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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情人 第9頁

作者︰海寧

華懷恩沒再對她施壓,他在芳子身上下的功夫,已讓他有十足的把握。詠彤會是他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推說診所里尚有病患等著,他把詠彤送到社區口,就倉卒離去。盡避他深愛著她,恨不能和她朝夕纏綿,但他還是不肯大矮段去迎合她,怕把她慣壞了,將來苦的是自己。

天色漸次黯淡下來,路燈一朵朵喧嘩競起,青黃紅藍,兀自爭奪失色的天際。

詠彤拖著沉重的腳步,徐徐踱向自家門口。

她們在這兒住了整整七年,是台灣以外的另一個故鄉。此處的房租不便宜,她媽媽卻堅持住下來。真不曉得她打哪兒支出這許多錢,可以供她醫病、讀書,還過得挺優渥的。

說不定她媽媽有根仙女魔棒,可以點石成金。

詠彤自嘲地笑了笑,很久很久,她不曾這麼輕松自在了,是因為華懷恩開口求婚的關系?哈,天曉得。

真的,她甚至不大清楚自己是否愛他。愛這個字非但難寫,而且難懂。

家門口停了一輛紅色跑車,高檔貨那!

她們自從來到美國,和所有親戚幾乎不再往來,更遑論有這麼一位「貴」客。

詠彤猶自胡亂猜疑,開門聲連同她母親夸大的笑語陡地從台階上竄出來。

她本能地從石柱後方一縮,想暗中觀看來者是何方神聖?

那人頎長的身影,隨她媽媽一路陪笑哈腰拾階而下,與詠彤近在咫尺——

她根本不必看清他的五官,便已然猜出他是誰。詠彤瞠大眼楮,心緒抽得死緊。

這不是真的,她告訴自己,這只是老天爺的惡作劇,他沒道理更不應該出現在她家門口。

很沒出息地,她連走過去和他打聲招呼,或質問他的來意的勇氣都沒有。

「喲!彤彤,你幾時回來的?」送走客人,芳子一回頭看到女兒鬼鬼祟祟,大是詫異。「有一會兒了。他是誰?」她明知故問。

七年的相守相依,她和她媽媽緣生出一種十分泰然的朋友關系。去除了刀光劍影的對話和叫囂嚷嚷的斥責,換上的是和諧互相尊重的相處模式。

「他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把一份航空郵件塞到詠彤手中,她一邊喜孜孜地說︰

「是那個人送來的?」她只想知道,黑崎雲突然出現在她家,究竟想做什麼?

「不是。我說過了他……他是媽媽大陸老家遠房的一

「是嗎?」剛才她明明听到黑崎雲再三叮嚀,千萬不要讓她知道一些事,她媽媽卻瞎編出這麼濫的借口,合著外人一起瞞她。

無所謂,反正她遲早會查出來的。

「呃……懷恩呢?他不是去接你,怎麼沒陪你一道回來?」

「他診所有事,先走了。有沒有吃的,我肚子好餓。」找了一只花瓶,將鮮花插上。詠彤借口找食物,翻箱倒櫃,試圖找出黑崎雲曾經在屋里逗留的事實。

「爐子上有剛熱好的香菇雞。」她媽媽不動聲色,把詠彤翻過的櫃子一一重新關上。

「嗯……我現在……忽然不餓了。」她沒好氣的拆開桌上那封寄自台灣的限時信。

畢業前一、兩個月,她就陸續寄出數封求職信,給設于台灣的各大廣告公司。憑她優異的成績,找份像樣的工作並不是大難,然這一家中美合資極負盛名的企業,卻是她的第一「志願」。

