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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事風波 第24頁

作者︰沈亦

一個年輕的生命,沒理由就這樣斷送,他必須活著,就算不為自己活,也該為所有需要他的人而活。

漫長的等待、永遠無解的詢問,風波愈來愈沉不住氣了。

為什麼他們都是那一句︰「還再急救、情況不太樂觀、醫生只能依照程序盡力去救治。」這一些教人喪志的回答?難道就沒能提供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嗎?一句,哪怕只是簡短的一句。

風波心惶惶的——千寒怎麼還不來呢?千寒!求求你快來吧!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就在這時候她看見了大步前來的千寒,她帶著滿腔無助飛奔向他。

「情況怎麼樣了?」千寒焦急的問。

風波搖搖頭。「還不確定。我只知道他傷得很重,听說是顱內大量出血,怎麼也止不住——千寒,我好擔心,孟凱不會有事吧!」

千寒的心逐步往下沉。天啊!事情竟變得這麼糟糕,他原以為孟凱只受了點傷,沒想到會是危及性命的生死關。

「風波,要有信心。他不能有事,他的孩子即將誕生,他說什麼都不能有事。

千寒緊握一下她的手。或許,他真正安慰的是自己吧!嘴里說信心,暗地卻揮不去那朵愁雲籠罩。

「羽瑤還好嗎?她不知道孟凱的事吧!」風波眼眶微微泛紅。

「絕對不可以讓她知道這件事,她現在——」千寒為難的說。「我也搞不懂女人生產的事,不過,羽瑤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她一直喊痛,我也不知該怎麼辦。當時她獨自一人在家,孟凱先是隨著一票人出去,跟著就像你說的,他出事了。而羽瑤突然發現自己流了血,她慌得要命,又不知道孟凱何時會回來,這才想到找我幫忙。」

「生了嗎?」

「還沒,護士在為羽瑤做些產前準備工作。待產室就在三樓,我想先過來看看孟凱的情形如何。」千寒揉揉總是不自覺蹙緊的眉心。

「風波,生孩子真是那麼痛苦嗎?羽瑤簡直就像快痛暈了一樣,她甚至連走路都沒力氣,剛才還是我抱著她上待產室的。」

「你抱她?」風波呆了一下。

「是啊,她痛得兩腿都發軟了。」千寒不以為意的答,絲毫不覺她的怪異。「羽瑤捉緊我的手不停顫抖,哭得好厲害,真把我給嚇壞了。頭一回親眼目睹女人即將生產的的樣子,那是種很具震撼性的感受,說真的,我都急得六神無主了。」

風波望著他的眼神依舊復雜。「我想,羽瑤一定痛得很可憐吧!」

「這是當然的。我看得都難過了,更何況正在受苦的人是她。」他直接說出自己的感想,這份純粹的關心對他而言是坦蕩的,何需掩飾?

但他卻也忽略了風波的心情。這麼混亂的時刻,他哪還能面面俱全?

「如今加上連孟凱都出事了——唉,怎麼會這樣呢?」千寒愁眉不展的嘆息。「孟凱在外頭到底招惹了什麼人?居然會引來這場災難,他實在太糊涂了。莫非真是劫難難逃?」

「你剛才不是才說要有信心嗎?怎麼一下子又垂頭喪氣了?」風波為他打氣。

千寒猛然一怔︰「是啊!我在干嘛?我怎能胡思亂想?根本不會有事的,最多住院幾天,孟凱就可以出院了,對不對?」

「那是一定的。你沒看孟凱身強體健,壯得像條牛哩!這麼點傷絕對難不倒他的。沒事!沒事啦!」

風波硬擠出一絲笑容,盡量用輕松的口吻化解焦慮沮喪的氣氛。

「你說的對,不要自己嚇自己。再過一會兒醫生就會出來宣告好消息了。」為什麼還是有種強顏歡笑的失落感?其實潛藏在內心深處的不安,光靠自我安慰是無法徹底排除的。

「我再上樓去看看羽瑤。她一直要我幫她找回孟凱,只好先騙她說找不到了;她的情緒不太穩定,身子又弱,恐怕光是听孟凱受傷人院她就受不了了。」他急急忙忙的跑去,一面不忘叮嚀風波︰「你在這兒守著,我隨時會過來。」

風波只好繼續枯等。想到自己剛才的莫名念頭,她不禁慚愧。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有心思吃醋;千寒不也說過了,他對羽瑤只是同情和關懷,她該相信他的,怎能為了一點點小事就疑神疑鬼?

