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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眼 第22頁

作者︰游異

慢慢皺起雙眉,哥舒離城開始有些不解。

既然他和她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相守,那還有什麼問題值得不開心?

他非常確定,太過溫順對于殷流汐是反常的、不合情理的。

走到殷流汐面前,哥舒離城抬起她的下巴,仔細觀察她的臉色。

「笑。」他直接命令。

輕咬下唇,殷流汐靜靜搖頭。這一刻,她真的笑不出來。

「你不是很听話嗎?」不知為何,看到她平靜無表情的小臉,哥舒離城心中起了微微的慍怒。

頭也不回,哥舒離城揚眉喝道︰「你先下去!」他命令的是赤奴。

赤奴立刻迅速退離……

「告訴我,你在生什麼氣?或者,怎樣才能讓你開心?」煩躁涌上,哥舒離城很少關心別人的心情,所以語氣並不柔和。

他這是在關心她嗎?殷流汐已不敢再相信。

「我想……早些到出雲谷去。」這確實是她的希望,他是現在惟一可以逃避的理由。她已經快理不清自己的思緒,有生以來從未經歷過的慌亂令她茫然無措。

「好,我答應你!」深深盯視著她,哥舒離城再次滿足她的要求。

第七章

三日之後,哥舒離城真的拋開破日教,拋開了被囚禁的各派掌門,帶領數名教眾與殷流汐向出雲谷而去,隨行的,當然還有厲非天。

這對于他來說,也就是暫時放下了整個唾手可得的中原武林。

重歸出雲谷,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又那樣的陌生。

雲深霧鎖、崎嶇難辨的人谷險徑,草木遮天、異花爭艷的蜿蜒谷地,都是屬于殷流汐七歲之前的記憶,也屬于厲非天曾經放棄的隱晦情緣。

這小小屋宇上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柱,都是她和姐姐親手搭建而起的啊!站在幾乎分毫未曾改變過的昔日景物前,殷流汐默然不語。景物依舊,可惜人事全非。

那樣可愛可親的姐姐,再也回不來了!

厲非天武功被制,受兩個破日教中侍衛看押于一旁,臉上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兒去,流露出的悲哀與痛苦甚至還更多幾分。

對那個被他決然打下懸崖的女子,十年來他又何曾忘記過一時一刻?

但是所有的不得已,所有的無奈,在事實面前都沒有辯解的余地。有些事,他只能一個人默默承受,埋藏心底。

能夠到出雲谷來為殷挽潮償命,厲非天反而覺得是一種解月兌,可以揮去椎心之痛、日夜煎熬的輕松。將所有人,包括哥舒離城也留在身後,殷流汐輕輕走入屋內,繼續找尋熟悉的記憶。

相隔許久,所有的器物上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塵灰,好像是在提醒她所有的逝去。走入小小的書房,十年前書桌上她習字的書冊打開依舊,看到這里,殷流汐終于落下早在眼中翻滾的淚。這是姐姐每日握著她的手,教她習字作畫、教她修習惑神術的地方啊!

恍惚中,殷流汐想起了姐姐深藏的那把印有怪異圖騰的匕首,下意識地拂開架上書冊,找到那個精致木盒。

姐姐從來不喜歡佩戴首飾或者飾物,連平日束發用的也只是一根簡簡單單的木釵。這匕首,竟成了姐姐惟一留下值得紀念的物品。

凝視半晌,殷流汐終于伸手輕輕揭開盒蓋。

木盒開啟處,殷流汐的臉色卻變了,雙眼大睜,驚異、不信,滾滾涌出。

她看到的,竟然不是那把匕首,而是姐姐的發釵!

這發釵,她明明記得是姐姐落下懸崖的那日簪在發上的啊?

為什麼,竟會從崖底跑到了這木盒中?那原來的匕首又到哪兒去了?

