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染淚花嫁 第25頁

作者︰華蓉

「他背負了太深太久的仇恨,結果強烈的責任感卻將他逼得無情。」因此,他才會做出舍棄韓真,成全報仇願望的決定。從小看著靳家兒子長大,柳大夫早就瞧透他牛一般固執的性子。

看似淡薄毖情的人,其實是因為自尊太強,這種人的內心反而最濃烈深沉。如今,教他嘗到苦果了。

從一開始,他便堅決反對靳碩南把心當作賭注的冒險舉動。

「長大之後才發現,如果可以,我反而希望大哥能將眼淚哭出來。像他這樣,讓我覺得害怕。」靳馭北倚向廊柱,垂下眼眸低語。

「唔,得讓他發泄一下,不然,很糟糕啊!」柳大夫同意的點點頭。

可是,該怎麼讓他發泄呢?

☆☆☆

靳碩南蹲下來,兩手握住韓真細瘦得幾乎見骨的手腕,姿態卑微的低頭審視。

右手上被他用力抓出來的瘀痕早就消退;左手上綁了許久的繃帶,昨天終于在柳大夫的同意下解開,但是一條扭曲紅腫的疤痕,卻在細白的女敕膚上,刺目且丑陋的蜿蜒著。

柳大夫對這道傷完全放棄了,他甘願讓別人倒著寫柳盛言三個字。

傷口好幾次裂了又收、收了又裂,多重的傷害已經將這道疤永遠地烙上去,復原的機會太渺小。

「我總是一直傷你,是嗎?甚至連痕跡都抹不掉了。」他舉起她的左腕,湊到唇邊細細的吻著。

韓真沒有抗拒,也沒有回應,只是張著失去魂魄的眼楮,迷蒙地望著蹲在身邊的他。

「告訴我,要如何做,你才願意清醒的看著我,清醒的看我說話?」他坐到她身側,兩手捧住她的小臉面對他,拇指柔柔的摩挲她微涼的芙頰。

「只要你能醒過來、活過來,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他低頭吻上同樣冰涼的櫻唇。

「任何……代價,你听到了沒有?」得不到任何反應,他沮喪的放開她,額頭抵著她沉痛的說。

女圭女圭依然不語。

靳碩南深沉的嘆息一聲,伸出雙臂將她密密實實的摟進懷里。「你果然好無情,跟我學的?」

靜靜倚進壯厚胸懷里的韓真,不知是累了,還是怎地,眼睫漸漸下垂,最後,悄悄的閉上了眼。

☆☆☆

柳大夫不管怎麼試,都無法讓韓真的病有絲毫起色,大大打擊了他行醫一輩子累積的自信。最後,他找來了以針灸聞名的徐衍,和曾經擔任宮內四大御醫之首、現在已經告老還鄉的葛鳳書。

三個不服老的老頭子相會,時光仿佛倒退五十年,回到年輕氣盛的年代。

「老牛皮,你到現在還沒改過來說大話的習慣啊?盛言、盛言,果然只會夸大其辭。」像砂石碾過去的老邁嗓音,毫不留情的諷刺。

「哼,老刺蝟,說話尖酸,還學了針灸術,渾身都是針,難怪江湖叫你怪老頭。」年輕不了多少的老嗓子,也不吃虧的攻下一城。

「有完沒完?我在家鄉養老養得好好的,嫌耳根太靜,專程趕來看你們斗雞嗎?」不愧是混過宮廷的,才幾句話,威嚴的氣勢就壓得兩個人乖乖的。

「是嘛,我吃飽了撐著,來這听你損我的?老子不爽就走人。」徐衍的眼神也利得可以當飛針射。

「嘖!我胡鬧著玩嘛,這麼久不見了,不動動嘴皮,那多難過?」柳盛言涎著臉,沒辦法,有求于人啊!

