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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俏新娘 第4頁

作者︰杜可綺

武真零真的很難不去懷疑,這個該死的福平爾,到底跟她有何深仇大恨,需要迫害她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本來想,如果她要嫁的人是他,她不如就此消失在這世上算了,但一到這里,知道他不是新郎後,她不禁大松了口氣。

可惜沒高興多久,一個消息如同青天霹靂般,把剛飛上喜樂天堂的她,直劈向痛苦難熬的地獄。

原來,那個「老大」才是正主,他比福平爾更厲害,更加可怕。

「她能制伏得了老大嗎?」

「希望能,不然以後我們的日子更難過了。」

听到這段對話後,她的心直線往下沈。

棒著婚紗放眼望去,只見婚禮場地上黑壓壓的一片,少說也有七、八十個人,個個身著黑西裝、戴墨鏡,宛如一群烏鴉般。神情間更是嚴謹肅穆,端坐如儀。

吧嘛!他們是來參加葬禮的啊!謗本是存心咒她。

「七伯,那這個呢?」

陡地,從左邊的烏鴉群中,揚起了一個清女敕嘹亮的童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好奇的轉移視線方向,循著聲音來源望去。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深受打擊,差點站不穩腳步當場跌得四腳朝天。

這像話嗎?在婚禮進行過程中,競有人在舉辦校外教學兼野餐,這根本是故意刺激她嘛!恨得早已饑腸鞭軛的她更是滿腔怒火,氣憤得直想抓起婚紗咀嚼,大快朵頤一番。

「小智,接下來觀察的是這副切片。」。

八成是因為背對武真零,或是遲鈍,感受不到由她身上傳來的,那股想要吃人的恨意。這位身著實驗室專用白色外套,滿頭亂發猶如路邊野草一般直披臉上,讓人看不清他真面目的中年人,不受威脅的將切片安置在顯微鏡下,讓小男孩觀察,並附帶說明。

「單細胞嗎……」這個年約八歲左右的小男孩,煞有介事的忖量著。像想起什麼似的,他忽然抬起那張天使面瓏望著武真零,露出了令人心折的微笑。

「我想,我知道什麼是單細胞動物了。」藉由武真零給他的靈感,他很快解開心中的困惑。

不知自己被看低的武真零,兀自沈醉在他可愛迷人的笑容中,同時在心里感嘆著,這麼討人喜愛的孩子,將來肯定是個讓眾多女人為他傾慕、哭泣傷心的萬人迷。

再往前走沒幾步,彷佛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更像是在海洋中發現新大陸,在河流中發現沙金般,一個近乎于絕跡的奇景,就這麼唾手可得的呈現在她面前。

她瞪著大得不能再大的眼楮,不敢相信的看著右邊烏鴉群中的鳳凰。

天哪!這里是美男子的礦產集散區嗎?

瞧瞧這幾個,身材俱是高頤英挺,比例完美,手長腳長又勻稱。比起坊間、水銀燈下的職業模特兒,不但絲毫不遜色,還超過好幾倍呢!

他們的面貌……啊!好小氣喔,明知道她想看想得要命,他們就偏偏背對著她,硬是不給她大飽眼福。

至于他們正在進行的事,她僅僅看了一眼,差點手腳發軟,當場昏暈過去。

幸好陪在她身邊,負責押送她、監視她、防備她乘隙偷跑,一人身兼數職的伴娘,眼明手快的及時扶了她一把,這才沒讓她直的進來,橫的出去,結束短暫的一生。

他……他們是在進行「方城之戰」嗎?

武真零伸長了脖子,揉了揉雙眼,想要看得真切些。在確定真相後,她心里的憤怒和哀傷更濃了。

他們進行的戰事、不是方城圍攻戰,而是市場貿易並吞擴張戰,偌大的世界地圖,平穩的擺在草地上,旁邊則是堆得有如小山般高的文件資料。

拜托!有人在婚禮上舉辦「業務會議報告」的嗎?未免大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吧!

