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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蘭沁 第6頁

作者︰逸枚

見他說得誠懇,風清逸的疑慮打消了一半,卻不敢掉以輕心,遂道︰「恩人的大恩大德,晚輩定當涌泉相報,莫齒難忘。」

蘭夕生輕輕笑著,似又想起什麼,說道︰「那日我在風家廢宅,見你滿臉愴然,似有極苦悲之事……」

「哦,我本是一個孤兒,四海為家,那日好奇,便溜進瞧個究竟,看到那些斷壁殘墟。听別人說以前是如何風光,想到世事無常,不由有些失控,想是讓恩人見笑了。」若是以前,他說個謊臉都會紅,現在經歷了這些,半真半假間,倒是一本正經的。

「嗯……」蘭夕生點頭,不想點破,「我與蘇州風懷古曾有一面之緣,知他是個至情至性的坦蕩君子,卻英年早逝,真是讓人扼腕。」他搖頭嘆息。

風清逸听了他對之父的評價,眼眶不由一紅,險些兒就要落下淚來。

「對了,還未請教你姓氏?」

「在下古無心。」

「古公子,你我既然有緣,不防將這兒當成你自己的家,無需拘束。」

「是……多謝。」風清逸有些哽咽,自從家中慘遭巨變,盡避有于寒之照顧于他,卻言語拙訥,明明是關心他,也從不輕易表達。出走之後,遭遇與乞丐無二,不是鄙視便是斥喝,在這里,他感覺到了家的溫馨與關懷。

「哥哥,不哭。」一直乖乖的蘭沁見風清逸流淚,伸出小手給他擦拭,誰知流得更凶了。在她小小的心里,只以為是自己做錯了,眉一皺,嘴一癟,「哇」的一聲,響亮地哭出來,也不管目瞪口呆的風清逸和頗顯頭痛的蘭夕生。

晚上,又發生了一件讓代嬤嬤為難的事。

「小小姐,天晚了,該回房歇著啦?」

「不,我和哥哥一塊兒睡。」嬌憨的吳儂軟語盡是堅持。

「乖哦,不然爺爺可要生氣了。」

「不。」蘭沁干脆把整個身子鑽進被窩,抱著風清逸,死活不肯放手。

「沁兒,听話。」喚著她的名字,風清逸也束手無策,只覺一個頭兩個大。

「不。」悶聲悶氣的聲音中帶了些澀意。

掀開被子,看她眼中已有水淹七軍之勢,想起先前他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哭功」,風清逸才知道孔聖人為何會發出那聲感慨了。

正鬧得不可開交,蘭夕生來了。代嬤嬤忙說了前因後果,蘭沁也瞪大眼楮看著他,似乎在說︰你要抱我走,我就哭給你看。

蘭夕生嘆口氣道︰「唉,反正兩個還都是孩子,就隨她去吧。」說罷,便出去了,那句話,倒像是說給自己听的。

蘭沁高興得眉開眼笑,風清逸也松了口氣,似放下了塊石頭,才發現自己竟一直是抱著她的。

半夜,蘭沁被一陣哭喊聲給驚醒,「爹,娘,不要丟下逸兒,妹妹,留下來陪陪哥哥好嗎?」小小年紀,沒見過這等變故,只得用弱小的身子抱著夢境中的風清逸,防止他亂動。

靶覺到身上的重量,風清逸自噩夢中醒來,黑暗中看不到她的模樣,胸口卻覺得涼涼的。

「你哭了,沁兒?」他一陣心疼,「對不起,嚇到你了。」

輕輕地吸著鼻子,蘭沁搖搖頭,一會兒又道︰「哥哥,沁兒怕。」

「別怕,哥哥不會這樣子了。」

「嗯。」

兩個正小聲地交談著,代嬤嬤拿了盞燈來,道︰「公子怕是給夢纏住了,我把燈擱這兒。有事就叫我。」

「有勞嬤嬤了。」

風清逸只是身體有些虛弱,加之調理得當,又有功夫底子,沒幾日便可行動自如了。

這日清晨,他覺得無聊,便在府中閑逛。才發現蘭府地雖廣,但各處院落卻極易分清。原來,蘭府中有一個巨大的湖泊,正南方一座屋宇背對著湖,與它遙相對望的叫「掬星榭」,就是風清逸所住的。「掬星榭」西邊的院子叫做「思隱苑」,東邊則叫「弄玉閣」。這三棟房子呈扇形將湖泊環抱起來,之間又巧妙地以曲廊亭台連接起來,或是碎石小徑。府內各處花木繁生,特別是湖心有一個小島,建有一亭,四周盡是茂盛的蘭草,或種在地上,或置于盆中,或吊于架上。只因隔著湖,難盡其詳。

