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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灕吟 第27頁

作者︰游異

就算她毫發無損,莫非與皇帝之間的裂痕,也已經深如峽谷。

這一生,只怕莫非都要與皇帝纏斗不盡、日夜提防!

而坐觀得利的,當然是莫彥與文相國一黨!

「說對不起有用嗎?」莫非的臉色發青,現出從未有過的怒氣。

天知道他接到李寒的報信,馬上扔下剛剛步出天牢的王穆直,一路狂趕回明夜王府的。而當知道蘭清灕已經離開了王府,他簡直急得發狂。再听到侍女說蘭清灕是自願離去時,他差點氣得發瘋!

闖宮逼宮,該做的不該做的,為了蘭清灕他全都做了!現在,居然只得到一句該死的對不起?

「王爺,清灕行事魯莽,讓王爺和皇上結怨,請王爺……」蘭清灕顫顫地開口,試圖安撫莫非的怒氣。

「閉嘴!」莫非一聲怒喝,英俊的臉容有些猙獰,陰,「怎麼,清灕以為,本王是在氣這個嗎?」

「王爺不是在氣這個?」蘭清灕茫然抬頭,一臉無措。不氣這個,又是氣什麼?

「笨蛋!」咬牙低喝,莫非忽地伸手一把抓過蘭清灕,狠狠地攬向懷中,「既然自知有錯,那便讓本王好好懲罰你吧!」

可笑啊可笑,他做了這麼多,蘭清灕居然還是看不清!

他擔心她的安危,擔心得差一點發瘋,她居然還以為他是在擔心與皇帝之間的結怨?

笑話,這怨結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擔心的,只有一個她呵!

帶著深重的怒氣,莫非不顧馬車尚在行駛途中,便扯起了蘭清灕的衣衫。現在,唯有徹徹底底地佔有蘭清灕,感受到她的溫度她的柔軟,才能徹底消去他心底的怒氣和余悸!

「王爺!」眼看身軀袒露,蘭清灕壓低嗓音驚叫。

天哪!這是在馬車中,是在半路上啊!

一切的抗拒、一切的求饒都無用,莫非只是用動作來發泄著心頭的激狂。

「好好補償本王吧!」莫非強力按住蘭清灕縴細的身子,有力的手掌撫過她的細白肌膚,留下微紅指印;帶著熱力的唇齒掠過她耳邊,留下陣陣低吼。

「你是我的,永遠、永遠都是!」這樣的莫非,是狂野的、猛烈的、激怒的!那種眼神、那種氣量似乎要把蘭清灕揉碎吞入一般!

「是的,王爺,我是你的。」蘭清灕緊閉雙目,只能靜靜承受。

是她欠了他的,所以一定要還;是她令他陷入了不利的局面,所以應該承受無邊怒氣。

只是,承受之後,又該如何?繼續留在莫非身邊、繼續加深皇帝對他的憤恨、繼續讓莫彥抓著這個弱點不放嗎?

是的,她已成了莫非身邊的唯一一個弱點!

若沒有他,莫非是無懈可擊的;有了她,就如同在莫非的頭上放了把刀——隨時隨地,刀鋒卷落!

「沒人能奪得去你,沒有!」

「王爺……」忍著疼痛,蘭清灕努力放松身子,除了這具身子,她什麼都給不了。

那麼,就讓這一刻的纏綿,變得更銷魂吧……

一場激烈到仿佛是絕滅的纏綿,終于在馬車駛入明夜王府後結束。

身軀酸軟、面色酡紅,蘭清灕是被莫非抱下馬車,走入室內的。

側首靠在莫非胸前,蘭清灕不敢稍稍抬頭,只怕觸到了府內下人們的異樣眼光。

這個男人呵,真是將她的自尊消磨得一絲不剩。

「很累嗎?那便早些睡吧。」經過一通發泄,莫非的怒氣已經消去很多。躺臥到床榻上時,語音也恢復了原本的低柔。

「是,王爺。」靜靜靠在莫非身邊,蘭清灕忽地一側身,抱住了他。

她平時總是安靜順服,從不肯主動親近他,這麼一抱,頓時讓莫非大為驚異,簡直有些驚喜。

「看來今兒個是知道後悔了,也懂得討好本王了嗎?」低低一笑,莫非也反手攬住了她。

「王爺,您對清灕的好,清灕都知道。」輕輕開口,蘭清灕的心底禁不住有些發酸。是呵!雖然莫非的外表好似冷情又絕義,可是對她做的那些事,卻無法不讓她感懷。

不得已拿她作餌,自己卻夜夜守在水墨閣外,守護看顧;只與她見了幾次面,便拿珍貴異常的紫玉簪相贈,對她交了心;得知她被莫彥送給了皇帝,還不管不顧地闖宮逼宮。

這一切,比起莫非給她的傷害來說,不是要沉重很多嗎?