信里只簡短幾句話,要她在三個禮拜內到公司報到,並正式上班。

「如何,很開心吧?要不要媽媽明天先去訂機票?」

「你也想回灣?」根據她媽媽西化的程度,應該已經篤定要當一輩子美國人了才對。

「廢話,你都要回去了,我還留在這里干什麼?」

「留在這里幫我監控華懷恩呀,免得我前腳才走,他馬上另娶了別人。」幾年下來,她挖苦人的功力大增,快要可以和媽媽分庭抗禮了。

「你皇帝都不急了,我這個大監干著急什麼?」她媽媽嘆口氣,旋即又一臉喜色。「說真格的,他有沒有跟你求婚?」

「有啊!」詠彤踱進房里,正要關門,她媽媽緊隨其後,在房門合上之前也擠了進去。

「那你怎麼說?」

「NO。」不用睜開眼楮她也猜得到,她媽媽現在的臉色包準難看得可以避邪。

丙然,沉默不到三秒鐘,她就開始說教了︰

「彤彤,你也老大不小了,女人一過了二十歲就不值錢了,更何況你……幸福必須及時把握,青春一逝不回頭。當年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

又來了。經歷一番椎心刻骨的折磨之後,她媽媽雖然已不似過往那麼尖苛嚴厲,卻變得更加嘮叨喳呼。

好在電話鈴聲適時響起,不然她的五髒六腑八成會嚴重受創。

「有個老朋友要結婚了。」林秀瓊最近贏得詠彤頒給她一個外號叫「包打听」。

不知道她怎麼那麼閑,難道公家機關真那麼好混嗎?

每星期她一定會給詠彤一通電話,告訴她誰結婚了、誰離婚了、誰升官、誰失業……

「誰?」她還有殘余的一點力氣用來椰榆自己。「那個比我幸運先嫁掉的‘老’秀是誰?」

「抱歉,不是秀,也不是我們班上的,是黑崎雲。」事情過了那麼多年,林秀瓊揣想詠彤應該不會介意他們曾經有過的那一段。

「噢,恭禧他了。」詠彤落落大方的問︰「什麼時候,也許我趕得及回去喝他的喜酒。」她相信在黑崎雲的婚宴上,黑崎雲絕無可能缺席。

那時她要以嶄新的風貌出現在他面前,讓他知道,沒有他她一樣活得很好。

「你真的要回台灣定居?」林秀瓊囁嚅了下才道︰「你也許還不曉得,你爸中風了。」

握住話筒的那只手突地變得虛軟無力,話筒險些由掌心滑落。

「喂,彤彤你在听嗎?」

「他……我……他還好吧?」

「誰?黑崎雲還是你爸?」

「黑崎雲好不好關我什麼?」滯留美國二千多個日子里,她從沒有一天想起過也。

「呃,你爸還好啦!就是行動比較不方便,反正有人照顧他。」林秀瓊講得神秘兮兮的,想必那個負責照顧她爸爸的女人就是她媽媽口中的狐狸精。「這是多久以前的事?」

「上個月中,你大概不想讓你媽知道,放心,我會保密的。」林秀瓊頓了頓又道︰

嫂嫂?

那不就是黑崎雲的妻子?仿佛遭到五雷轟頂一樣,詠彤只覺眼前一黑。

匆匆掛上電話,她的淚水澎湃洶涌得不可收拾。是因為舊日的傷痛再度襲上心頭,還是為自己的孤苦無依?如此久遠的塵封往事,一下子撥開厚厚的積塵,倉皇來到眼前,害地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回應。

母親連喚了幾聲,她理都沒理。

「噯,怎麼啦?彤彤,說句話,不要嚇媽媽。」芳子一見她淚眼婆娑,馬上精神緊繃,詠彤的病好不容易才痊愈,要再出事,教她下半輩子要依靠誰呢?

「沒事,媽。」詠彤忙擠出一朵笑容,表示她真的不打緊。

「沒事干麼哭?」遲早會被她嚇出心髒病。「懷恩在樓下等你。」

「他又來了?怎不先通知一聲。」詠彤接過鏡子,完了,眼楮腫得像得了角膜炎。

「你霸著電話不放,人家怎麼通知?」

「跟他說我不舒服,想睡了。」她這時候的心情可不是普通糟。

「他大老遠跑一趟,你還是起來抹點粉,擦點口紅,才是待客之道。」她媽媽看她食古不化,只好動之以情。「人家畢竟有恩于你,臨回台灣之前,就……」

「好好好,我起來我起來。」她媽媽真該到學校去當教官,隨時隨地就是一本教材,並且倒背如流,念到你求饒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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