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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王爺與勢利小女子 第15頁

作者︰言午

抬起頭來,兩人忽然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異口同聲道︰「你也沒帶打火石吧?」

丙然,相對默然。

良久,他強笑,「算了,反正上古先民也有茹毛飲血的習俗,咱們也試試吧,總比挨餓強。「

彼惜惜勉強點點頭。兩人隨身的器刃早已失落,此時只得挑了塊較鋒利的石頭,終于困難地「鋸」了一小塊血淋淋的肉下來,遞給了他。他接過,皺著眉咬了一口。見顧惜惜緊張地觀察著自己食後的表情,他對她笑笑,「還不錯,就是糙了些。」是嗎?顧惜惜將信將疑地又割了一塊下來,才放到口中,「嘔——」立刻狼狽不堪地跑開數步,一彎腰盡吐了出來。

那萬惡的小王爺居然還驚訝道︰「咦,你不會告訴我你已經有了吧?」

彼惜惜氣極而笑,「去死啊!好你個越王,明知道這麼難吃,存心想讓我難堪是不是?」

他微微一笑,神色沉靜了下來,將手中那血淋淋的肉放到一邊,難得認真地道︰「我只是想讓你吃一些下去罷了,不然只怕會餓得捱不過去。」

話雖如此,一聞到那腥臭味,顧惜惜卻是無論如何饑餓都難以下咽,最終仍是放棄了徒勞的嘗試,頹然坐了下來。他卻只是閉目養神。

就這麼默默無語了半晌,天終于也慢慢黑了。原先由于焦急而不覺得,此刻一停下來,便覺得周圍越來越冷了。寒冷這感覺亦怪異,不曾察覺的時候便沒什麼,一旦感覺到了,卻只會越來越冷,越來越難捱。

彼惜惜也不知是自己感覺或是的確周圍轉涼,竟忍不住有發抖的趨勢了。想到他身上猶帶著傷,愈加難熬,心念一動,將自己挪到了他身邊,伸臂擁住了他。

他有些驚訝地轉過頭來,兩人的臉已近在咫尺,卻見她眉目間一片清明,遂微微一笑,道︰「最難消受美人恩呵。」亦伸臂擁住了她。

兩人雖有肌膚之親,如此安靜得不帶任何的擁抱,卻只是首次。將頭靠在他肩上,顧惜惜幾乎听到了彼此沉穩的心跳聲。

在這寒冷的夜里,未知的命運荒野中,只有眼前這人,是自己唯一能夠信任,並且擁抱的了。

「看,那些星星。」她喃喃道。

他已明白她未說出口的,應道︰「是啊,個人生死對這天地星辰來說,什麼也算不上。」

「嗯,就算我們兩個無聲無息地死在這里了,外邊頂多鬧一陣子,最後還是會被遺忘。這麼想想,可真是灰心呢。」顧惜惜苦笑道,「可即使看透了這點,如果這次還能再活著出去,你還是會執著于對皇位的追求吧?」

他微笑著反問︰「難道你能放棄你的懷玉樓?」

她想也不想,「不能。」

隨即又恍然笑了起來,「我竟會問出這麼個蠢問題,呵。」

他輕笑,「早與你說過,我們是同一種人,一樣的名利燻心,一樣的死不悔改。」

她搖搖頭,不知為什麼聊了這麼會兒之後,心中居然隱隱有些輕松起來了。忽然想起要與他說的那謝家姐弟與青王的怪異之處,雖然此時已毫無意義,卻仍帶著好奇,似漫不經心問道︰「對了,為什麼那時你會說青王的專一是有目共睹的?」據她數次在青王府的觀察,那兩人的關系,怎麼看都不像是甜蜜吧?

