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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心曲 第13頁

作者︰海藍

可憐的小弟,注定情路坎坷哪。

憐惜地望著懷中至今有實無名的小女人,無奈地嘆息復嘆息,聶家兄弟,命都苦哦——

***************

青草依依,飛鶯嬌啼,正是踏春的好時機沒錯,可誰都能在這春陽燦爛的和風天氣里出門踏青,就是他伍先生不能!

「伍先生,你今日真要去香山游春呀?箸文今日就要服食解藥、重見光明哎!你干嗎不陪著他?也好讓他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你伍先生啊!」

坐在馬車上,阿濤猶不死心,力勸一旁一臉游興的男子回頭是岸。

算她倒霉,興沖沖想跑到美人塢看那個聶二少解毒,重回光明世界,可是……又迷路了,繞來繞去,卻繞到了聶府側門,正好逮住這個想偷溜出府的伍自行先生。

本想勸回他,同去美人塢,卻不想反過來被他說動了心,也跨上了這輛出城踏青的馬車。

心虛地想一想,覺得有些抱歉,畢竟箸文這些年來對她很是友好,這樣的大日子,她卻不陪在他身側,反而會同他的心上人跑到郊外去散心……臉有些燒。

「那樣有什麼意義?」伍自行挑挑眉,淡淡反問。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他又怎樣?聶箸文會從此大改心性,不再到處尋美訪絕色之女?

只怕他見了自己平凡的面容,便再無愛意。

就算聶箸文誓言旦旦,這一輩子要定了他伍自行,就算他也敞開心胸願意接納這份愛,就算兩人已互許了終身——

那是在聶箸文失明之時。

一個人在無法用眼去觀察世界時,感覺對他來講是惟一接觸世界的渠道,聶箸文用心來觸模他,認定他是今生的摯愛。

可,若用的是眼,憑借的是一雙眼楮之時呢?

他可還會對他伍自行動心?

莫忘了,在聶箸文過去的二十七年里,在他熠熠烏眸里,所看到的是什麼。

非俊美之物,絕不入眼;凡貌平之人,從不與之往來。

若在那時,他伍自行,絕對絕對沒有機會接觸到意氣風發的聶二少,更不用說是獲得他的愛了。

如今,他重返了光明世界,會怎樣來看他?

只有心的保證,遠遠不夠。

他要知道,聶箸文是否真的不在意他的平凡。

所以,他出府來,在聶箸文重返光明的時刻。

他要的,是一個完整的聶箸文,一份完整的愛。

「好像是沒有什麼意義。」阿濤困惑地模模頭,甚為佩服這位伍先生獨特的行事風格。

天下,怕再也找不出如伍先生一般的奇女子了。

燦燦杏瞳悄悄一眯,暗暗決定以後有機會,也扮男裝試試。

「那我們去香山哪一處玩?」既然出來了,玩個痛快好了。

「哪里人多,咱們去哪里。」輕輕一笑。久經商場的利眸中閃過算計,哪里美女多,哪里好了。

「哦。」阿濤也點點頭,不再問些什麼,偏頭望向車外的風景,開始一心欣賞。

馬車飛馳,似一陣輕煙,消失在如畫的風景里。

***************

「出門踏青了?!」

重見光明的利眸狠狠瞪住前來報信的侍從,聶箸文青筋暴起。

好,好一個伍自行!

「是,阿濤姑娘也跟了去,去之前偷偷讓我前來跟兩位爺說一聲。」有些心驚膽顫,怎麼復明後的二少脾氣也改了?模樣,有些像發火時的大公子,好似、好似一頭被踩住尾巴的雄壯獅王。

「大哥!」氣惱地轉向一旁怡然品茶的老大,「你怎麼管教你的小女人的?」非但不幫他攔住自行,反而也去湊熱鬧!

「注意禮貌,我的小女人是你未來的大嫂。」淡然地挑挑眉,「你的涵養跑哪里去了?你的理智又飛到哪里去了?眼又見光了,所以不再去用心想事情了?」難道男人—旦有愛,便無多少理智了?

