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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月策 第10頁

作者︰桑果

「你似乎很怕我。」黑瞳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這個被嚇到幾乎要哭泣的小婢女,唇角因被下人如此敬畏而微微揚起。

這一次他沒有再等待她的回答,而是徑直伸手抬起了她始終低垂的螓首,迫使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下人直視自己的雙瞳,「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竟然真是百花族。」他黑瞳細細打量著她的面容,很快露出滿意的笑來,「我正愁沒有奇珍,卻不料原來府內藏著長相如此標致的百花族女子。」

他竟然將她稱為「奇珍」。她一直知道五系中不乏自視貴族將平族和百花族全部視同牛馬之人,可卻沒想到他也是其中一員。望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孔,那陌生的趾高氣揚和野心勃勃讓她甚至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以濟天下為己任的墨霜鐘。

「可會歌舞彈唱?」他接著問道,手仍然緊捏著她尖秀的下頜。

她搖頭。他為何要問一個婢女這些?難道他想讓自己去取悅誰不成?

「不懂嗎?」黑夜般的瞳微微虛了虛,「呵。那也無妨。」他說著已松開了對她的鉗制,「今晚亥時到我房里來。」無視她臉上的驚駭,他警告道︰「如果你還想留在府里就不要讓你以外的任何一個人知道。」

墨霜鐘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在說什麼?他在妻子外出時竟然要求婢女深夜造訪?!再加上剛才他詢問的歌舞彈唱……

正當青染為自己推測出的事實而心驚時,無意間瞥見爐上正在煮著的鹿肉。她竟然差點忘了,今晚他是要夜宴貴客的。如此看來,他的用意並非為他自己,而是為那位貴客!

「你現在去準備些點心,我過會兒會命人來取。」他在離開前冷冷丟下了吩咐。

廚房又只剩她孤單一人。無力地倚著牆角,無法釋然自己與他的見面竟然這樣不了了之。她原本一心一意是想問他要一個答案的,可是今天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墨霜鐘卻根本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人。那個儒雅內斂、平和溫柔、眼神友善的墨霜鐘究竟去哪里了!

亥時已至。

在申時所有婢女和僕從便被告知各自回到住處不許在府內擅自走動,青染心中很清楚這是墨霜鐘為了替來客掩藏身份而做的準備。

她這個「奇珍」何等榮幸,竟然被親點亥時前往。來人是男子已是不言而喻,沒有主人會為女客準備長相標致而能歌善舞的婢女。

雖然心中已經明了墨霜鐘打算要讓自己干些什麼,可她仍然想親自前往印證。若讓她不幸猜中,她便從此將這個男人的名字由心上剜去,然後一心一意去做金九霄的侍官。若不是,她便繼續留在這駙馬府,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為止。

她每向月色中那寬敞氣派的院落靠近一步心中等待宣判的沉重便加上一分。當她走到屋前時,房門已被人由內打開。

她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只見立在門前望著自己的正是墨霜鐘。

「駙馬……」

她剛想開口卻被他猛地一把攬住腰際,在兩人幾乎貼上的瞬間,他側頭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命令道︰「給我回去!」

她茫然地望著他靠得如此之近的臉孔,因那雙黑瞳中明顯的憂色而心頭一亂。

「快走!」他眉頭一皺,急促地命令道。

雖然她無從得知他反悔的原因,卻還是依言立刻轉身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那個是你府上新來的婢女?怎麼不讓她來陪我們喝酒解悶?」夜風將一個帶著醉意的男聲送入她耳中。

這就是他今晚宴請的神秘男子吧,而他原本就是打算讓自己取悅這個男子的吧。

「她長相奇丑,會壞了五皇子的酒興。」墨霜鐘不緩不急的親切聲音被風吹得已經有些散亂。

不過她卻清楚地听到了——五皇子!

原來墨霜鐘今晚宴請的人竟然是五皇子金玉笑。他宴請五皇子原本是極為平常之事,可卻為何如此謹慎小心?而且還瞞著公主而為?

徑直走向婢女所居之處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陰謀的氣息,那種見不得光的暗地勾結的陰謀的氣息。

又是一大堆的碗碟。

昨晚一夜未睡的她看到這些待洗的髒碗恨不能直接暈倒了事。

「月策。月策。」廚子催命般的叫聲令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把這個給駙馬送去。」廚子向她指了指桌上的食物提籃便繼續剁起了斫板上的肉。

「不是應該由公主房里的婢女來取的嗎?」像她這樣在廚房打下手的婢女在府內等階最為低下,若無主人許可是沒有資格離開廚房所在的後院進入正院的。

「駙馬吩咐讓你親自送去。」廚子說時輕瞄了一眼青染,眼中是小心翼翼的打量。

他點名讓自己去送?

她猜不透他的用意。昨晚的臨時變卦已經將她折騰了一晚上,今天不會再橫生什麼事端吧。

她帶著疑惑挽起了提籃,一路上關于昨晚的一切不斷地在腦海中浮現著,耳邊忽然傳來可疑的風聲。

不好!心念一動,她已本能地敏捷閃身避開了那直逼自己而來的肅殺之氣。

「百花族會有這樣的身手?」墨霜鐘的聲音幽幽在背後響起。

青染紅唇驚啟,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暴露了會武功的事實。

「或者說,你根本不是百花族而是青系。」

她轉頭,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听到的一切,卻發現靜靜立在自己身後的人一雙黑瞳正溫柔地注視著自己,那似寵似憐的眼神,正是她記憶中墨霜鐘望著自己的眼神。

丙然,他一步步靠近她的同時,口中已喚出了那個被金九霄封印的名字︰「青染,你總算又回到我身邊了。」

「你怎麼會知道?」

他眼中的那個在搖著頭的女子哪里還有半點青染的影子。只匆匆見了兩次,他是如何識破自己的。

「一直烙在心上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望著她動情道,雙瞳黑得如同最深的夜一般。

「何苦再說這些。你不是已經為了榮華富貴而冷冷放棄我了嗎?」這如鯁在喉的一句話,今日終于能當著他的面清楚說出來了。

墨霜鐘聞言不由雙眉擰結,「你在說什麼?放棄的人不是你嗎?」

「我?」青染以手覆心,「若真是我的話,我又怎麼會如此不甘,如此不顧一切地入宮,只為了問個明白?」

「可我當初得了武狀元之後曾向青老元帥提過親,他卻以你不願為由冷冷拒絕了我。」墨霜鐘垂下雙瞳,仿佛又被拉回了那段黯然往昔,「你不會知道我那段日子熬得有多艱難。」

「爹瞞著我拒絕了你的提親?」爹未將墨系放在眼中倒是確有其事,爹疼愛自己更是不爭的事實,清楚知道自己心意的爹怎麼可能瞞著自己做出這種事。

「呵。」墨霜鐘無奈一笑,「或許對青老元帥來說,那些皇子才更配得上堂堂青系吧。」

想到爹一直為自己來年參加皇子選妃而積極張羅的樣子,她對爹的信任開始一點點動搖。

「青染。」他深情喚她,漆黑的瞳中帶著最深的哀傷,「我一直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再見到你,每日每夜,都期盼著。可是,我未曾料想你竟然……」

竟然完全變了一個人。

可若不是這樣,她恐怕此生此世都沒有再見到他的機會。即使身處同一宮殿,皇子妃和駙馬也絕無相見的可能。侍官是唯一的選擇。

第4章(2)

「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明明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模樣。」她以為青染已死,可墨霜鐘的那聲「青染」又生生地把她給喚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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