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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過雨 第24頁

作者︰藍嫣

「噓,好干媽,我們別再討論了,教雲樵听見就不妙了。」鐘靈眼尖的發現翻動了子的何雲樵,警告的對何母說,果然令何母住了口;畢竟惹惱了何雲樵,誰也別想好過。

雲樵回家已經有一陣子了。當他腿上的石膏拆掉後,發現左腿比右腿短了一些,走起路來,真是一跛一跛的,他整個人幾乎為之崩潰。

接下來,他就一直把自己關在窗幔厚重,不見天日的屋子里。

整天,他都是一副躁厭與蕭索的樣子。他不許別人任意進他的房間,他不見任何人,甚至連他一手創辦的出版社也不去了,全權委托給副社長。

面對父母及家里的佣人,他也是陰沉沉的,很少說話。至于鐘靈的陪伴,他仍是相應不理,不當她存在似的。

他就像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即使是一句關愛的話語,也可能觸怒他。然後,他就會按捺不住脾氣,大肆破壞屋里的東西,直到擺設都被他破壞殆盡,他才肯頹然的罷手。

每當他大發脾氣時,誰也不敢勸阻或是吭一聲,就怕引爆他更大的狂怒。

大家都只是一個勁兒的容忍他,沒人明白他心里究竟想什麼?對于未來又有什麼打算?

這天的午後。

雲樵那不見天日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的窒悶,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

今天的他,較平日來得煩躁不寧,臉色陰沉得嚇人,仿佛隨時都可能爆發一場驚天動地的狂怒。

為什麼呢?

哦!原來鐘靈今天一直不曾露面。她上哪兒去了呢?自他出事後,他雖沒給她好臉色看,但她總是一直毫無怨尤的陪在他身旁的呀!

嘖!鐘靈究竟上哪兒?莫非她已經開始厭倦這份差事?她開始覺得陪他是件——浪費生命的事。

就在他心煩意躁之際,房門被推開,有人進屋來——

雲樵驚喜的轉過身,一看,不是他期待的鐘靈,卻是使他一直妒嫉在心的常歡。

常歡一臉友善的神情,並無雲樵所以為的憐憫之色。

兩個人在乍見對方時,心中都暗自吃了一驚。才多久呢?明明都是英俊瀟灑的男人,卻都變得憔悴、瘦削和不修邊幅。

「你真是令人失望,沒想到你竟如此不堪一擊。」

「誰要你對我抱有希望?」何雲樵有明顯的敵意。

「你真想在這屋子里待上一輩子?」常歡平靜的問。

「你以為我還能做什麼?」他冷冷的反問。

「只要你想做的,沒什麼不能做。」常歡誠懇的。

「我還能去晨跑?去爬山?去逛街?去跳舞?」何雲樵忍不住狂笑了幾聲。「出去丟人現眼?」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常歡依然保持平靜。對于何雲樵的心情他頗能體諒,他之所以不來看他,是他認為何雲樵需要些時間去獨處、去學習適應這一切,更因為常歡他自己心里也矛盾得很,只因他和何雲樵之間的心結太深了,他自覺欠他太多,加上又有個鐘靈,他實不知如何勸慰何雲樵。

「我說的是其他的事,你心里明白的,對嗎?」「明白什麼?明白我是個跛子,嗯?」何雲樵繼續冷笑著。

「看來你不只是身體殘廢,連心也盲目了。」常歡終于忍不住皺眉,不客氣的說。「身殘仍有補救的余地,心殘便無藥可救了,你真是令人生氣又同情的殘障者。」

何雲樵怔住了。萬萬料不到常歡會這麼說,一種深切的悲哀正像把利刃般戳著他的心。是的,常歡的話重重地刺傷了他,毫不留情地解剖了他,他陰沉著臉,一股被羞辱的憤怒在心頭熊熊燃燒著。

