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累。」喜兒垂眸應著。「爺,亮度夠嗎?」再體恤的問了聲。
「嗯。」看她頗機靈,永璇允了聲,回頭繼續未完的工作。
喜兒大氣不敢喘,在心里吁了口氣,這才想到侍候貝勒爺的目的。對了,貝勒爺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她月兌衣服啊?
結果,永璇修了一夜的表,這問題她也想了一夜。
翌日,芙儀主僕起了個大早,今天該是歸寧的日子,但因穆親王急調北方,穆福晉隨行,因此穆親王府一早便送了回門禮過來,穆親王留了口信,待他們回京之後再敘。
「格格……」門一開,無力的聲音輕喚著芙儀。
看到進門的人,坐在太師椅上看書的芙儀,立即放下書冊,詫然問道︰
「喜兒,你怎麼了?」
背對著門,在一旁整理盆景的悅兒,听到如此怪異的叫喚聲,也好奇的轉過身,正好看到喜兒如鬼魅般飄進來的模樣,驚呼一聲。
「喜兒,你怎麼搞的?」
「格格,喜兒今天不能服侍您,請您讓喜兒休息……」話還沒說完,她兩腿一軟,曲膝跪了下來。「喜兒!」芙儀和悅兒立即趨前攙扶她往椅子上坐下。
「我好累哦——」
悅兒沒好氣地問︰「你昨晚不是去服侍貝勒爺了?」現在應該很「樂」才對,怎麼會很「累」?
「是啊……為了侍候他,我一夜沒合眼……」
美儀聞言一驚,臉也紅了。出嫁前,額娘曾教導她洞房之事,還特地叮嚀她,初夜不要過度……天,那男人竟然對喜兒做了一夜……
芙儀誤會了。
而悅兒哪懂這種男女私密,直問︰「怎麼,貝勒爺不讓你睡啊?」
喜兒委屈的點頭。「他沒睡,我哪敢休息啊?」
「你們別說了!」芙儀輕斥,臉蛋又比剛才更紅了些。她們倆說著男女之事,怎麼說得這麼露骨……
然,再怎麼羞赧,芙儀還是擔心丫環被折騰了一夜的身子。
「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喜兒孩子氣又吃力的抬起雙臂,想要尋求安慰般的說道︰「我手好痛!」拿了一夜的燈台,手都快變形了。
怎會是手痛?「傻喜兒,別跟我不好意思,我懂的。悅兒,快去燒壺熱水。」
兩婢女愣了,燒熱水做什麼?
「快去呀。」
「哦,是。」悅兒順從的離開房問,備熱水。
「喜兒,這幾天貝勒爺要是召你侍寢,你別去,說是我吩咐的。」
「他要,我也不行啊——」她的手痛得根本拿不起任何東西。
芙儀依舊會錯意,她柔聲安慰。「我听額娘說,那兒……過幾天就會好了。」
喜兒張嘴一愣,穆福晉也拿過燈台啊?
主僕兩人全然不知在對彼此雞同鴨講。
「你喜歡貝勒爺嗎?」芙儀在意丫環的心情。
喜兒側頭想了想,沒什麼感覺耶……啊,她想到一事——
「格格,我跟你說,貝勒爺長得好俊、好俊,比女人還美呢!」
芙儀一點驚奇的神情也沒有。他長得如何與她何干?看喜兒如此驚喜,應該是喜歡……那她就寬心了。
「喜兒,以後你就別侍候我了,你專心去侍候貝勒爺。」
「怎成?」喜兒還不明白芙儀的用心,認為自己本來就該侍候她的。
「侍候我怎麼生孩子?有了孩子,貝勒爺一定會給你個名分的。」
喜兒听得糊涂。拿燈台怎麼生孩子啊?難不成……她將剛才所有的對話整理一遍。原來,格格誤以為她昨晚被——
她沒月兌衣服,貝勒爺連她一根頭發也沒踫,那算哪門子的侍寢啊?
她猶豫著要不要對芙儀坦白……格格知道她的想法了,還是一心想幫著她……
「格格,對不起……」她決定不說。她好壞!