沿著與湖水持平的石板路,風清逸緩緩地走著,不期然到了南邊那座不知名的屋宇後,發現在綠樹成陰中,竟掩映著一座月老廟。正自詫異,發現代嬤嬤從旁邊繞了過來。

「古公子,你才剛好,怎麼出來了?」

「我沒事了,多謝嬤嬤關心,咦,嬤嬤,你這是打哪兒來呀?」

「我剛從外面回來。」

「外面?」

見他不解,代嬤笑道︰「這屋子叫‘擷浪居’,它前面還有一棟屋子,叫‘乘風庭’,是男人們議事的地方,出去就是大廳,正對著西湖哩。」

「哦。」風清逸這才知道蘭家的全貌,「敢情這湖中之水也引自西湖了?」

「對呀。當年修建這個的時候,可費了不少力氣。」代嬤嬤頗為自豪地說。

「對了,嬤嬤,為何府中會供著月老香火呢?」

「當初建時,便有了這個祠廟,工匠們都說將他拆了,另搬他處,少爺卻不同意,他說呀,能找著夫人這樣的好娘子,多虧了有月老牽線。後來不僅沒搬,還天天供著香火。」

「原來如此。」風清逸恍然大悟,卻皺眉道,「少爺夫人?這是……」

「唉,說來話長。古公子,這你就別問了。以免引起大家傷心。」代嬤嬤好心道。

傷心?難道他們……照此看來,他們應是沁兒的父母才是。不會吧,沁兒不會和自己一樣,都是孤兒?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思隱苑」。只听得兵刃破空之聲,挾著凌厲之勢。風清逸心下詫異,蘭俯中老的老,小的小,難道有其他高手?他自幼頑劣,從不輕易肯在武學上花工夫,真正操練,也只是一年多以前隨于寒之在蜀中定居時才開始的,僅限于最基本的,離開後吃盡了苦頭,天天掙扎在回與不回之間,現在無意間發現蘭府中竟有如此高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狂喜,打定主意,定要讓此人收自己為徒。

不加思索,快步在走「思隱苑」,首先看到的便是蘭沁身著淡藍輕裝,扎著馬步。旁邊放一個香案,香還沒燃到一半,小臉上早已是一臉不堪了。

兵刃的聲音來自另一端,蘭夕生手持長劍,揮灑自如。只見劍走如龍,劍氣如虹,內斂中帶著隱隱霸氣,飄逸中透著些微空靈。劍招看似隨意,卻此消彼長,完美得無懈可擊,旁邊的草木因受不了凌歷的劍氣而紛紛搖落。看得風清逸目瞪口呆,心生向往,根本沒料到自己心中的絕世高手就是面前的慈祥長者。

見蘭夕生收氣吐納,風清逸想也不想,拜倒在地,「恩人,請收我為徒。」

「為何?」接過僕人手中的濕巾擦汗,蘭夕生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我要報仇。」

「報仇?你到底是誰?」慈祥的目光變得銳利。

風清逸情知不能再隱瞞,便將自己的身世和盤托出,包括離開蜀中的事。

「看來,你已對自己的所做所為後悔了。」

「是。」

風清逸希望蘭夕生能答應,卻見他拈須沉吟道︰「‘大隱劍’乃我自創,取白居易文中‘大隱隱朝市’之意。我等身在紅塵中,心卻在紅塵外,摒除一切雜念,拋開塵世俗慮的糾葛,超然于物外,方可成就此劍。可是,你存了復仇之心,煞氣太重,只怕難有作為。」

風清逸听了心先自涼了一半,正考慮該如何說服他,只听蘭夕生繼續道︰「若要練劍,你需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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