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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門遺珠(上) 第27頁

作者︰千尋

她嘴搖頭。「它還那麼小,放出去會遇到危險。」

「愛之適,足以害之。」她這是在害雪球嗎?她頓時一臉的苦大仇深,她才不是,她是愛它啊!

看不得她愁眉苦臉,侯一燦模模她的腦袋,說道︰「先別想,我們去抓魚。」

抓魚?那是野孩子才做的事,她怎麼能……

沒等她反對,他已經卷起褲管,月兌鞋子下水。

雪球看著他,忍不住誘惑,跟著跳進溪里,在淺淺的地方奔跑。

它的臉不臭了,知道把自己一路背過來的安溪是好人,他跑到安溪身邊,迅速轉動頭顱,把水濺到安溪臉上。

安溪轉身一面逃一面叫,他的叫喊聲讓雪球有擊敗敵人的成就感,于是邁開四條腿,追在他的後面。

水中的熱鬧場面,引誘了關宥慈的嘗試,她一點一點靠近溪邊,慢慢地月兌了鞋。

她的腳才剛踫到水,侯一燦就跑過來,把她拉到溪水中間,他們互相潑水、他們嬉戲玩鬧、他們大叫大笑。

這輩子,她沒有這樣快活過。

第七章不同的閱歷(2)

今天是童試發榜的日子。

前一晚,關宥慈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安心入睡。

弟弟在考前生了場病,進考場前頭還昏昏沉沉的,硬是灌下一副藥,走路還打著擺子,考完後,弟弟對自己的表現很不滿意,相當沮喪。

她雖然嘴上安慰「不打緊,你還小,明年再來也沒關系」,但心里仍然盼著他能考出好成績。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剛亮,關宥慈便急急忙忙起身,想要出門看榜單,沒想到來到門口就發現侯一燦已經套好馬車等著了。

看見他的那一瞬間,她那顆造反的心瞬間被平定,誰說他不能當大將軍?他和侯一鈞的差別在于,侯一鈞打人,而他攻心。

侯一燦知道她心急,難得沒有逗弄她幾句,牽著人上了馬車後便出發了。

必宥慈頻頻掀開車簾子往外看,榜單尚未貼出來,榜單前已是萬頭攢動。

這是好事,代表大周朝學風盛,這點,讓歌功頌德的文官有馬屁可以拍。

昨天侯一燦進宮,他就知道皇上肯定要問那件事。

有那麼容易嗎?人海茫茫,又失聯多年的人,這里又沒有網絡或影片,可以放上網肉搜,更離譜的是,他手上的線索只有一張皇上小老婆的畫像。

要是光憑這點就能找到人,那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仙了。

皇上還不要臉地說——「那孩子肖母,定是俊美人物。」

炳哈哈!皇後、皇貴妃、後宮三千女子,哪個不是極品?隨便抓幾個出來,都可以在演藝圈稱霸,更何況誰說兒子一定像媽?要不然大皇子、二皇子怎麼會長成那副德性?

除了這件事,皇上還很閑,居然關心起他和大哥的終身大事。

莫非皇帝這行做得太久,想換跑道當媒婆?還是自家女兒滯銷,非得強迫熟人幫忙消費?

娶公主?哈嘿,白痴才會做的行為,更何況皇帝的家教實在不怎樣,兒子蠢、女兒笨,還一個個自以為高人一等。

知道他用多少口水才勸得皇上打消念頭嗎?

他說︰

第一,大哥一年到頭至少十個月在北疆,而他,天涯海角到處替皇上搞定「小事情」,身為父親,怎舍得女兒長夜漫漫寂寞冷清?

第二,公主是嬌養大的,而將軍府家的女人得夠強悍,要不,當了寡婦,怎能撐起門庭?

第三,公主總有比較喜歡的哥哥,枕頭風一吹……皇帝老大,你這是要讓侯家提早站隊?

