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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上花轎 第21頁

作者︰凌玫玫

望著一老一小出房門的背影,無衣深感幸運,能遇得如此謙沖貴人而大難不死。

少頃,她挪回目光于季禮,他搔搔頭,有些無奈與央求地說道︰「我知道你又要罵我不珍惜自己,對不起嘛!你先把藥汁喝完再開罵,好不好?」

無衣垂瞼瞥了瞥碗內的黑色液體,二話不說送入肚里。喝完,伸手入懷,想拿出絲絹——

「這給你。」季禮遞出無衣的藍絲絹,她不由得一愣。

「怎麼會在你那邊?」

「丫頭姊姊……就是艾老伯的孫女,她幫你換濕衣服時掉落的,她烘干了要我還給你。」

無衣接過手,拭了拭嘴角,心頭百感交集。

「為什麼當時你也跳入湖中?你不明白我的用心嗎?你若出了任何差錯,那都是我極不願意見到的。」

季禮緘口半晌後,平穩地笑道︰「我可以把這些話原封不動還給你嗎?」

無衣頓時回不出半字,在一段時間的沉默後,唇畔的怔意漾成了靨輔。

「我總是說不過你。」在季禮面前,她的能力、伶牙俐齒都可以輕而易舉且心甘情願地消弭無蹤。「幸好我們都平安無事。」

見無衣不露慍色,季禮笑咪咪地拿走空碗。「我們是吉人,自然皆有天相。」

「也許吧!話說回來,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誰?看他們殺氣騰騰的樣子,似乎非一般盜匪……季禮?你怎麼了?」

捧著空碗的季禮,笑意倏地消失,若有所思陰著眸,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語︰「那些人……以前想傷害……不,想殺死我們,這次他們又……」他雙手一沉,清脆的破碎聲應時響起,喚停他的言語,也霎時轉換他的表情。

「你說什麼?什麼以前、什麼殺死?」季禮的模樣十分不尋常,無衣不免擔憂急問。

「我剛剛說了什麼嗎?」他一臉呆傻,方才的異樣全不復見。

無衣只覺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季禮怪異的反應來去匆匆,「以前」、「這次……又」……難道季禮指的是五年前中毒一事?他有記憶?可能嗎?

「欸?碗怎麼碎了?」他蹲身清理碎片,而無衣困惑的目光正團團包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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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的臉孔、無血色的唇瓣,混著泛黃搖曳的燭光,絕望地令姜伯詩心痛如絞。

三天兩夜了,躺在床上的仲書毫無蘇醒的跡象,仿佛睡眠將成為他的全部,永不與他分離……

「混帳!」姜伯詩咬牙咒罵了自己一頓。

誰都不準帶走他的仲書!即使是最難以爭抗的死亡!

「大少爺……」一名小廝輕步邁進房中,迎上姜伯詩嚴峻的神色,不由得打了冷顫。

「結果如何?」聲音也是緊迫盯人般地猛厲。

「天黑後,差爺們和我們繼續打撈到現在,可是……」小廝猶豫著該否道出與前兩天同樣的答案。

「一群飯桶!」姜伯詩掄實拳頭欲朝桌幾發泄,但想到仲書的情況,便收起憤怒,壓低音量。「找!再給我找!我不相信會連個影兒都找不到!」

小廝趕忙點頭稱是,迅速退出房外。

姜伯詩幾近心力交瘁,眸光既愁又傷悲。

五年前的悲劇,如今還要再上演一遍嗎?

當時他被吵醒,走出船艙便見船頭一片凌亂,那丫鬟縱身引黑衣人墜入湖中,季禮尾隨于後,他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眼睜睜任二人在漆黑汪洋中消失。更糟糕的是,對方不只一路人馬,又從船尾攻擊而來,仲書為救他而負重傷……

上回是季禮,此回居然把仲書也牽扯進來,這後果教他如何承受?