「大哥,你什麼意思?」狂爆的心,微微一驚。

「伍自行為何不想見你?今日他難道不知你會重復光明?可他偏出府踏青!」冷冷一哼,「用一用你的腦子吧!不要除了欣賞美人圖,眼楮還是瞎的!」

「大哥,你是說——」

「我什麼也沒說。」放下茶杯,淡然起身,「朝陽,去備車。」他要去與阿濤會合,順便玩一天。

「我也去。」忙伸手報名,心思開朗之後,立刻敏銳地推演出自行出府的真正原因,也明白了阿濤為何也去湊熱鬧。

大家都在幫他。

「你明白了?」揚起笑,聶修煒拍拍小弟。

「明白了。」深深吸一口蘊含著春風的清香.聶箸文懶懶地伸個腰,雙眼貪婪地盯著窗外的花紅柳綠,「多半年沒瞧過這美景了,出去走走也不錯。」

失明過,才懂得珍惜。

「那咱們今日去放縱一回,如何?」將手搭上小弟的肩,聶修煒展眉一笑,似乎回到了那個年少輕狂的無憂歲月。

「好啊,找到那兩個偷溜的,一起去喝個痛快!」

相視一笑,親情,盡在不言中。

***************

春光明媚,山徑綠草殷殷,往上則是人來人往,步履悠閑,但是面含笑意,出門踏青之人。

「啊,你看那邊,有放紙鳶的!」阿濤興奮地大叫,二十三歲的女人,偏又有著孩子似的純真。

「阿濤姑娘喜歡?」身旁的人歡樂開懷,伍自行不禁也興致高上來。

「喜歡啊。」咕碌碌的杏眸到處飄過來飄過去,「修煒一向事務繁忙,根本沒時間帶我出府游山玩水,我自己出門,他又不放心。」其實她也一直醉心于雕玉,壓根想不起出來玩玩,悶了,在府中逛逛也就算了。如今日般出府踏青,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伍先生,咱們打個商量好不好?」

「請講。」

「你別阿濤姑娘阿濤姑娘地叫啦!那顯得多生疏啊,你喚我阿濤好不好?」反正以後是一對妯娌。

「那——」略一沉吟,「你也喊我自行吧!」

「好啊,自行。」立即順口地改了稱呼,「那邊有許多姑娘在玩秋千耶,怎樣,咱們過去瞧瞧?」

三月踏青,是悶在深閨高樓中的女孩兒們惟一能出來透氣的時機。

望著那燦笑的杏眸,伍自行心中一暖,搖頭輕輕拒絕,「你去吧,我恐不太方便。」一個男子若貿然闖進女子之間,怕招人側目。

「哦。」失望立刻掛滿了面龐。

「我去那棵大樹下等你,好不好?」他柔聲笑勸,不忍讓她失望。

「那——好吧!」指一指不遠處一棵巨樹,「那里沒有人,你在那兒等我,等一下我玩夠了,能容易尋到你。」

「好,我就在那棵樹下等你。」點頭應允。

「不準偷偷跑掉喲!」

「我不會的。」為證實所言,他慢慢踱到那棵阿濤指定的樹下,含笑向阿濤揮揮手。

阿濤也揮手示意,興奮地跑向另一側圍滿女孩兒的秋千架。

「無憂無愁,真好。」他輕松地斜倚在樹干上,望著那群興高采烈的女兒家,不由出神。

有多久沒再夢到「她」、想到「她」了?

好似在他終于尋得人間真情時,「她」的身影便漸漸在他心里愈走愈遠,只能偶爾瞧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遠遠地朝他綻出笑容。

「她」,也為自己高興吧?

因為,「她」夢中渴望的所有幸福,正一點一淌地在他身上涌現。

「她」一定會笑的。

「呀——」興奮的尖叫驀地傳來,震回了他逐漸迷離的思緒,他抬頭詢聲望去,只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正蕩在高高的半空,放聲大笑。

他止不住地也笑起來。那個看似文靜的阿濤,原來也有瘋狂的一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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