即使最初有恨有怨,也都消融在無邊的情意中了呵!

與莫非的這段夙緣,她,不悔。

心底溫暖,蘭清灕禁不住手上用力,纏抱得更緊。

「呵,難道是方才不滿足,還想要一回不成?」莫非被她勒得氣悶,不覺有些好笑,索性抬手往她身上撫摩起來。

「王爺,便讓清灕這麼抱您睡一晚吧!」蘭清灕身子一縮,在莫非耳邊低聲哀求。

「……好吧。」猶豫了一下,莫非終是放開手,靜靜臥好。

算了,難得蘭清灕如此溫柔順服,就讓她這一晚吧!

溫柔的靜寂里,仿佛傳出了兩人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奇異地合拍。

如果能永遠這樣相依相擁下去,似乎也很不錯呢!

不約而同的,兩人心底忽然都涌起了奇異的感覺,似乎前生注定,他與她便得這麼擁貼在一起,互相取暖。

第11章(2)

心底的溫暖驅散不了嚴峻的現實,接下來幾日,莫非無一刻空閑。

要忙著應付皇帝或明或暗的刁難、要忙著應對莫彥一黨趁機而起的報復,恨不得修來分身術,解決一切。

而李寒也重新跟隨到了莫非身邊,護衛時常晚歸的莫非。

「蘭姑娘,這一步棋下得仿佛有些不妥呢!」庭院里,賀亭章搖著紙扇,若有所思地瞧著對面的蘭清灕。

眼前棋格橫豎、棋子參差,蘭清灕執白,下的是一步死棋。

一子落下,頓時有一大片白子陷入了絕境。

「賀先生,清灕棋弱,無法解局,所以只能下這步置之死地而後生呢!」蘭清灕輕輕一笑,與賀亭章對視。

有時候,放棄也是一種轉機。雖然,放棄會讓人心痛、神傷、不舍。但在一些時候,是無可改變的。

「哦?姑娘可確定了嗎?」賀亭章微微皺起眉,執起的黑子猶豫不覺,良久不曾放下。

「是的,清灕已經確定!」蘭清灕抬首輕吸一口氣,笑道,「先生,若這一子白棋不下,那黑與白便陷入了僵局,恐怕哪一方都逃不月兌。但若是清灕放棄了這片白子,可就靈活機變多了呢!黑子固然可去除隱患,白子也可另尋活路。」

探手一指,蘭清灕正正指向棋盤上的邊遠一角。那里,正散著幾枚零星白棋,與棋盤里糾纏的主棋分離開來。

「好!」賀亭章凝視她半晌,終于下定了決心,把指間的一枚黑棋放下。

合圍完成,盤中大片白子,頓失生機。

蘭清灕展眉一笑,忽地伸手揉亂案上棋局,站起身對著賀亭章躬身道︰「謝先生成全!」

「不謝。」賀亭章微微嘆了口氣,也隨勢站了起來。

棋如人生,動靜無常。

有時候,該斷的還是要斷呵!

置之死地,而後生。

深夜,上京官道。

寂靜中,車輪滾滾,馬蹄飛揚,黝黑的夜色里疾馳來一輛堅壁馬車,不一會兒便靠近了城門。

「停車!」守門護軍揚起手中刀劍,命令馬車減速。

車夫一拉韁繩,馬車急急停在城門前。

「奉明夜王手諭,急事出城。」語聲低緩,自車廂內傳出。

然後,便是一幅暗色衣袖自簾幔後伸出,看不清晰的指掌間夾著一張薄薄紙條。

為首的護軍接過細細一看,果然見紙條上蓋有明夜王印鑒,便立時撤下手中刀劍,揚聲喝道︰「明夜王手令,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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