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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石不轉 第4頁

作者︰凌塵

'你說什麼少?"她沒听錯吧?江老大的眼球子要迸出來了,樓老四沒膽再說一遍,似眼神向其他人求援,紀老三和王老六小心翼翼地復述。

江老大豁然起身,"他在哪兒?"

'在外頭。"眾人齊道。

江老大吸口氣問道︰"他——有沒有說姓什麼叫什麼。"挫刀握在手上,捏得緊緊的,指節泛白。

"他說姓石,還有婚約信物為證。"王老六道。

"什麼信物?",江老大的聲音有點急促。

老大的態度有點奇怪,難道這未婚夫是真的?眾人一齊望向最沉默的馮老二。他是在場唯一讀過幾天書的人。

馮老二眾望所歸,緩緩吟道︰"功蓋三分國,名成八陣圖。江流石不轉,遺恨失吞吳。"他說︰"信物就是這-首"八陣圖""。

才念完,"咻"地一聲,江老大手中的挫刀飛射而出,擦過馮老二的髻角,直直嵌人牆壁中,跟著,所有同聲驚呼。

馮老二模著發熱的髻角,不由得全身冒了冷汗。

"去他爹的!"說我不在!江老大發狂似的大叫,憤然轉身往內廳沖去;似乎不打算引他人內,也不打算出去見他。

眾人見了從未失控的老大,慌亂得發了顫,心想︰老大反應這麼激烈,這位,"未婚夫"應該不是冒牌的

了,但老大一听說他人在門外,倏地便沒了影子!似乎是挺討厭他的,要趕他走麼?

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該不該去招呼他,準也沒敢決定。

至于門外的男人,就讓他去等好了?按理說。他都能等到老大快滿二十六才上門提親,還有什麼不能等的?

第二章

"死小子,你真笨啊!手腳這麼侵,我都爬到頂了,你還在原地磨蹭!"穿著男裝的小女,孩站在樹.梢上揮手,朝地上的小男孩耀武揚威。"我姓石,不是死小子!"站在地上的個男孩幾自不服氣,氣鼓鼓瞪著樹上的小女孩,束手無策。小女孩得意地拍手唱著︰"死小于,烏龜孫,哪里,笨又蠢,將來老婆跟人跑,追也追不到!哈哈!"才十歲的她,已經懂得如何打擊男人的自尊,長大一定是個禍水。

"小江,你怎麼可以…"小男孩急得要哭出來,我要告訴爹爹,說你將來要跟人跑——""是你老婆跟人跑,關我何事?"小女孩睜著圓眼。

"爹爹剛剛才說,我們打從娘胎里就指月復為婚,你再過八年就是我老婆了,我不準你跟人跑。"小男孩大叫。小孩子不懂情愛,只依稀知道,老婆跟人跑了是件極不名譽的事,說什麼也不可以讓這事發生。"什麼?你你你——"意氣風發放小女孩結了巴。

"怎麼可能?——我不要!我不要當你老婆!嗚——我要告訴爹爹!嗚——"她越想越不甘,索性大哭起來。終于佔了些上風,小男孩有些得意,幸災樂禍道︰"來不及了!爹說我們以'八陣圖'當信物,有了婚約,這輩子我只能娶你一個,不能娶小老婆,你也只能嫁我,改不得的。"只是,對于自己被嫌棄,他也心有不甘。他哪一點不好?"'八陣圖'是個什麼東西?"小女孩停下了淚,好奇道。小孩畢竟是小孩,听見新鮮的,就輕易轉移了注意。"我也不知道,爹說等我開始念書就知道了"小男孩老實道-小女孩得不到答案,越想越委屈。抹抹眼淚大喊︰"你打彈子不如我,打架也輸我,不會游泳,不會抓蛐蛐兒,現在連爬樹也不會,你好差勁,'我不要嫁你!"小男孩被說得滿臉通紅,好脾氣的他,任她欺負了許久,終于也忍不住生了氣,"就算差勁,你還是要嫁!江老伯跟我爹爹已經說定了,等我們滿十八歲;就要成親的,你不可以嫌棄我!""嗚哇——我不要——"

小女孩聞言,更是變本加厲的哀號,哭天搶地,如喪期妣,那萬分不情願的模樣,令小男孩更是郁結,嫁給他真有這麼不好?他真有這麼差勁?小女孩的眼淚沒讓他退縮,反倒激起小男孩心中的一口氣。不行!他發誓一定要娶到她!一定要她心甘情願地嫁他!不可以讓她看不起!