姜伯詩埋頭雙手間,痛苦得淚水都不禁滾下。

「這不像你,大哥。」虛弱的嗓音撐著笑意傳開。

姜伯詩怔忡抬首,新落的淚珠滑過兩頰,坐起的姜仲書彎著眉,溫柔地望著他的長兄。

姜伯詩步伐踉蹌中蘊含無比的驚喜,上前就是一抱。這舉動倒愣了姜仲書,雖然心頭情愫強烈映和,手臂卻遲疑著該不該給予回應。

「你終于醒了,太好了!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擔心得睡不著、吃不下,我……」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姜伯詩尷尬地縮回手。「我的意思是……對不起,我沒弄疼你吧?」

「沒有。」姜仲書頭垂得低低的,聲如蚊蚋,內心喜悅卻不斷滋長。一向堅強的大哥,鮮少會有如此激動的表現,而今為了他,不僅落淚,還……

這是否證明他在他心目中佔據一席特殊的地位呢?

「幸虧你沒事,假使出了問題,我真不知如何跟爹娘交代。」姜伯詩別過面拭去臉上狼狽,口吻轉而正經八百,儼然一副兄長為手足憂心的模樣。

看在姜仲書眼里,卻難飾期待與失落之間的差距感。

對啊!他們只是兄弟……

「船上一切安然無事吧?」他強顏歡笑,轉移話題,問道。

姜伯詩立即黯淡神色。「所幸當時經過的漁船幫了我們大忙,只有幾名下人受了輕傷,船身亦無大礙,惟獨……季禮和一名丫鬟落水,迄今行蹤不明。」

「怎會?派人尋過了嗎?」

「船一靠岸,我立刻聯絡當地官府,尋了三天,依舊無消無息。五年前季禮為我中毒,今次我又害他失蹤。我在商場樹敵眾多,箭頭理當沖著我來,然而苦果卻總是讓我的兄弟承擔。」

見姜伯詩自責不已的神狀,姜仲書胸臆一陣酸楚。心疼他的愴然,也哀憐自己的處境。

大哥的眼里,季禮永遠多過他。

「已經查出對方是誰了嗎?」

「跟五年前那批人可能月兌不了干系,听此地知府說前些日子他們才剛從牢里出來,大概是得到消息,知道姜家三位少爺都上了船,打算來個趕盡殺絕,一報前仇舊怨。」話尾的嘆息明顯裹上層層的惶恐與掛慮。

「如果落水的人是我就好了,這麼一來,大哥你就不用如此煩惱。」是嫉妒所致,或不經大腦,總之姜仲書月兌口而出的幾句話霎時令姜伯詩火冒三丈。

「你在胡說什麼?這種事情有分誰好誰壞的嗎?」姜伯詩簡直怒不可遏。「倘若今時換作你遭逢此厄,我早就同那丫鬟一樣,隨你下水了……」

一番類似告白的言詞突如其來攤在兩人面前,講的人詫異自己怎會三番兩次沖動,听的人則迷迷糊糊,不太能理解其中涵義。

「你傷勢甚重,需要多休息,所以就在這家客棧好好養傷,我先去吩咐下人煎藥。」姜伯詩像在逃避壓抑已久、可能隨時一觸即發的情感,匆匆丟下話語。

「大哥……」

正要跨過門檻時,姜伯詩徐緩且清晰地宣告道︰「仲書,我對季禮只有兄弟情義,除此以外,什麼都不是。」

第八章

潺湲流水奏響暮春之歌,四季的初季已接近尾聲,江南地帶卻仍充滿盎然春意。

豐沛的水量滑過季禮雙手與小腿間,沁涼直透心脾。

「小兄弟,丫頭都已經抓到兩條魚了,你怎麼半條都還沒撈到啊?」艾老伯朝跣立河間的季禮大喊,他笨拙的彎姿與丫頭輕松自在的模樣相對照,顯得十分可笑。

「我……我在努力,可是魚兒的動作太快,所以……」季禮苦惱地望著水面下優雅從容的魚兒們。

在他身旁的丫頭見狀,邊抿嘴偷笑,邊好心指導他捕魚的技巧。

而岸上,艾老伯與無衣正生起火準備解決丫頭的戰利品。

「這樣出來走走,呼吸點新鮮的空氣,對你的傷口大有幫助。」艾老伯將細木枝削尖,貫穿整條魚,動作俐落疾速。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這條小命早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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