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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心叛變 第2頁

作者︰芊樺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大逆不道?說穿了,我不過是看清事實罷了。我不像綺娘,直到現在還活在豪奢的貴族美夢里,介王死不死,對我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君王的生死也不過是史官筆下的歷史而已。可是,我卻無法忘記介麒大人的死。」將月的呼吸聲突然濃重起來,聲音也變得深沉。

「介王也許無道該死,但為什麼無辜的介麒大人必須跟著介王同赴黃泉?那個殺了介麒大人的男人,我要他也嘗嘗什麼叫做死亡的滋味!」陰冷的聲音讓將月的表情變得相當晦郁,隨風舞動的跳躍火光,使那張縴細的臉龐顯得有些陰惻惻的。

留衣望著他!微懼的同時也突然想起溫柔的佐輔介麒。

在母親死後,身處于這座冰冷如雪的王宮中,惟一曾經讓她感受過溫暖的,就只有佐輔介麒而已。對于生父介王,那個她與眾兄妹口中喚作「父親」的男人,她是沒有任何好印象的。雖然諸世並沒有嚴律王必須遵行一夫一妻的婚姻關系,但介王無疑是所有王中最忠誠篤信並且不遺余力地實踐著「後宮佳麗三千」之人。從年紀比自己還小上三歲的綺娘坐上寵妃之位的這點來看,就可以清楚地明白介王是多麼漁獵。

性喜漁色的介王在死前幾年更是變本加厲,鎮日只知沉溺在美貌妃妾的窈窕胴體中,幾乎不再上朝。

留衣已記不得自己曾經見過介麒多少次紅著雙眼,苦苦哀求父親介王關心國政,她只記得最後一次看見、介麒,是在王都被幸峨侯攻破的一年半前。

那時,生性溫柔的佐輔因為在朝會之上破口辱罵介王,而被怒不可遏的介王關入天牢中。當天夜里,留衣帶著微冷的飯菜偷偷溜進天牢里,只見到介麒一臉死灰地盯著天花板,像個木偶似的動也不動一下。

她走上前去,輕輕敲了敲牢門,牢內的介麒回過頭,對她霹出一個死了心的慘淡笑容。

「快逃吧!留衣。主上已經失道,再不久,百姓的怨怒一定會升上天空化為巨龍,將介國摧毀……主上已經沒有救了,我也無力再將他拉回王道。」

「那介麒呢?介麒要和我一起走嗎?」

「我是佐輔啊!是生來輔佐王的麒傲,王生我生、王死我死。我不會走,就算得眼睜睜看著主上被殺、介國被滅,我還是不走,要一輩子守在主上身邊。當初是我選擇王的呀,」

「介麒不走,我也不走。」

「傻瓜,你還有大好的人生,將來會遇到疼愛你的丈夫,保護你一輩子。所以無論如何,你都得要活下去!即使再辛苦,也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

介麒的聲音還是如往常般的溫柔,但望著那雙像是看透一切的蒼涼眸子,留衣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她哭的是介麒厭世的臉龐,哭的也是父親介王的昏庸與無道。

沒多久,介麒在太宰卿的力保下被放出天牢,再過幾個月,她便听說介麒病倒床榻,藥石難治。

幸峨侯破城而入的當天,病弱的介麒死守于介王的寢宮之外,後來皇城的宮門破了,在火光與煙硝間,她也失去了介麒的消息。

原來介麒真的死了?

啊……也好,死了的話,才不用看見自己興建起來的介國被父親這樣毀滅!

