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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與魔法 第49頁

作者︰吉兒•柏奈特

尼爾順著亞力不悅的表情看過去。

「唉,瞧瞧那是誰!吉妮!可蕾!看,那不是公爵閣下嗎!」艾姬夫人像只沖向肥栗子的松鼠般直朝他們走來。「世界真小呀!」

「太小了。」伯爵望著那三個長舌婦擠過人群評論道。

喜兒抓緊亞力的手臂,他的手擱在她的上面。這時突然一陣騷動,群眾紛紛往一個賭博的攤子涌去看熱鬧。

「快!」亞力拉著她穿過攤位中間的空隙,伯爵和子爵跟在後面。他們繞過街頭賣藝人,又穿過一處擠滿觀眾的臨時舞台後面。

「反應夠快,貝爾摩。現在我總算可以不受那腦大如豆的女人和她的閑話干擾,好好享受一杯麥酒了。」伯爵丟了個銅板給小販,然後──令人吃驚地──點了一杯熱甜酒並殷勤地鞠個躬將之遞給喜兒。他笑望著她訝然的表情,閑閑地倚著攤子啜飲他自己的麥酒。

「我說,多恩,這真是個小小世界,而且正迅速變小哩。」尼爾突然語帶幽默地說道。「看看你的右肩後面,那不是」

伯爵轉頭,以一種申吟似的聲音說道︰「姓賀的小魔星。」

喜兒怎麼也想不到浪蕩成性、憤世嫉俗的多恩伯爵會為任何事情而恐慌起來,但事實正是如此。他英俊冷淡的五官成了一張苦臉,通常無啥表情的眼中出現了真實的恐懼。他連忙閃入兩個攤子之間,企圖躲在飄揚的旗子和一個傀儡師父的肩膀後面。

她順著尼爾逗趣的視線望去,看見了大名鼎鼎的賀蒂亞。那女孩是她所見過最不具傷害性的女性。不高不矮的她有著一張明朗、典型的英格蘭臉,沒扣的靛藍色外套下是一件綴有金澄澄的錨形扣飾的淡藍色羊毛裝。在喜兒看來,她根本不可能制造出這些男人指控的那些混亂來。

女孩突然轉身,手伸在眼前,她手腕上掛著的望遠鏡像希臘鐵餅般劃過空中。

旁邊的一個男人接著了它──用他張著的嘴。他痛叫一聲捂著大門牙在冰上跳來跳去。

可憐的蒂亞驚魂甫定之余,朝那人伸出手試著道歉,結果她的兩根手指卻像瞄準了的箭般戳中了那人愕然的雙眼。他的叫聲八成連在格拉斯哥都听得見。她抓住她的斗篷往後退,顯然被那人的狂怒嚇到了。他噗地仰躺在地上,帽子掉到看熱鬧的人群中,光可鑒人的黑靴子──剛剛還踩在她的斗篷下襬上──在空中隨著他咆哮的詛咒而抽搐著。

