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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愛的不是我? 第5頁

作者︰黃蓉

「我懂了。」屈扶風盯著她道︰「你心里另有別人,對不對?」而且那個「別人」百分之百是她的同學或學長。

「以前是有,現在散了。」苡築很坦白,有一說一。「他為了一個千金小姐拋棄了我;沒想到,奉命嫁入屈家,你也不喜歡我,哎!我的運氣還真洹普通背。」

怨嘆歸怨嘆,屈扶風從她臉上可是沒見到多少傷感。

「所以呢?你打算把一輩子的青春歲月埋葬在屈家大院里?即便你拿到大學文憑,一樣無法改變身為屈家媳婦的事實。」屈扶風原先陰郁的臉孔,這會兒已經柔和許多。他確實沒料到娶到的會是這麼一個豁達的女子。

他們或許不能成為恩愛夫妻,但成為好朋友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走一步算一步嘍。」苡築揚揚秀眉,擠出一絲苦笑。「說不定哪天你肯大發慈悲,賞我一紙休書,我不就可以重見天日了?」

「遭夫家休棄那是奇恥大辱,往後你怎麼做人」屈扶風很不近情理地,居然反過來替她操心。

苡築爛然一笑。「世俗的評論和眼光我從不縈懷,這一生我只過我想過的,做我想做的。」

有意思!屈扶風端著興味盎然的目光逡巡她的臉,尋思,抹掉胭脂之後,她依然如此爛艷迷人嗎?

美麗的女人不該有一顆赤忱慧黠的心,否則老天爺就太不公平了!

「要是我不和過你呢?」早知道她是如此真摯,如此靈黠可人,他就無需憋著一肚子氣,從幾天前就直嘔到拜完堂。

「先雖急著改變主意,我相信你會‘欣然’和我離異的。」苡築走到門邊,吩咐外頭守候的丫鬟端來一盆熱水,讓她洗掉滿面的鉛華。

「瞧!這才是我的真面目。」她大大方方往他面前一坐,刻意把臉湊到他面前,讓他看個仔細。

「哈,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芝麻女’。你不是方亦築,你是冒牌新娘。」苡築由于功課出奇優秀,是全校數一數二的高材生。本來她那丁點芝麻綠豆,人家根本不會去在意,可就因為學業成績太杰出了,才連帶捧紅臉上那些斑斑點點,打響了「芝麻女」的名號。

「了得。這麼‘艱深’的問題,你一猜就中。」苡築毫不以為忤,兩手當枕,安適地靠在椅背上,眼里無波無漾,璀璨如子夜的星辰「遇你真好,你不喜歡我則好上加好。在花轎上,我一路提心吊膽,害怕嫁個丑八怪或火爆浪子,從此居無寧日。怎知……」她回眸,朝屈扶風嫣然一笑。「知道嗎?我第一次誠心誠意的感謝上蒼。」

屈扶風聞言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的妻子因為得不到他的歡心而頻頻謝天,對任何男人而言,這均不啻是天大的諷刺。

他的心情很復雜,說不上業是什麼味道,但就是不對勁。然,他期望什麼?看她傷心落淚,苦苦哀求?即使那樣恐怕更喚不回他,可,方苡築的表現,為什麼讓他從頭到腳統統覺得不舒服?

「你倘使願意表現得有些悵然若失,我或許會好過點。」被回絕得太明白,難免刺傷他大男人的自尊。

「需要掉淚嗎?」她不愛哭,也甚少流淚,此時此刻卻有哭的沖動。

為了季靖軒?還是自己?或許都有吧。她曾經那麼死心塌地愛著人的,居然輕易地毀掉她辛勤築構的所有瑰麗的夢想。他怎麼可以這樣?她的內心深處有一個猙獰的聲音在咆哮。接著,豆魘淚珠決堤一般洶涌淌落。

「嘿,你不需要這樣。」屈扶風情急地搖住她的肩膀,望進她的眼,驀然間恍然大悟。「你想起他了?他是誰?可以讓我知道嗎?」他是有權知道,別忘了,他可是她名正面的「丈夫」。