「我是殘障者又關你屁事?誰要你這個混蛋來提醒我,是誰讓你來的?」他急促的說。

「本來是不關我的事,可是你折磨鐘靈,我不能不管。所以我來提醒你。」常歡憤然說︰「你不要以為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有權力去傷害你身邊所有關心你的人。」

「你——常歡,你是什麼意思?把話給我說清楚。」何雲樵的眼楮也赤紅了。

「沒有人願意你變成這樣!你明知大家心里都難過,你卻偏抓住了別人的弱點,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傷害他們。你為什麼不振作起來,非要把自己弄成這種要死不活、陰陽怪氣的模樣,你可知道鐘靈為了你,變得好憂郁、好悲觀嗎?我原以為讓她照顧你,可以幫助你,沒想到我反倒害了她。」「誰要你假仁假義,施舍鐘靈來陪我?」何雲樵微微變臉。「我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不喜歡的人可以滾得遠遠地,我不需要你們任何人幫忙,我會料理自己的事。」

「是嗎?就是把自己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屋子里?」常歡帶著怒意。

「你——」何雲樵再也忍不住的爆發了。「你懂什麼?誰要你來說風涼話?天下的便宜事全被你一人佔盡了,你試試去打跛自己的腿看看,看你還能不能瀟灑、冷靜,你去試試,你怎麼不去試試?」

「我干嘛要打跛自己的腿?」常歡平靜了。「我不會做這種無意義的傻事,很多事情是看你自己如何調適。也許你遇到的困難是前所未有的,但只要你肯想辦法去克服,就一定能成功,問題是你並不肯試著去做、去克服。」

「克服?說的比唱的還好听,我能抹去我是個殘廢的事實?」何雲樵反問。

「你這麼介意別人的看法?」常歡說。

「為什麼不?」何雲樵喘息著。「我一直是別人欽羨的、注意的焦點,你能想象那種內心的挫敗煎熬嗎?」

常歡又皺眉,這是他意料中的,但由何雲樵自己說出,他不禁覺得心中淒然。

「原來你這麼虛榮!」他不得不這麼激他。

「虛榮?」何雲樵無奈的笑了。「曾經擁有的卻突然間失去,誰受得了呢?我卻接二連三地︰心愛的女孩投向別人的懷抱,現在我又成了可笑的跛子,你知道嗎?我覺得上天待我太苛、太不公平了,我——好恨。」

「或許事情並不像你想得那麼糟?」常歡的眼中掠過一抹痛楚。

「我不知道。」何雲樵痛苦的。「我只是——覺得一切不再有希望和意義,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你——其實耿耿于懷的是鐘靈背棄了你?」常歡問。「唉!」何雲樵嘆了口氣,眼神飄忽的。「我記得我曾告訴過你我不能失去她的,但我還是失去了她,感情的事本就無法強求。本來——我或許仍有一絲希望的,但,看我現在這副德性,什麼都不可能了,對不對?」

「雲樵——」常歡嘆息。

「你知道嗎?我遇見小靈的時候,她才是個剛從國中畢業的小女孩,那樣怯生生、可憐兮兮的,我就發誓我要保護她,不讓她再受到絲毫的委屈,我用那麼長的時間來等她長大,我一直都十分的有把握——」何雲樵眼中的光芒熱切起來。「原以為小靈會是我的小新娘,可惜我錯了。」

「你怎麼如此悲觀?」常歡微笑,心里卻下了一個痛苦的決定。「經歷這次意外後,我才發現一件事,鐘靈對你其實有情,只是她自己可能也弄不清楚罷了!你一定不知道,當你在手術室里生死未卜時,她竟然對我說,她寧願代你死。你想,她若不是對你有情,怎可能說這樣的話?加上她今天早上來找我,看她那憔悴不堪的模樣,我就發現她其實是很在意你的,否則她大可不顧你的死活,隨你去自生自滅,你懂嗎?她一直在期待你振作起來,你如果真的愛她,就別讓她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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