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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夢天堂 第6頁

作者︰嬌安•羅斯

「他好嗎?」

「他很累,卻很興奮,但對外交政策和官僚規章,也是一肚子火。」她微微一笑。「米契最討厭受約束,他常常不管宵禁,獨闖政府禁止記者進入的地區。他的大膽作風和不要命的敬業態度,往往把電台主管逼上梁山了,照樣拿他沒辦法。」

「想象得出來。」約拿看著她發亮的綠眸說道。

「他們不只一次威脅要把他調回國內,但都沒那麼做。」

「他們也不會那麼做,」約拿猜想道,「只要他繼續傳回具爆炸性的新聞照片。」

她的笑紋加深。「米契也這麼說。」她交疊雙手,試圖以冷靜的態度提出下一個令人不安的話題。「我沒把我們的事告訴他。在電話中說,對他未免太殘酷了些。」

「我想也是。」他知道艾蓮愛他,她已不再是當年嫁給康米契的那個小妻子。盡避他同情米契的遭遇,但確信艾蓮現在的心與他是相連的。「你作何打算?」他深深望進她的眼楮。

艾蓮無法面對他探測的目光,只好看向別處,卻又憶起與他相處的絕妙快感。

「明天一早我得去華盛頓一趟,白宮玫瑰園將舉行一場慶祝儀式。伊麗要跟我一塊去。可憐的女人,她剛听到消息時,和我一樣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那是一定的。」他很懷疑,康伊麗在兒子平安歸來後,是否還會像以前一樣熱心地幫忙籌備他和艾蓮的婚禮。「我去打電話,訂我們的機票。」

「麻煩你了。」艾蓮心不在焉他說,耳中不斷響著伊麗得知兒子被釋放的消息時,喜悅的哭泣聲。她從未見她婆婆哭過,甚至在米契的追悼會上也沒有。「以我現在的心情,肯定是記不住班次和班機時間的。」她突然想起約拿適才說的話。「你剛說‘我們的機票’?」

他翻著電話簿︰「是的。」

她瞪著他︰「約拿,你不能跟我去。」

「為什麼不能?」

「因為我們無法確知米契是否了解,他和我已經沒有婚姻關系。在這種情況下,我怎能帶著未婚夫去迎接當了五年人質的前夫!」

「我不是那麼不上道的人哪,艾蓮。我當然不會在總統先生為你前夫別上勛章的同時,陪你一同站在玫瑰園。不過,我也不會讓你單獨應付那種場面。」

她站起身,眼神激動︰「你不了解。這麼做太冒險了,新聞媒體肯定會看到我們。」

「我不會讓他們看到我們在一起。」

她轉過身,雙手在絲袍口袋握起拳頭︰「不行,太冒險了。」

「相信我!」

這句話她不知听了幾百遍,艾蓮自忖。第一次他向她保證,她會喜歡他在廚房右側搭建的日光浴室。果然,那里成了她的最愛。第二次是他要她相信,兩人世界比一個人過日子要踏實許多。

「你明知我是信任你的。」她低聲說。

他知道她信任他,但她也曾經信任過、愛過康米契。要是他們能遠走高飛,到一個連國務院都找到不到的熱帶島嶼?守到白頭,該有多好。他擠出一個微笑鼓勵她。

「約拿,」短短一個鐘頭,她的生活又起了巨大轉變,大量涌現的回憶使她心中五味雜陳。「替我做一件事,好嗎?」

「任何事。」他放棄尋找航空公司的電話號碼,走到她身邊,溫柔地將手輕搭在她的雙肩。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在掉淚。

