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她們不善的態度,惡意而無禮囂張的批評和攻擊,她不是不想辯解和反駁,問題是,她完全不了解這整件事是因何而起,要她如何對癥下藥?
加上她為了赴稿,整整兩天兩夜沒好好休息過,全身上下呈現虛月兌游離的狀態,腦中尤其是一片空白,別說她沒力氣和她們抗爭,就算有,她也無法做出有系統的反應,至多也只是和她們一樣,瘋言瘋語罷了。
唉!這世上的瘋子還嫌不夠嗎?哪還需要她雞婆好心的插上一腳!
此外,她之所以不回嘴的原因,是因為她目前的狀態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誰知道一旦發怒,可能會有什麼可怕的結果?
也許,是打死人吧!
別以為她是在說笑,當她的腦子無法思考時,剩下的就是人類最原始的自然本能,亦即為了自衛而攻擊對方。
這麼說來,還真是她們命大,白白撿回了一條命,不然,她們恐怕要橫尸她家門口了。
其實,嚴格說起來,她們如此特異行為的程度,只能算是普通級的,還不夠登大雅之堂呢!
要說這世上有超特級的,那真是非曼丘家的男人莫屬了。
曼丘家什麼特產沒有,最大的特產就是能生產一大群長相俊美無比,行為和思考模式卻怪異無比的男人。舉凡什麼態度絕對無禮、目中必定無人、性格特別惡劣、處事沒有理由的乖張等等,在曼丘家簡直是應有盡有,而且幾乎是每個男人都具有這些不正常的特質。
別的不說,光說她那個惡無人性、不懂人道、嘗武成痴的三叔好了。
打從她十歲回到曼丘本家,就沒有一天不接受他的摧殘和折磨。
每天清晨不到四點,公雞都還沒起床呢!她就被他從溫暖的被窩給挖了起來,痛苦的帶著一身濃厚的睡意,不分酷暑嚴冬、晴天雨天,就連台風天也不例外,被硬逼著和其他兄弟姊妹接受武藝訓練。
不!美其名是訓練,事實上是變相的體能虐待。
那時候,她真的是恨死了,恨曼丘本家的庭院沒事弄得那麼大干什麼,害她跑了一個多小時,都還跑不到四分之一,可見曼丘家的列祖宗一定跟她有仇,才會故意建那麼大的庭院來迫害她。
在那段時候里,她和其他正常的孩子特別不同的是,她愛死學校了。因為只有上學,她才能擺月兌掉三叔魔鬼般的訓練。不然,她只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長年累月下來,她和其他的兄弟姊妹在武藝高手三叔的婬威下,個個練就了一身好武藝,別說一般普通人不是他們的對手,就連小說中的大俠也未必能打得過他們。
當然啦!如果他們能從書中走出來的話。
由此,就可以知道曼丘家的男人,是如何的特異獨行、不正常了吧!
如果還嫌不夠,那就拭目以待吧!在如此不正常環境中,生活了將近十八年的她,早已練就百毒不侵、見怪不怪的功夫了,這大概是她在曼丘本家所得到的最大收獲。
所以,這三個瘋女人今天的表現算什麼,和曼丘家那些不正常的男人比較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根本就不夠看,她哪把她們放在眼里,花費心力去計較。
只是……有一點,她非常不能認同,也無法接受。
她邋遢嗎?不修邊幅嗎?
不會啊!
她慎重其事的站在鏡子前,前後左右的各照了一下。還好嘛!哪有她們說的那麼糟。
充其量頂多就是頭發亂了一點,但亂得有個性。白色上衣因為粗心大意而沾染到一些顏料,卻顯得更加當有藝術氣息,完全符合她的身分地位。至于那條件牛仔褲,雖然是破了幾個大小不均等的洞,可是破得很整齊啊!她還特別拿剪刀修飾過呢!怎麼會有不修邊幅的形狀出現?
