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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刃掠愛 第19頁

作者︰呂希晨(晨希)

「你住這?」他問,很訝異在這種住家環境下,她還能天天看起來光鮮亮麗得像都市上班族。

隨後他突然想起她平日的穿著十分規律,一三五—套,二四六又一套——他怎麼沒想過個中原因,真笨啊他!

「謝謝你送我回來。」她當然知道他所指為何,也知道像他們這種高薪階級看不慣這種環境,但對她來說已經夠好了。「回去上班吧,否則風遼會忙壞。」少了她無所謂,少了軒轅彌下午四點的工地察視誰去做。「你也有你的工作,別忘了你四點要——」

「李秘書嗎?取消下午的行程,我有急事不回公司了。」軒轅彌關掉手機,回頭對她一笑︰「你剛說什麼?」

「沒什麼。」莫忘憂嘆口氣,想來他是不打算走了。

「不請我喝杯咖啡?認識你一年都不知道你會煮咖啡,連巽凱那小子都喝得贊不絕口,你不覺得太偏心了嗎?」

「我請你到外面喝吧。」軒轅彌一個人就佔掉她飯廳兼客廳兼書房的一半,她還記得他剛進來時的錯愕,勾起她深深的自卑感。「這里你待不住。」

「不是每個穿西裝打領帶的上班族都是有錢人。」他知道她急著拉他離開的原因。女人家總是多了心眼。

「你是帝氏的執行總監,不是一般的上班族。」唉,一定要她明說嗎?「我這小廟容不下大菩薩。」

軒轅彌拉開室內唯一的椅子坐定,擺出不打算走的姿態。「煮兩杯咖啡吧,我們一人一杯。」

唉。莫忘憂暗暗嘆氣,乖乖走向沒有任何隔間或屏障的流理台。

「人在成功前都有段困苦時期。別以為當上帝氏執行總監或副總裁有什麼了不起,我們也曾苦過,也曾是別人眼中看不起的小石粒。」有時候他還挺懷念那段日子的,一伙人聚在一起,有難同當有福同享,雖然是打打殺殺的日子,但因為大伙都在,有個陪伴和依靠,多多少少總讓人安心。「我們還住餅比你這小的地方。」

「你們?」莫忘憂回頭看他。「包括風遼?」

「不只風遼。」看她的樣子像不知道他們十三太保的事。「風遼沒和你談過有關自己的事?」莫忘憂垂下眼,繼續研磨咖啡豆的動作。「沒有。」

「他知道你住在這里嗎?」

「不知道。」她將咖啡粉倒入虹吸式咖啡壺中,點燃酒精燈。

丙然。

「你住這多久了?」

「三年。」

「不要告訴我風遼給的薪水只夠你住這種地方。」

「不是!」她急忙答辯,不容他誤會風遼︰「風遼對我很好,給的薪水很優渥!是我——是我有該負的責任,需要用錢。」

「什麼責任?」

她沒答話,拿著攪拌棒攪勻混和熱水咖啡粉,移開酒精燈。

「不說嗎?」哼哼,他自有辦法。「我看我去拉風遼來好了。相信只要他看到你住的地方,我保證他什麼氣都會消的。」他作勢要站起身。

莫忘憂端著咖啡走近他。

「孤兒院。」她從來不知道軒轅彌也會強人所難。「養育我的孤兒院需要錢,我的薪水除了一部分日常生活花用外,其他就是儲蓄和寄回孤兒院——這樣你滿意了嗎?」

「我看你的日常生活花用還真省。」他訕笑道,左右環顧,除了能看見的家具外沒什麼女人該有的東西,最多只有書——商用英文、電腦軟件等等,她連台電視機也沒有。「你的孤兒院對你很好嗎?否則你怎會寄錢回去。」就他所知,全台灣對孤兒頗有照顧的孤兒院不多,佔多數的是擺著孤兒院的慈善招牌行虐待幼兒之實,應亭教會里的孩子多半是從那種孤兒院逃出來的。