風波,你一向不是個會鑽牛角尖、小里小氣的人。她在心中不斷的提醒自己。

「哪一位是何孟凱的家屬?」冷不防竄入耳里的詢問,風波像被針一刺跳了起來。

「我!我就是!」她沖到醫生的面前。「急救完了?對不對?他沒事吧!需要住院觀察幾天?我能進去看他嗎?」

風波連珠炮似的問個不停。然而,這位醫生的表情怎麼這樣凝重?是因為她說的太快了?人家根本听不懂她說的?

「醫生,我是問你——」她不介意再重覆一次,卻教醫生給打斷了︰「小姐,請你先冷靜一下。」醫生正色的模樣令風波不寒而栗。「患者在送到急診室的時候,呈現瞳孔放大,測量不出脈搏心跳,幾乎沒有生命跡象了。經過醫生們的全力搶救,很遺憾的,我必需正式向患者家屬宣布,急救無效。」

急救無效?風波呆了、傻了,整整三秒鐘回不了神。

「你的意思是——他死了?」風波艱澀的問。

看著醫生毫不猶豫的點頭,風波激動的叫︰「別跟我開這種玩笑!罷才你們明明在里頭為他做急救,我親眼看著你們忙進忙出,你現在居然說人在送來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你教我如何相信?」

「小姐,急救只是盡人事,這是醫生的職責,就像我現在和你說明死因是一樣的道理。」

「不,不,騙人——這不會是真的,騙人。」風波泉涌的淚奪眶而出,她無法接受這麼殘酷的事實。

「醫生,我求求你,再救他一次吧!一次就好。」風波忘形的拉扯著醫生的白袍哀求著。

「人死不能復生。請你接受現實。此刻最重要的還是趕緊準備為死者料理後事,希望你能節哀。」見慣了生離死別的醫生,用著平淡沉靜的語氣勸慰。風波傷心得就快神智不清了。他怎能說的這麼輕松?一條人命啊!

「節哀?我怎麼節哀!你知道嗎?他的太太正在樓上待產,他就要當爸爸了,原本是一椿喜事如今竟成了喪事,你教他太太情何以堪?」

風波愈說愈激動,淚如雨下︰「孩子的出生日卻是丈夫的忌日——我怎麼跟她說?怎麼開得了口啊!羽瑤不能沒有丈夫,孩子更不能沒有爸爸,他居然一句話都不留人就走了,他——他走得心安嗎?他對得起家人嗎?」

無視旁人異樣的眼光,風波哭喊著︰「他還那麼年輕,他還有好長好長的路要走呀!他怎能死?怎能!」

她邊跑邊哭,積壓在心中的悲傷令人難忍。風波天性感情豐沛,再者初識死亡體驗,她一時無所適從,激動異常;想起羽瑤獨自面對生產的苦楚,此後將永遠失去心愛的丈夫,她為羽瑤難過、為無緣見到父親的孩子惋惜。

這是不是就叫做感同身受?她自己也是個孕婦,她能想像那種夫妻相互扶持、合力迎接兩人愛情結晶降臨的感動,一場人生最美麗而豐盛的際遇,刻骨銘心——「千寒!」她一沖進待產室,隔了一間一間的房門口,就見千寒站在盡頭的長廊外。

一見到千寒,風波更顯脆弱了,像是終于尋著在她腦海所浮現的感動源頭。

以至于,她也忽略了許多事,就像她沒來得及深思在長廊之內——「千寒,孟凱他——他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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