在小女孩心中,只知道若要嫁給什麼都不會的小男是件很沒面子又很無聊的事情,她的將來一定會像下地獄,喔!誰采救救她?她爹是始作涌者。不可能幫她的,那麼——

求人不如求己!小女孩心念一轉,做了重大的決定她雖然不算是個乖孩子;但還不夠壞;從現在起,當壞小孩!長大要當壞女人!听說不守婦道的壞女人,沒人要娶,她決定不守婦道!

不知天高地道的兩個孩子,不知婚姻的真實意義,她不會猜到當時"未來伴侶"的心思。小小的年小男孩為爭一口氣,小女孩分了逃避;從十歲起,各自為了同一紙婚約而奮斗︰一個只求達成,一個以粉碎目的,所持的理由,不過是兒時幼稚的決定,讓好好的一樁姻緣,有了個極差的開始和崎嶇的未來。甚至有可能無疾而終。滿十八歲那年,小男孩沒出現,如今,遲了二十五年了,他竟找上門來?什麼意思!萬籟懼靜,萬物沉息。

流水穿過小橋,音韻沉然天籟,聲聲催人眠。

風是萬物中最不安分的,它拍打著枝葉,還嫌不夠,索性吹在江老大臉上,吹得她睜開了眼楮。她又瞧了瞧四周——好個清靜涼夏,本該是一覺到天明,可恨啊!她只能怨自己沒那好命,連一點準備也沒有就此流浪江湖,有家歸不得。都是那該死的石小子,最好別讓她遇上,否則——哼——哼!江老大陰狠地揣測著各種害人的手段,都是他!從沒人知道的婚約和幾乎忘了兒時的情景。這回全部因那小子莫名其妙地冒出來而浮上台面。不只如此,竟還趁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要臉地混進她夢里來,擾她安眠,越想越可惡!況且,這麼多年了,他該出現時沒出現,是他先毀婚在先,為何偏又挑上她即將二十六歲,正拍手慶賀,以為已成功的擺月兌婚姻噩夢的此刻,才找上門來?

他又是怎麼找到她的?

江老大拍拍身上的草屑和泥土,站起身來。

她一听說石小子冒了出來,便頭也不回的拔腿就跑,包袱也沒收拾,連趕了一日一夜的路,沒得好吃好睡,就怕後有追兵,怕那石小子不放過她,隨後追上來。總算可以停下來喘口氣,想想憑她不只兩把子的功夫和腳程,那身子薄弱的石小子大概也追她不著,就狠下心來打個盹,可憐她天還沒有亮就已清醒覺也沒睡多久遠,真命苦!其實她可以厚著臉皮,死皮賴臉地將婚約推拖掉,反正她爹已經不在人世了,死無對證,偏偏她混江湖的很久了,最講"信"字,石小子提出(或說出)信物,她就不能當面耍賴。雖不能當面耍賴,但既然沒正面踫頭,她就干脆卯起勁逃個徹底!說來說去她還是消極地背棄了婚約,不過打死她也不會承認就是。'或者她可以私心期望石小于會答應取消婚約,像她這樣一個年逾二十五,不怎麼溫柔婉約,不懂三從四德,混江湖、開賭場的女混混頭子,正常一點的男人應該沒一個會想娶她的。他大可毀婚,另娶個年輕貌美。賢良淑德的女子,從此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老死不相往來,豈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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