「噢,我的天。」喜兒喃喃道,試著不笑出來。

「好上帝!」尼爾抓著他的幸運符瞪著蒂亞最新的被害人。

「什麼事?」亞力和理查齊聲問道。

尼爾指著還躺在地上的男人。「那是卜梅爾。」

第十八章

兩小時後,這一行人回到貝爾摩大宅。被子爵和伯爵的斗嘴惹得笑個不停的喜兒帶著一陣雪花進入門廳,還在抬杠的兩位爵爺和唯一皺著眉的亞力隨後。

「我說,貝爾摩,」尼爾將他的外套交給韓森,說道。「今天早上就一直吹胡子瞪眼的,真無趣。」

「冷死了。」亞力說道,在畫室的壁爐前站了好一會兒才月兌下手套。「把客廳里的火生旺些,韓森,並且把門關起來,這房間凍死人了。」

「我不冷。」尼爾轉向伯爵。「你冷嗎?」

「不。」

「你一整天都好奇怪,貝爾摩。」

亞力沒回答,只是怒視著子爵並再靠近火邊。

「我們本來不想走的,你知道,」尼爾繼績說道。「有趣的事才剛開始呢。」

「除非你是卜梅爾。」伯爵補充一句話,坐進一張大椅中並伸直他的長腿,手中頗不尋常地竟沒有酒杯。

「我說,那不是最奇怪的事嗎?那家伙前一分鐘還在對那小妞咆哮著,接著便沒了聲音。」

「連我都為那小魔星難過起來了,」伯爵說道。「卜梅爾那家伙的舌頭也太不知檢點了。」

喜兒走向門口。「嗯,我想我就留各位紳士自行──」

「等一下。」亞力尖銳、冰冷如霜的聲音使她打住腳步,她轉過身。

他仍背對著火,周身因而瓖嵌著金光。她看不清他的五官,但他僵硬的站姿與昂頭的角度已告訴她他的感受。

「我要和妳談話──單獨的。」

喜兒不敢動。他知道,他知道她做的事了。她吞咽一下,試著作無辜狀!把眼楮睜大些──並希望它有效。「我?」

「妳。」

「有什麼事嗎?」她希望這听起來夠無辜。

他沉默的表情給了她答案。

「在哪里?」她背叛的聲音怎麼連發這簡簡單單三個字都要發抖?

「我說,喜兒,」尼爾對這對夫妻間的緊張情勢渾然未覺地插進來。「妳離開前得答應我在王子的舞會上保留一支舞給我。」

「一支舞?」她像是找到救星般熱切地轉向他。

「一支鄉村舞或三拍小步舞。王子殿下還是堅持要用小步舞曲開場和結束。」

「恐怕我不會跳那些舞。」喜兒靜靜說道,想起了自己有多麼格格不入。

「天殺的。」

她轉向她正在詛咒的丈夫。

「真的!妳不會跳舞要怎麼參加舞會呢?你打算怎麼辦,貝爾摩?」

亞力一言不發。

「她可以學,」理查打開他的懷表瞧瞧。「我們還要幾個小時才要上俱樂部。」

「好主意,多恩。我們來作她的舞蹈老師。」

她驚訝地轉向伯爵,完全沒想到居然是他使她免于她生氣的丈夫的訓話。喜兒真想親吻他,即令她仍不確定是否喜歡他。他是個奇怪而譏諷的人,個性中甚至有一絲殘酷。然而今天她也見識到了他的另一面︰嚴肅和極不尋常的殷勤。

盡避對賀蒂亞有諸多抱怨,他卻是護送那女孩安全地離開那正破口大罵的男人的人。喜兒當時注意到蒂亞脹紅的臉和炫然欲泣的雙眼,但女孩卻勇敢地沒讓她自己哭出來。

也就是那時喜兒動了動她的手指,讓那個殘忍的男人沒了聲音。她原希望亞力不會注意到,現在那希望落空了。

「我還以為妳會跳舞。」亞力對她說道,他自制的聲音完全無助于她內心的平靜。

「怎麼樣,貝爾摩?到音樂室去吧?」

亞力走過來站在她的身邊,他的表情抹去了她所有的希望,而他拉住她手臂的手無關乎任何情意的表現。「我們隨後就來。」

兩個男人離開房間上樓,喜兒舉步就要跟去,但亞力卻堅決地拉著她,使她只能走在他身旁。

「告訴我,夫人,妳想卜梅爾的聲音是怎麼回事呢?」

「或許是天氣太冷了。我曾听說過──」

他抓緊了她的手臂。「我告訴過妳不準使用魔法的。」他咬緊牙關低聲道。

「他在侮辱那可憐的小女孩呢。」她也低聲反駁他。

「那根本不干妳的事。」

「我不能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那種殘酷的事,亞力。」

「倫敦正是偏好殘酷的事。」

「那女孩不該得到那種待遇。至于那男人,他該覺得幸運了。」她凶狠地說道。「結果可能更糟的。」

「我看不出來怎麼會。」

「我本來可能使他吐出癩蝦蟆的。」

他突然止步轉向她,臉色鐵青。他攫住她的肩膀,表情混合著怒氣與驚慌。「如果妳敢使任何人吐癩蝦蟆出來,我會我會──」

「他太殘忍了,亞力。」

他只是怒視著她,彷佛無法相信她會與他爭論,彷佛從來沒人與他爭論過似的。

「有時候言語會比的打擊造成更大的傷害。」她悄然而嚴肅地說道。

他的嘴抿成一條線。兩人都想起他曾對她說過的、殘酷的話。她原以為他會不悅地繃起臉,但她錯了,他只是瞇起眼,而且不是因為生氣。他眼中有種遙遠的神色,似乎他正回想起久遠以前的事。他的神情中有著一絲脆弱,這是她從沒想過會在貝爾摩公爵身上看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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