如此帥氣的打扮,她們不懂得欣賞也就算了,居然還挑剔,真是太沒有眼光了。
難怪有人要說,天才是不被了解的。
現在,她多少能體會那種曲高和寡,高處不勝寒的意境了。
※※※
「叮咚……」門鈴再度響了起來。
怎麼又有人上門來?
奇怪!今天是怎麼回事?一大清早就有一群人閑著沒事干,淨來找她的麻煩,難道他們都不用工作了嗎?
她抬頭看了一眼掛大牆上的日歷。
的確!他們不用工作,並不代表她也不用工作啊!
沒有一個有良心的,不但不體恤她的辛勞,還故意挑這個時候來找她的麻煩,難道她和他們有什麼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這才迫使他們想出此等毒計整她,百般阻撓她回歸溫暖的被窩里好好睡上一覺。
她莫可奈何的輕嘆了一口氣。
百般不願意的打開了那扇和她此刻心情一樣沉重的大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面孔俊秀清逸的年輕人,有點緊張,有點羞澀難堪的捧著一盒裝飾精美的甜點,不太自在的看著她,半天不敢動一下。
對於這位自動找上門,行為卻很被動的訪客,曼丘杰有種熟悉的感覺,她像在哪見過似的,但在記憶里稍微搜尋了一下,卻沒有任何印象。
她應該是不認識他。
基於對方遲遲不肯說話,她索性就先主動開口了。
「請問,你找我有事嗎?」
他在內心牛角掙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點了點頭。
然後,四周就這樣沉靜下來,只有時間在緩慢流動著。
餅了半晌,始終不見他有任何動作,也沒開口說過半個字。曼丘杰不禁開始懷疑,他真的是有事嗎?還是單純的只是為了浪費她時間而來的。
應該不會有人這麼無聊吧!
莫非,他跟那三個瘋女人是一路,又是故意來找茬的。
「你,該不會也跟她們一樣吧!」
「他們?」他先是嚇了一跳,隨後一臉不解的問道︰「他們是誰?」
「就是一個很愛哭的女孩,還有兩個奇裝異服、滿口胡說八道的女人。」
她邊說邊比劃著,很努力的想把她們的形狀表達出來。
她的努力沒有白費,不假思索,他立時明了她所指為何。
「你是指蘇意婷和她身邊跟著的盆景和孔雀嗎?」
「盆景和孔雀!」她毫不遲疑的認同了他的說法。「好!我喜歡這個稱呼,很特別,也很適合。」
真虧他能想,居然能想到如此絕紗的稱呼,令她聯想起她們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
他傻愣愣的瞧著她,如痴如醉的沉溺在她嬌艷動人的笑顏,直想就這樣淹死算了。
不!他還不想死,他還想再多看她幾眼,更想一輩子都這般望著她,陪她一起度過。
就在他整個心思全集中於迷戀她完美的笑容之際,沒來由的,他身體里的警報系統突然在他腦中響了起來,不能抗拒的,他的理智冷酷將他拉回現實,警訊提醒了他一件事。
她怎麼會見過她們,難道是……
「她們來過這?」
「是呀!就在前一分鐘,才剛剛走而已。」
細長的睫毛上還帶著水珠,通紅的雙眼,臉頰上猶未乾的淚眼,諸多可疑的跡象,在在都說明了一項事實,她方才一定哭過。
是那三個瘋女人胡言亂語傷害了她嗎?
依照她們的行事作風,是絕對有這個可能,她們一定欺負了她,讓她受了不少委屈。
想到這,他的心頭一緊,隱隱約約的痛了起來。
「她們沒對你怎樣吧!」
他忘情的往前跨了一步,想把她拉至自己的懷里,讓她有所依靠,忘掉如此不愉快的事。
驀然,迅雷不及掩耳的,她抓住他的手腕,進而雙手緊扣,一個轉身,他還沒來得及出聲,更來不及抵抗,就這樣一個過肩摔,飛身進門,直接抵達她家的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