「抱著我。」

他摟住她。「不會有事的,」他的唇印在她的秀發上,「我們會安然度過這一切。」

經過一夜無眠的煎熬,他們6點就搭出租車去接伊麗。伊麗抿著唇,觀察坐在後座的約拿。從艾蓮緊繃的表情判斷,伊麗似乎不怎麼願意讓他同行。

「早啊!約拿。」伊麗禮貌性地打招呼,身體滑入前座。

伊麗不再像以前那樣親切,但他並不覺意外,他懷疑伊麗早已為這趟華盛頓之行安排了節目表。他尚未準備投入這場艾蓮爭奪戰,除非對方先行宣戰。

「早,」他說,「你的氣色蠻好的。」

她微微一笑。「約拿就是約拿,總是彬彬有禮。其實我的氣色糟透了。」

「怎麼會?」艾蓮與約拿一起坐在後座。「你看起來很好嘛。」

「兩個小騙子,」伊麗反駁,「善意的謊言還是謊言。我這把年紀的人若沒睡好,看起來就像被推土機碾過一樣,慘不忍睹。」她拿出小化妝鏡,對著鏡里的自己皺眉頭。「米契看到我,一定會想,他失蹤的這幾年,母親怎麼變成了丑老太婆?」她的聲音啞了。她啪地一聲關上盒蓋,扭臉佯裝欣賞窗外景物。

「你在他心目中,永遠是美麗的,」約拿說道,「哪個兒子會嫌母親丑?」

「那是安慰,不是恭維。」

「那是每個做兒子的肺腑心聲。我敢說,康米契愛他母親就像我愛我母親一樣真實。」

伊麗咬著唇,扭頭看他︰「你真是個好人,哈納拿。我第一次認識你就在想︰艾蓮能找到你這個好伴侶,實在幸運。」

「現在呢?」

她直視他。「我愛我兒子呀,約拿。」

「這是人之常情。」

「我要他永遠幸福。」

「伊麗,」艾蓮不得不插嘴,「此時此地還不適合——」

「正好相反,親愛的,該來的終究會來。」伊麗反駁她,「我們都了解米契這五年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如果他知道重獲自由的同時也失去了妻子,會是多大的打擊!」

不折不扣的感情勒索。不過艾蓮早有心理準備。「放心好了,伊麗,」艾蓮安慰她婆婆,「我和約拿會非常小心。不過,就算我不告訴米契,我們的婚姻在他被宣判死亡的同時即已失效,他的記者朋友也會告訴他,屆時他會更痛苦。」

「這一點我同意。」伊麗說道。

往機場的余程,沒人再開口。約拿一直抓著艾蓮的手,捏她的手指,安撫著她。她知道約拿是支持她的,但她不免要懷疑,他是否會信守承諾,默默地當個旁觀者?

昨晚的他,像變了個人似的,又激動又緊張,表現出男人強烈的佔有欲,絕不是單純的精神支持。

然而,若將他在床上的熱情表現,歸咎于他具備善惡雙重人格的猜測,未免有失公允。他真是那種人嗎?

無論何時抬頭看他,那雙深褐色眸子總是那麼平易可親,充滿安全感,可是似乎又藏著她無法看透、令人忐忑難安的某種神采。

前往華盛頓的飛行旅程一如預料的尷尬。艾蓮和約拿坐在頭等艙走道的一例,伊麗坐另一側。三人很少交談,各自想著相同的心事︰米契的劫後余生將對他們的生活產生何種影響?

第四章

對米契而言,等待艾蓮的時刻比囚禁的五年更折磨人。

「真搞不懂,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機場接艾蓮?」米契向安排他住進五月花飯店套房的國務院官員黑亞力抱怨。

「機場是最容易被記者盯上的地方,」黑亞力說,「而且你這張臉很快就會被認出。」

「你知道五年不見老婆是什麼樣的心情嗎?我打電話給她時,腦海就不停地出現我捧著花站在飛機旁邊的畫面。」

花是米契囚禁期間經常思考的主題。第一年,他幻想自己捧著玫瑰花回家見艾蓮。後來覺得玫瑰花太普通,配不上他老婆,就換成雛菊,因為艾蓮想在貝魯特的公寓種維菊。到了第三年,他又覺得雛菊配不上他出眾的美嬌娘。

之後,他便為返家當天該送什麼花給艾蓮的問題,整天搜索枯腸,想得都快發瘋了。他考慮郁金香,卻怕它們使她勾起他被人綁架的不愉快回憶。直到去年春天,他才做出最盡人意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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