這是她做側福晉的好機會,她一定要把握住。格格長得那麼美,任誰看了都會動心的。她一定要趕在貝勒爺見到她之前,想辦法懷了孩子……
就算拿燈台拿到手斷了,她也要拼命接近貝勒爺。
「格格,對不起……」喜兒還是忍不住哭了。格格待她這麼好,她並不想騙格格的,她有苦衷……這算不算理由?
「別說傻話,我只在乎我身旁的人,我當你是姐妹,你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我對貝勒爺沒感覺、沒感情,我不在乎他。」
天啊,格格居然還安慰她?真是要哭死她了!
***
絳雪閣外,古槐樹後,探出一張俏臉蛋東張西望。
「嗯……還沒來……」俏臉又縮了回去。
悅兒躲在樹後,等著永璇現身。
這幾天她想了想,終于決定絕不能讓喜兒那花痴女妨礙格格的幸福!
榜格和貝勒爺,應該就像王爺和福晉那般,相親相愛的過日子才對呀!
她得找貝勒爺好好「談談」——
思及此,她拿起手上不知來來回回攤開多少次的小抄,再背一次。這就是她所謂的「談談」。
她要告訴貝勒爺她家格格的好,然後請他去月樓一趟,只要他看到格格本人,包準他不會失望……她這樣會不會像是在賣瓜?
總之,先準備好再說。她拿起小抄念著︰「爺,我家格格知書達禮,琴棋書畫樣樣精,對父母孝順,待下人和善,這麼好的一個人,只要爺願意到月樓走一趟……唉,好像不太有說服力哦……還是見到貝勒爺本人,直接請他過去就好?」
「試試看嘍。」
悅兒驚跳一下,滿臉駭然地望著悠悠倚在樹旁的男子。這人……什麼時候站到她身旁的?
「嚇到你了?」豪氣的眼笑睇她。
悅兒真是被他嚇著了。她猛吞了口口水,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又驚又慌的她,擔憂的想著︰他听到她說了什麼嗎?
永被她可愛的模樣逗笑。「小丫頭,剛來府里?我以前沒見過你。」向來隨和的態度再加上幾句話,片刻便化解了方才惡作劇般的驚嚇。
悅兒稍平靜下來後,半垂眸半觀著眼前的人,這才感受到永的隨和與和善。見他一身尊貴派頭,會是貝勒爺麼?嗯!靶覺上跟喜兒直夸口的炫目樣貌不一樣。
她先依規矩禮貌地福了禮,再謙道︰「奴婢悅兒,方才失禮了,請爺原諒。」
爽朗的笑容停留在豪邁的臉上,俏婢的機靈全收在他那一雙玩世不恭的眼底。
「你是鬼格格的丫環?」剛听她說什麼格格、月樓的……那不就是永璇那個丑妻住的地方?
听到永稱呼芙儀的方式,悅兒的臉色頓時冷淡下來。以她的身份,她沒法為格格爭什麼,格格也從不許她們對那些有關她容貌的傳聞在意,可他要是貝勒爺,她絕對要幫格格澄清。「敢問爺是……」
「十七阿哥。」
不是貝勒爺。悅兒怕自己臉色越來越難看,得罪了他,決定先離開,待會兒再過來等人。
「十七爺,奴婢先下……」
「你是那個晚上幫永璇掌燈的丫環?」永察覺到她微變的臉色,好像是從他說了……「鬼格格」開始的?好個忠心的丫環。
掌燈的丫環?悅兒听到關鍵字眼。她從小丫環一路走來,很懂得如何圓滑地與身份高于她的人應對。她不著痕跡的探口風。
「晚上侍候爺的人多著,十七爺說的人不是我。」
豪放的眼微眯,這丫頭的話很怪。「是麼?永璇貪靜,要不是最近出問題的琺瑯表大多,他得連夜弄那些玩意兒,才會允人在旁掌燈侍候,不然以他的性子,是不許夜里有人進他的房的。」突然靈光一閃,他想到了——
「難不成,鬼格格有兩個貼身丫環?」
又叫格格「鬼格格」!悅兒有點惱了,但又不好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