不過,氣歸氣,女人天生的好奇心,是很難因為這小小的挫敗而打退堂鼓的。她豎起了耳朵,想仔細听清楚他們談話內容,卻只能斷斷續續听到幾句對話。

「由于小妹的緣故,我們順利的除去了擴展東南亞市場的障礙,現在正是我們攻佔的大好時機。但是為了謹慎起見,我們必須小心行事,以防突如其來的變化。」這位充滿書卷氣,正在發言的中年紳土,望著他身邊全神貫注瞪著筆記型電腦螢幕,身著淺藍色休閑服的年輕人。「格,等你分析過利弊得失後,擬出周詳的進攻計畫,我再采取行動。」

「知道了,四叔。」他慵懶的移動了一下視線,朝正前方看了一眼。「老二,你別忘了把情報給我。」

「嗯!」身著黑衣的老二,冷淡的悶哼著。

不知為何,武真零未看到他的真面目,只是遙遠看著他的身影,便陡地腳底升起一股寒意,瞬間流竄過她全身。她先是打了個冷顫,接著身體便哆嗦的顫抖不停。

這是怎麼回事?氣溫高達三十四度的艷陽天下,她竟會冷到這般地步。

她移動視線到黑衣老二的身旁,這才明白緣由。

這四個人當中,唯一正面朝向她的年輕人,正手持冰鑽和刀鑿,埋首苦干于雕刻一堆長寬高各約百公分的冰塊,而且接近竣工的階段。

它的形狀,只要是有眼楮的人,都能立即明了他想表達的含意,看不見的人,也可以經由觸覺,深刻的感受他的創世紀作品——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他這是什麼意思?是在影射暗指她是牛糞嗎?她哪里像?雖然,她算不上傾城傾國、迷倒眾生的大美人,可也長得不算差啊!像牛糞這種形容詞,哪里適用在她身上,他是眼楮瞎了嗎?竟敢用這種手段侮辱毀謗她。(奇怪,她怎麼沒想到,自己是那朵鮮花,而老大是那坨糞呢?)

壓迫的逼婚、婚禮種種荒唐事,在在都沖擊著她的耐性,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要再不使出積壓了二十三年多的潑辣本色,好好發飄一番,教他們領受她的厲害,肯定會被他們看成病貓,以為她是好欺負的。

但在爆發前,她稍稍遲疑的看著那黑壓壓一片,聲勢壯觀浩大,凶起來要人命的黑西裝烏鴉群後,她狂飄的意念羞怯的打了一點退堂鼓。

再想到常在報章媒體中看到,黑道擁有大批強力軍火的報導,以及福平爾現身說法後,她打算逞凶發狠的想法番間消失殆盡;她再度恢復為楚楚可憐的弱女子了。

唉!有什麼辦法呢?人的命再硬,也硬不過槍子,要手無寸鐵又不懂半點武功的她,去向他們挑戰,那簡直是以卵擊石,活得不耐煩了。

不!絕不!她說什麼都不想被打成蜂窩,橫尸街道,更不想被放進灌滿水泥的木箱後,從此石沈大海,和屈原一樣,成了魚群難得進補的大餐。

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這條賤命,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總能想出對付他們的辦法。

若世上少了她這麼可愛的女孩,想必上蒼也會哀傷落淚,為她心酸吧!

◇◇◇

好不容易抵達紅地毯的另一端,善于胡思亂想的武真零,早已把自己想像成飽受折磨虐待,冷嘲熱諷,身陷黑道,快要被狼吻,命運坎坷且歷經滄桑的可憐悲情小媳婦了。

她半倚靠在扶持她的伴娘身上,發愣的瞧著牧師,尋思︰這個牧師看起來既威嚴又正派,也許可以信任,向他求援吧……,但,會不會因此而害他喪失身家性命呢?她猶豫著。

沒想到,這個正派的牧師開口所說的第一句話,竟是——「武真零小姐,這是個相當嚴肅的問題,請你誠心且慎重的回答我——什麼是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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