真正說服皇上的是最後一點,皇上才三十多歲,風華正盛,說不準還能再生七、八個皇子,呃,前提是沒有皇後、皇貴妃作梗的情況下,在這個時機點,奪嫡爭位這類的事,光想都讓人傷心。

于是皇帝草草結語,「就算不是公主,也得是別人家的姑娘,鎮國公夫人都快為你們兄弟操碎了心。」

談完私事提公事,皇帝問他治水、治貪官、稅賦改革。

他傻了嗎?這年頭,聰明的會過勞,有那種閑情逸致,他寧可拿來風花雪月。

所以皇帝問「你說,這堤防年年蓋,卻年年崩,是怎麼回事?」

人心貪咩!可他才不接話,他要是接了,皇上肯定要他去抓幾只蠹蟲回來砍脖子,就算治不了根,能嚇嚇後面那群猴也好。

于是他很有智慧地回道︰「生命會自己找到出口。」

皇帝問︰「為什麼北方山林茂盛,出產頗豐,百姓會如此貧苦?」

啊就朝廷重農抑商,貨不暢流咩,這不是三年兩年能改滴。

所以他還是很有智慧地回道︰「皇上免憂,生命會自己找到出口。」

皇帝又問︰「你說說,為何一個揚州知府的缺,各方人馬都搶著要?」

啊不然勒?肥缺不搶,搶瘦缺嗎?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還不認真貪、盡情挖,否則生命前半段受的苦,辜白搭?

他繼續發展自己的智慧回道︰「這是生命在自己找出口的過程。」

他的敷衍惹毛了皇帝,筆一丟,怒道︰「去去去,跟你大哥去北疆歷練,別成天待在京里,熬出一副懶骨頭,讓人看著礙眼。」

他痞笑著道︰「我去了北疆,誰讓皇上丟毛筆?」

可是這麼一來一往,他也從大老板的話里嗅出他又要讓大哥回北疆了,唉……娘親要是知道這個消息,肯定又要抹眼淚鼻涕。

實話說,在古代嫁給將軍頭子不是件好事,人家老公出門,怕的是回家時帶著新二女乃,但大將軍出門,卻得擔心回家時帶著棺材。

他娘比起別的將軍夫人更倒霉,老公、兒子走同業同行,別人拜觀音求平安,她得求閻王手下留情,地獄缺人才時,能不能給她留一個。

因此老爹氣他不承父志,一見面就罵他孽子,但娘卻疼死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幸好他是有理想、有志向的穿越人,否則肯定會被寵成一個賈寶玉。

微微一笑,突地,那個男人的面容竄進侯一燦的腦海中。

昨天,他又在御書房遇見那個叫阿睿的年輕男人,他確定對方並非官身,不是皇上的遠房親戚,可是這樣的他,面對皇上的態度不卑不亢,說起話來像在聊家常。

他自己是穿越人士,不把皇權看在眼里,理所當然,可是那個阿睿呢?難道也來自二十一世紀?

必宥慈再次拉開車簾子,滿心的迫不及待。

侯一燦的手往前伸,模模她的頭。

她習慣了,懶得躲,既然他的喜好改不了,她只好提升自己的容忍度,誰讓他是主子爺,她是小奴婢,除了認命還是得認命。

「別老皺眉頭,老得快。」

「像爺這樣,老吊著一張笑臉,就能永保青春?」關宥慈反問。

「至少人緣好啊!」瞧,上上下下誰不把他捧得高高的?除了喜歡把孽子當作他的昵稱的老爹之外,光用一張笑就換得人心無數,太劃算。

「我的人緣也不差,袁尚書家的姑娘可喜歡我了。」

這倒是大實話,有不少女客是奔著她去的,看著節節高漲的業績,他認為有必要開一家只供女客上門的書鋪子。

「你的第二本書已經完成,自己覺得滿意嗎?」

必宥慈想了想,回道︰「下一本我會寫得更好。」

不錯啊,有志氣!侯一燦的眼底閃過贊賞。「我想問,為什麼書里的寡婦不能再嫁?」

「世人皆重貞節……」

「別跟我談忠孝節義,如果讀者想看那些,直接買一本《烈婦傳》回去就好了。你筆下的李華娘,未成親先守寡,如果我是讀者,與其看她如何辛苦照顧小泵、小叔長大,成全小泵和成君平的愛情,我更希望能夠看到李華娘獨立自強,從一個只能做女紅的寡婦變成繡娘,開繡莊,成全小泵的同時也成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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