苡築虛弱地搖搖頭。「不要好嗎?流完這些淚,我和他就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請不要在我努力想遺忘的當口,再次揭開這首瘡疤。」她隨手拿起喜帕,把眼淚抹干,擺同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烈氣息,環顧一下左右,突兀地問︰「今晚我睡哪」

屈扶風指指外邊川流不息的賓客,以及不時探頭進來的丫鬟喜娘和老媽子們,「今晚想分房而眠是不可能的,分床嘛……現今十一月天,雖不至于冷地凍,但也寒氣逼人,要你一個姑娘家打地鋪,未免殘忍了。所以,我就委屈點,陪你將就一晚吧。」

他月兌上靴襪,掀開被褥,拍拍枕頭,笑問苡築︰「來不來?」

「你說得好象陪我共眠是一件再痛苦不過的事。」苡築木然坐在那兒,下意識的看著桌上高燒的紅燭,紅燭上的兩簇火焰猛然嗅動著,然後淌下火熱的「淚液」。蠟炬成灰,一如她的心。

「不是嗎?你我表冰冷,心里又想著別人,叫我怎麼快樂得起來?」屈扶風和衣躺上了床,單手當枕,兩腳高高翹起。「睡吧,反正咱們都無情亦無意,偏教該死的命運湊成對,事到如今,只有互相遷就嘍。要不要乘此機會考驗一下陷是否重然諾?」他擠眉弄眼,一副沒安好心眼的挑逗樣。

苡築什麼都好,就是經不起激,尤其是他激得一點也沒誠意,更令人火冒三丈。

睡就睡,誰怕誰。

一方面外頭人實在太多,這會兒跑出去改明兒鐵定謠言滿天飛,她不為自己著想,也得替磐同;再則,這人縱使看起來有點壞壞的,可截至目前為止,仍不失為一名恂恂儒雅的君子。嫁都嫁了,人家還會信她猶屬處子之身嗎?

苡築目測一下那刺紅大床,夠長也夠寬,足以讓他二人保持安全距離。

「你睡里面可以嗎?我習慣——」

豈料,屈扶風已呼吸均勻,鼻息沉沉。太過分了!

◎◎◎

月光自窗外樹梢灑進一地銀黃,使她烏黑柔緞似的長發像燃燒的寶石一般,同時也在她鮮明的五官上打下朦朧的光影。

屈扶風翻了個身,小腿適巧壓住她的襦裙,盡避隔著棉布衣,他依然能感覺那雙白女敕修長大腿的彈性和熱度。他忽有股強烈的沖動,想將她壓在身下,用力一吻。逐漸蘇醒的理智抑止了他接下來的舉動,強逼他僅能側著身,細細研究枕畔的人兒。

她瞼上的小雀斑因天光晦暗,昏黃月色正好為她敷上一層銀粉,看來柔柔粉粉,反倒襯得眉目水靈秀致。匿扶風盯著她的臉蛋,想著她清脆動听的嗓音,仿似林何幕潺涓流的山泉,又像檐下迎風輕擺輕溢音符的風鈴.還有她的笑,那麼自然,沒有一絲矯揉做作。

屈扶風伸手拂開一綹遮住她水頰的青絲,她側著的容顏如一彎新月的翦影,在向風輕掠中,悄悄綻放著純潔和嫵媚。

其實她一點也不丑。如果不是他心里已經有了曉碟,他想他也許會家具她。

屈失風雨年前才從英國留學回來,學習的他變得十分洋派。講究自由與解放的同時,便深深地憎惡起中國許多成規的陋習。

曉蝶是留學時踫上的。他永遠記得他們邂逅的那天午後,她捧著書本倉皇地從長廊轉彎處沖出,和他撞個滿懷。那一刻,他驚喜的發現,這世上竟有人的笑面像一朵綻放的梨花。她是背光而來,夕陽為她鋪陳了一襲血紅的天幕,她從那淒幻的光中緩緩走來,像一名貶謫人間的仙子。

她們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已相識他是專程帶到那兒等

他們從相識相知到相愛都是那麼的自然,原以為回國之後,他們便得以共效于飛,長相廝守了。怎知,半路競殺出了這句「芝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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