他有些奇怪,「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來了?」卻還是解釋,「他自小不喜奢華享受,有次歸京卻特意帶回了外地的兩個大廚,別人問起時他只道‘她最喜歡雲福齋的糕點,京城中的口味畢竟不正宗’。」

「這樣就算是專寵了嗎?」不過做做樣子,她看得亦是多了。怎麼想怎麼都覺得那青王夫婦之間都不似情深意重的模樣啊。

「又如,他為了不納姬妾,甚至不惜頂撞老頭子;他生性不喜花草,卻在府上種了無數株梅花……這些,還不夠嗎?」

彼惜惜心中疑惑,口中只若無其事道︰「這麼說,青王倒真是情種啊……奇怪,你們兩個真的是兄弟嗎?」

第6章(2)

他被噎了一下,終于忍不住道︰「喂,你真的以為我很風流嗎?」

她眼也不抬一下,「我家樓里從不進情聖。」

「如果我告訴你那是我第一次進青樓又怎樣?」

「不信——第一次去風月場所,哪可能那麼老道?連點花茶時候的規矩都一樣不錯。」若是連這都看走眼,她就得回去面壁了。

他不僅不怒,反而得意道︰「那是當然,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之前本王可是把規矩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

這倒像是他的作風。顧惜惜暗想。

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盡力忽視著寒冷與饑餓,借著彼此身上那微弱的溫暖,竟然也就那樣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及至天明,一睜眼,腦中猶昏昏沉沉的,半晌才清醒過來,發現不知什麼卻已成了他躺在地上,而自己枕在了他胸口的姿勢,怔了一怔,起身笑道︰「虧了我們兩個,這般惡劣條件下居然也能睡著……咦?」

沒反應?

她知他素來極為警醒,平時身畔有一絲聲響便能察覺,此時卻眼都不睜,不由吃了一驚。俯身去看時,只見他雙目緊閉,臉上微微顯不正常的紅色,心下便叫一聲糟——不甘心地伸手覆上他的額頭,燙得嚇人,原來果真是發高燒了。

一時間又急又懼,沒了主意。怪只怪自己對這種荒野求生知識向來嗤之以鼻不屑理會,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也會淪落至此,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忽又听他喃喃道︰「熱……好熱……」蹙著眉煩躁地便欲翻過身去,顧惜惜頓時想到先前他所說的不能亂動的話,忙按住他柔聲道︰「我這就取水去……」

說到一半,自個兒想起來,此刻的他哪能听得懂自己的話,悵然若失。然而他卻當真不再動了,只是依然鎖著眉,面帶痛苦之色。顧惜惜不敢遲疑,匆匆再以闊葉舀了水來,撬開他牙關,慢慢地將水灌了進去。

便在這時,他忽地睜開眼來。

彼惜惜心中一陣狂喜,只盼他再如前次般笑著說一句「這麼快就被你看穿了」,然而他卻只是茫然地睜眼片刻,隨即又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可憐顧惜惜悲苦交集,當真是欲哭無淚。此刻身邊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愣了半晌,情知再這般耽擱下去兩人都只剩死路一條,然而出路……抬頭看看那聳峙的崖壁,只除非自己生出雙翼了。

或者沿著這小溪流去模索活路?一則怕自己遇到什麼豺狼虎豹,二則怕他這般人事不省遭到什麼危險——然而思前想後,卻更無他法。

克服心中的忐忑與恐懼,看了看他腿上的傷口,倒虧他處理得得宜,並無惡化跡象,便將昨日撕裂的羅衫剩下的那些折疊起來,浸了水,搭在他額頭上,又雜亂地拔了些茂盛的草葉覆蓋在他身上,這樣若不細看,便很難被察覺了。而自己則又喝了些溪水以充饑,咬咬牙,毅然沿著溪流下游方向走去。

她自幼雖非錦衣玉食,卻也從不曾吃過今朝這般苦頭,山路崎嶇險峻,路上又多雜草荊棘,居然也被她咬著牙空著月復慢慢地走了下來。也幸好那小溪並無分流,不致有迷路之虞。

走著走著,原本只是低頭看路,忽然間頭稍微一抬,迎面正對上一雙圓睜著的眼,愣了半晌,頓時什麼反應都忘了,只覺如同身陷夢魘——

就這麼眼睜睜地互視半晌,那蛇終于懶洋洋地一擺尾,「哧溜」一聲鑽入了旁邊的草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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