「厲非天!」殷流汐忍不住叫出聲來。

她很少有失控大叫的時候,何況是邊叫邊急急奔出屋去。

听到叫聲的哥舒離城一驚,馬上躍到她身側問︰「什麼事?」

殷流汐沒有答理他,徑自奔到厲非天面前,神色緊張地道︰「厲非天,你瞧,這是什麼?」

手掌展開,厲非天看到她掌上托起之物也是一震,臉上流露的神色驚異之外,卻多了三分期盼與欣喜,喃喃道︰「難道,她真的沒事……」

「你……你說什麼?」殷流汐不敢置信地瞪視厲非天。怎麼可能?當日她可是親眼看見他將姐姐當胸一劍然後打下懸崖的啊!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姐姐頭上的發釵又怎麼會跑回來?

「厲非天!你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的,對不對?」殷流汐情急地抓住厲非天衣袖,平時的冷靜自若已不知去了哪里。事關十年前落下懸崖的姐姐生死,她當然會急切失態。

一邊被冷落得徹底的哥舒離城只是抿抿唇,很不是滋味地冷眼打量厲非天被她抓住的那只衣袖。

厲非天嘆息一聲,道︰「流汐,其實這十年來,我一直在懷疑,挽潮她沒有死。」

「你是說真的嗎?」殷流汐臉上滿是期盼,聲音細碎輕薄,好像是怕大聲會驚擾了什麼人一般。

「是的。因為十年之前,懸崖之上的那一劍,我根本就沒有殺她!」厲非天終于吐出埋在心里整整十年的迷。

這是一個他欺騙了所有世人,也瞞過了殷流汐的秘密。

不看殷流汐,厲非天的眼神穿過眾人頭頂,有些迷茫地穿越層層縴雲而去。

「挽潮是那樣善良美好的女子,我又怎忍心殺她?我敬她愛她不會比任何人少!只可惜,那時我已經成婚多年,絕不能再對她有非分之想。而天道盟中一片除妖之聲,我作為盟主,要怎樣向其他人解釋,挽潮她是善良無辜的,並不是天下人所認定的妖女?你明不明白,當時如果我不殺她,必定還會有其他人來動手!那還不如讓我親自下手,挽潮或許還會有一線生機,她的妹子,或許也能夠活下來。」

厲非天語聲悠遠,已不是在對面前的殷流汐訴說,而是在對雲中虛幻的影子說話︰「其實,挽潮她早已經明白,我到出雲谷來是另有目的吧,但是她善良得不願揭穿我,只怕會傷害了我的自尊,挽潮,挽潮……」

輕輕呼喚數聲,殷流汐不敢打斷他的回憶,靜靜听他繼續訴說︰「那一劍,我已經用了全部的心思刺得非常小心、非常輕巧。所有的人都以為是刺在了你心口,必死無疑。可是,只有我和你知道,那劍尖根本就沒有深入,只刺入了三分,絕對要不了任何人性命的,是不是?所以,你中劍的時候並沒有痛苦和憤恨,有的只是悲哀和無奈。因為你知道,這一劍是不得已的,也是惟一可以生存的希望。

「你也知道,不管以後能不能活,我都會幫你照顧流汐。所以,你在落下懸崖的時候反而對我笑了笑,你是在把流汐托付給我,我知道的。到那個時候,你想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許久許久,厲非天仍然沉浸在思憶中回不了神。殷流汐早已淚流滿面,原來,她當年看到的一劍竟是這樣的情形?

到這一刻她也終于理解,為什麼姐姐落下懸崖那一刻確實沒有恨厲非天,因為,姐姐是從頭到尾知曉一切的,只是善良到沒有訴說過半句。

但是,即使劍傷並不致命,那懸崖怪石磷峋又深不見底,掉下去也斷不會有存活的道理啊?

「厲叔叔,那懸崖下……」不知不覺中,殷流汐對他的稱呼已經回到從前,幾乎屏起呼吸詢問那最重要的答案。

听到她的稱呼,厲非天回過神來,輕輕嘆息道︰「在挽潮掉下懸崖的地方,我事先早已結了一張大網,算準了地方將她打落。然後,在天道盟中人全都離去,以為我也回蒼彥山的時候,我半途折回出雲谷,從崖上攀下去。可是,懸崖下並沒有挽潮的人影,網上沒有,地上也沒有。我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原本算好了一切,最後竟然會失去了挽潮的蹤影。而且,之後我用盡了一切心思去找尋,也沒有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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