「沒有經歷過人情冷暖,不會知道那里對我的好。」她注視他啜飲咖啡的動作,保留地說道︰「所以我希望能寄錢回去幫助那些還在院里的小孩,讓他們過得好一點,就不會以為孤兒院是虐待他們的地方,也就不會做出逃離的愚蠢行為。這個社會不是處處都有避風港的,有時候逃開自以為是地獄的地方,會發現出來後反而是跳進更可怕的地獄。」

「肺腑之言?」

莫忘憂無奈苦笑。「別再問了好嗎?」過去少不更事的輕率對她而言是挺丟臉的一件事,何必再提。

「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再問,但是你可以試著把我當朋友看,你會發現其實我很適合當朋友的,雖然現在已經來不及當情人。」他眨眨眼,試圖打破她悲傷的情緒,活絡氣氛。

「巽先生也說過同樣的話。」

「嘖,那粗魯小子也會說這種話。」這還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我還以為他除了對自己老婆懂得溫柔以外,對別的女人都視而不見。」這小子,長了年歲倒還愈見沉穩呵!

「你們都是好人。」

軒轅彌晃了晃手指頭。「好人與否你先別太早下定論。為了求生存,我們也會用盡鎊種手段,沒你想象的那麼光明磊落。」

「軒轅先生——」

「叫我彌。」他舉杯朝她致意。「我們當朋友的開始。」

「謝謝。」她點頭回應,感謝他適時的溫暖。

「不過——你和風遼為什麼吵架?」

問到傷心處,莫忘憂不由得一陣哆嗦,縮了子。

「我希望能幫你和風遼。我從來沒看過風遼發這麼大的脾氣,你和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什麼事都無所謂了。」她平淡地開口,對于自己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里壓抑住悲傷情緒的本事感到佩服。「他也說了,說他不再需要我,那就表示我被解雇,不用待在帝氏財團工作。」

「莫忘憂!」軒轅彌忽然凝起聲音。「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這道理三歲小娃都知道。」

「面對只會挖出更多瘡疤。」她苦笑以對。「我很堅強,但不是無堅不摧鐵人,我有我的難言之隱。」

這次真的是離了,雖不是由她提出,但好歹也算是真的離了;從此她也不用再擔心自己會深陷,更不用擔心哪天得對他剖白自己的過去。

軒轅彌吹了聲口哨,突然一臉輕松。

「我還以為風遼這回真的改運了呢。想來他也算倒霉,身邊的人來來去去沒有一個會為他停留。帝昊纏了他那麼多年後,還不是放開他跑去專注自己的女人;練霓那丫頭在外面也有個男朋友,漸漸地嘴上也不再籠掛著風哥哥直喊——他是像風啊,一吹拂過不帶痕跡。可是有誰想過他之所以這樣是怕有了感情後又得面對分離?從小是孤兒的他難道不渴望一份感情嗎?」

「他是孤兒?」

「正確來說是棄兒。」他眯起眼,靜待她的反應。「擁有過家庭溫暖卻又被雙親丟棄的孩子。」

「他……什麼時候……」她問不出口,好想好想知道有關他的事,卻又怕被軒轅彌看出她的舍不得。

但軒轅彌是何等精明啊!「十歲。在雙親破產連自己都養不活的情況下變成累贅被丟棄。如果是什麼記憶都沒有的孤兒還好,在曾經擁有後失去才教人痛徹心扉,你不認為嗎?」

「我想八成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千萬別對任何人事物留有太深的感情,淡淡的就好,免得將來要分開時心痛得要命;然而——一個人唯一不能控制自己的就是感情,所以當他察覺對某個人或某種東西有超出預計的感情時,他會馬上收手甚至推開。你說——這樣的他還能像風一樣輕松不受拘束嗎?」

十三太保都知道他會主動離開帝昊的原因,一來是為了讓帝昊認清感情與友情的不同,二來是避免自己無法控制地深入而反把情況弄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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