「你找我們來到底要幫你什麼?」葛鳳書看看氣氛令他有點滿意了,才好心情的開口導入正題。

「是這樣的,我手上有一個患者,她的情況很難解,我初步推測是得了失心癥。兩位不知有沒有經驗……」

三個老頭正經的聚著頭咕嚕,希望能找出治愈那個娃兒的病癥。

餅了好久,交換完醫學心得後,三人終于腰酸背痛的挺起身。

「唉唷喂!听听,骨頭竟然喀崩一聲。」徐衍捶打腰間。

「你缺乏運動。」極注重養生之道的葛鳳書直接點出毛病。

「咱們快去看那丫頭吧,實地給她看看診,對病情掌握更佳。」柳盛言催促兩個老友移動尊腳。

結果,三個年紀加起來超過兩百歲的老人家,四處奔波勞動,竟然找不到主角,撲了好幾次空。

柳盛言抓了個下人一問,才知道韓真早已被靳碩南抱出門看風景了。

稍早的時候,靳碩南將韓真抱上一輛輕便的馬車,一個隨從也沒帶的便出門。心之所至,一路就到了韓氏夫婦墳前。

他在樹下置了一個舒適的便椅,椅上鋪滿軟墊,然後讓韓真坐了上去。

「真兒,看!我將你爹的墳遷到了湖邊風水最好的位置,和你娘的衣冠冢合葬在一起。以後,你就不用擔心娘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湖底長眠,有爹相伴了呢。」靳碩南站在韓真身後,慎重其事的向她說話。不知何時,靳碩南養成了無時無刻和韓真說話的習慣。

即使她做不回答,他依然故我,一逕的認為她一定听得見。有的下人甚至開始竊竊私語,猜測著大少爺是不是刺激過深——瘋了?

「以後,如果我們兩個也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也葬在這兒,好不好?這兒風景挺美的,百看不厭。」他伸出大掌,溫存地撩起她頰上一綹被風撫亂的發絲。

驀地,一股鷙猛的殺氣向他們砍來,靳碩南迅速地連人帶椅將韓真奮力扛起閃到一旁。

「呵呵……沒想到你挺護她的,不介意她是我派去臥底的女人?」羅騰久持著大刀頂著地面,態度仍舊狂肆狠辣。

「你沒死?難怪找不到你的尸體。」果然是禍害遺千年,跳下那麼深的山崖竟然沒事。

「你太小看我了。我對新羅山的地形熟得不得了,閉著眼都能橫過去,哪會栽在自家後院里?」羅騰久狂放的仰天一笑。

「是嗎?可惜這兒沒崖讓你跳,可以改跳湖試試。」靳碩南撇唇冷笑。

「耍嘴皮子?帶種。今天我就要討回膽敢滅我老巢的帳!」羅騰久向地上啐了一口,提起大刀,在空中揮了一道弧。

「哼,殺父弒母的血仇,以及你卑鄙利用真兒的帳,我一起跟你算。」靳碩南順手折下一截樹枝當武器,悄悄向側邊移動幾步,想將羅騰久的殺傷力盡量帶離依然無知無覺安坐在椅上的韓真。

看出他的顧忌,羅騰久得意的咧嘴笑出聲。

「好樣的!手上沒兵器,又得護著一個女人,我看你勝算有多大?」突然大喝一聲,腳底一提,便沖殺過去。為達目的,他絕不會在乎任何道義的。

靳碩南敏捷的躲開致命的狠招,由于沒有兵刃,憑著一截樹枝,根本擋不住羅騰久一波波凌厲的攻勢。

眼見久攻不下,羅騰久不耐煩了,眼尾趁隙一掃,刀一挑,將靳碩南逼到與韓真相反的位置,隨即快速回身,大喝一聲,雙手握刀猛然對著韓真當頭劈下。

「不準踫她!」靳碩南奮力一撲,護到韓真面前,用身體擋住羅騰久來勢洶洶砍下的刀鋒,然後直覺轉身用盡內力推了一掌,正好擊中羅騰久的心口要害,將他狠狠地震飛老遠。

確定羅騰久無法再傷人後,靳碩南便頹然跪倒,跌進韓真又暖又柔的懷里。

「哈……哈哈……你……自己送上門來……拉了一個……墊背……好……很好……」羅騰久跌在地上,狂吐鮮血,雖然初時愕然中掌,看見靳碩南背上嚴重的傷勢後,卻呵呵笑著斷氣。

靳碩南喘息著,身子遽然發冷,背後洞開的血口,威脅著要熄滅他的本命燈。

突然覺得,這樣死在喜愛的女人懷里,也算是他莫大的幸福。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