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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情深 第15頁

作者︰藍雁沙

傷口表面呈黑灰色,已經開始有著惡臭的膿水流出,但最令芻蕘納悶的是,那股源源不斷流出的血水是打哪兒來的?

「不要,芻蕘,不要叫救護車,杰夫已經去想辦法了。書上明明說這樣就可以墮胎的了,但是好像沒有什麼用,所以杰夫就把藥量加倍,可是我卻一直血流不止,他現在出去找止血藥了。」強忍著劇痛的露出怪異的笑容,芙琳的臉色也愈來愈蒼白。

「你說什麼?你到底吃了些什麼?」听完芙琳的答案,芻蕘整顆心拚命往下沉。老天,以她所吃的藥量,別說墮胎,她可能連小命都要保不住了,「芙琳,你腿上的這個傷口又是怎麼回事?」

拭去滿頭冷汗,芙琳勉強地笑笑,「杰夫說我們若沒有以身作則,客人怎麼可能相信我們?所以他先用熨斗把我的腿燙出個水泡,然後抹上他特制的草藥……剛開始真的很有效,可是昨天突然化膿了,杰夫說可能是快好之前的排膿作用……但是,我好冷喔!」

大駭地看著那黑得異常丑陋的傷口,芻蕘立即想了破傷風和細菌感染,「芙琳,杰夫到哪里去了?他出去多久?」

「好……好久了,早上吃完乳酪,他就叫我先吃墮胎藥,但是我的血一直流,他說要出去想辦法……」愈來愈虛弱的芙琳發著高燒,卻不停地打著冷顫。

將大衣月兌下覆蓋在她身上,芻蕘發狂似的拔足狂奔,在街上四處的找著電話,大雪使得他行路十分艱困,連連撲跌在雪地上,但芙琳慘白的容貌卻不時浮現腦海,逼使他再度爬起來,又再慌亂地找著沒有故障的公共電話。

等他好不容易報完警,重新投入那場少見的暴風雪中時,全身幾乎都要凍僵了,他又跌跌撞撞地跑回診所。

「杰夫嗎?你找到藥了嗎?還是不太相信我們的孩子已經沒有了,我一直渴望當個快樂的媽媽……但是,杰夫,因為我愛你,所以,我可以再等些時候再當媽媽的……杰夫,我好冷喔……」躺在地板上,帶著濃濃鼻塞的嗓音,哽咽的說著話,芙琳朝推開門的芻蕘伸出手。

「芙琳,救護車馬上就到了,你不要再說話了……芙琳……」扶著芙琳,芻蕘緊緊地抱住她,希望自己的體溫可以為她帶來些溫暖。

芙琳像是听不懂他的話似的,仍如夢囈般的吐出一串串她對杰夫的濃情蜜意,然後在哀叫聲中昏迷。

焦急地等著救護車,芻蕘可以感覺到時間正一分一秒的流逝,而這些一去不回的,可全都是芙琳的生命啊!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懷里的人有了動靜,他低下頭接觸到芙琳澄澈得如新生嬰兒的眼眸,他慌張地看著芙琳那平靜得有些詭異的平靜表情。

「芙琳……」望著外頭紛飛的大雪,芻蕘心知有異。

掙扎著坐起來,芙琳孱弱的抱著芻蕘的頭,在他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芻堯,杰夫已經來接我了。」

往她顫抖的手抬所指的方向望去,微暗的窗外,只有連綿不斷的雪花飛舞。

「芙琳,你不要胡思亂想,救護車馬上就要到了。」

「不,芻蕘,你總是這樣的一板一眼,我多希望自己是個完完全全的中國女人,可以跟得上你生命的節拍,但是我不行,我無法抹滅自己血液中的叛逆因子,所以我們之間不能有結果。杰夫,他狂野奔故,讓我可以同時保有我的中國傳統和法國的浪漫不羈。」

難過地低下頭,芻蕘得費很大的力氣,才能阻止自己月兌口而出的問她——既然如此,那麼你的杰夫現在又在哪里呢?