「我不會劍技、不會御射,你想要我怎麼回報你?」留衣有些茫然地看著地面。

「用你天生的武器。」

身體嗎?!留衣苦笑出來,那就是要她用貞操換自日的命嗎?「如果我說不呢?是不是就像綺妃說的那樣,將我賣到妓院?」

「介王死了,介宮破了,王權更替之後,王族生死堪慮……如果成功了,我會將你送離介國,到時你想去哪都是自由之人。生跟死,只有一線之隔,活得自由與活得像行尸走肉也只有一線之差,你要哪種結果全都由你自己決定啊!留姬。」

留衣看著將月,把選擇權丟給她的他眼中並沒有一絲同情,對她的生死,他根本不在意,即使現在就死在此地,相信他也絕不會為此眨一下眼。

是活得自由,還是活得像行尸走肉?留衣的腦中轉著將月的這句話,一瞬間,恐懼好像慢慢遠離了,至少……至少自己還有一點權利選擇活著的方式,不是嗎?

「即使再辛苦,也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

眼畔眸間,仿佛又出現介麒那雙深幽的眼楮。

冷冷的,留衣听見自己的聲音。「我答應你。」

「今晚的詢政廳會由‘左惡’醴驍巡夜,我會將你送進詢政廳里。希望隔日清晨,我能听見醴驍死的好消息!」

第二章

雨絲漸漸停了,緩緩升上如墨般深重夜空的是清瑩如水的明月。

歷經戰火侵襲的王都如今顯出一片虛空,破碎的蕭條景色讓人一點也無法想像過去曾經繁榮的風華。

才剛奪得主權的幸峨侯還來不及整頓遭受昏政腐蝕的王都,將月因此得以在金錢的賄賂下收買了詢政廳的官人,讓留衣以煙花女子的妝扮偷偷進了詢政廳的倉房。

稀落的月光透過窗簾射人狹小幽暗的倉房,冰冷的匕首貼在身上,留衣蜷曲著身子窩縮在角落,隱隱約約只覺得自己像還沒清醒一樣。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夢中那個男人的身影,但記憶的影像很模糊,沒有一點溫暖的色彩,有的只是男人手上那把白得像閃電一樣的長劍,在滿布的火焰中發出一種陰森的冷光來。

說不定今天就是她的忌日!留衣望向窗外黑色的夜空,忍不住啊起這樣的念頭,盡避手中握著匕首,仍然清楚地感覺到夾雜著恐懼與怯懦的緊張感。

由于生母早在數十年前失寵,因此雖貴為王女,留衣卻從來沒有接受過身為一國王女該有的基本教育。所有留衣知道、听到的知識,全都來自佐輔介麒,也因此,除了知識,留衣不懂射御,甚至連最基本的自衛能力也沒有,手中的匕首,與其說是刺殺用的武器,不如說是將月給予她的自裁工具。

突然,留衣感到好笑。

臨行前,將月要她以煙花女子的身份進入詢政廳,用美麗的容貌及年輕的身體誘引醴驍,然後在兩人纏綿之時動手殺他。

要一點都不了解男女情事的自己,以身體狐媚對方,像這樣漏洞百出的計劃連她都很清楚根本難以成事,實際上,這只證明一點,留衣的生死,將月與綺娘根本一點也不在乎。

如果成功的話,就算是意外中撿到的好處;若是失敗,至少可以知道醴驍不是可以輕易動搖之人,更何況就算失敗了,死的也是她而不是他們……將月心里轉著的應該就是這樣的想法吧?

死了一個自己憎恨到極點的男人的女兒,將月甚至連眨眼都不會多眨一下。如果在死之前能夠連奪走介麒生命的醴驍也殺了,那就是這個滿是漏洞與破綻的計劃最完美的結果了。

而明知這樣的行為愚蠢至極,為了能活著逃離介國,留衣也只能賭上一賭。

「娘……保佑我,請你保佑我——」她甩去心中不安與不祥的感覺,在心里默默呢喃。

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回廊上,出現了幾名男子的說話聲。

緊接著,是一陣從容緩穩的腳步聲。

「醴驍將軍,詢政廳東冀和西翼已經全都清查過了,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物。」

侍衛的聲音傳到留衣的耳朵。

直覺的反射動作促使留衣沖出陰暗窄小的倉房,等到她發現自己身處何處、正在做什麼時,將月的計劃已經被這樣的行動全然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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