像是洞悉了他的疑問,芙琳嫣然一笑,「杰夫就在那里,你沒看到嗎?他來接我跟我們的孩子了……」

整個人像被道看不見的光所吸引,芙琳掙月兌了芻蕘的懷抱,踉踉蹌蹌地朝窗子的方向走去,而源自她體內的血跡也循著她的步履,在地上流現出一條血漬之跡。

瞠目結舌的警察和醫療人員,沖進那間早已被斷電斷水的診所時,只找到幾乎凍斃了的芻蕘和猶有余溫的芙琳。發了瘋似的芻蕘抱著已無氣息的芙琳,在被血染紅了的地板上發著呆,直到醫療人員強力制服他之後,才得以搬動芙琳已開始僵硬的軀體。

第五天,這場英國中南部少見的暴風雪停止後的清理時刻,交警在被害深埋的車子里,找到了已經死亡的杰夫,在他手上,還緊緊地握著一大包的止血草藥。

參加過杰夫和芙琳的喪禮,芻蕘放棄了醫學院的課業,一頭栽進了建築系的世界。為了忘卻芙琳所帶給自己的傷痛,他將自己的心封閉了起來,全心全力在學業和教書的事業上沖刺,絕口不提那令自己傷懷的往事。

而今,遇上養父要他娶映蟬這檔子事,他原以為自己可以無動于衷的,依著那張他連夜伏案所凝出來的契約書行事。但在見識到映蟬這女人的倔強還有不愛惜身體的率性後,他發現自己很難不去關心她,而這卻又犯了自己所設下的大忌——太接近也太危險了——他愈來愈擔心,在這場婚姻游戲過後,自己是否仍有余裕可抽身而出!他真是愈來愈懷疑了!

帶著深深不以為然的表情,當芻蕘踏進那間彌漫著濃重草藥和姜酒氣息的診療室時,他的眉頭狠狠地打了個深刻的死結,一言不發地朝著映蟬走過去。

「是啊!洋桔梗都已經開花了,紫色、粉紅、桃跟白色的都有,最近我也成功的種出了黃色的了。如果師父想種的話,可以到我的花圃去切枝回來插枝栽培。

還有上次你太太提到的洋繡球,現在也開了不少花。花色的轉變是因為土壤里鋁元素含量的影響,而鋁元素的多寡是由你太太所澆的肥料的酸堿值高低所左右。酸一點的話,花會變成青藍,愈酸愈紫;或是捏紊較重,花就呈桃紅色。所以啦,想使花變紫就澆明礬水;變紅就澆石灰水。」

在映蟬不停地說著話的同時,師父也已經將那一大團青青綠綠,說不上來是些什麼玩意兒的糊狀物,整它糊在映蟬已被姜酒汁染成黃色的腳踝上。

「映蟬啊!真有你的,我太太就常說映蟬這孩子該去改行種花。」兩鬢須都已花白的師父拿出一捆紗布纏著映蟬的腳,哈哈大笑地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啊!這些都是從書上學的知識。」微微笑著低下頭,映蟬嘴角掛著淡淡的自得。

「唉,時間過得也真快,轉眼間皮家那個愛哭的小映蟬都要嫁人?!你爺爺的情況怎麼樣了?」收拾著器具,師父背對著映蟬,一面慈藹地問她。

映蟬臉上的笑意瞬間像是被凍結了般的跑得無影無蹤,她抿抿唇地清清喉嚨,「呃……」

「映蟬祖父的情況很穩定。」靜默地佇立在後頭的芻蕘,見狀立即自動地為她回答,而後轉向陷入沉默中的映蟬,「好了嗎?我送你回家。」

「啊!你就是那個要跟映蟬結婚的年輕人是吧?我們都一直在說你真是個幸運的小伙子,映蟬在我們這一帶是出了名的孝順乖巧,而且以後皮家的財產也全都是她的,所以……」師父洪亮的聲音,立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翻著白眼,映蟬在眾人津津有味的注視中,狼狽地拉著似乎很贊同師父說法的芻蕘,連忙地付錢走人。

「你不要太急著走路,否則對受傷的骨膜不好。」體貼的扶著映蟬來到車旁,芻蕘莞爾地看著她的臉活像熟透了的番茄般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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