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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島 第28頁

作者︰彼埃爾•博努瓦

ヾ瑞士宗教改革領袖(1484一1531),其主張有否認羅馬教廷權威,禁止崇敬聖像等,1531年在與各州信奉天主教者作戰中身死。

ゝ德國宗教改革家(1482—1531),茨溫利的朋友,曾試圖調解前者與路德的關系。

ゞ《聖經》中,曾經侍候過耶穌的女人,見《路加福音》10章38節和《約翰福音》11章。

他自己的舌頭也發硬了。他費了好大勁才把我的杯子斟滿。

我真想把杯子推開,這時,我突然想到︰

「現在,莫朗日……不管他說什麼……她那麼美!」

于是,我拉過杯子,又是一飲而盡。

現在,勒麥日先生和牧師正在一場最離奇的宗教論爭中越爭越糊涂,把《BookofCommonPrayer》ヾ,《人權宣言》、《BulleUnigenitus》ゝ一骨腦兒拋出來,亂說一氣。漸漸地,哥薩克公選首領對他們顯示出上流社會中人的影響了,盡避他也爛醉如泥,他還是體現出了教育對學問的全部優越性。

比埃羅斯基伯爵喝的酒五倍于教授和牧師。但是,他的酒量比他們大十倍。

「別管這些醉鬼,」他厭惡地說,「來,親愛的朋友。我們的對手在賭廳里等著我們呢。」

「女士們,先生們,」他走進賭廳,說道,「請允許我向你們介紹一位新的對手,我的朋友,德•聖—亞威中尉先生。」他小聲在我耳邊說︰「由他們去吧。這是這里的一些僕人……可你瞧,我的眼楮花了。」

的確,我看見他醉得很厲害。

賭廳又窄又長。基本的家具是地上那張大桌子,四周的坐墊上臥著十幾個土著。牆上的兩幅版畫表現出最確切的折中主義︰一幅是達•芬奇的《聖•若望•巴蒂斯特》,一幅是阿爾封斯•德•納維爾ヾ的《進行最後裝飾的房子》。

ヾ英文︰(英國國教)祈禱書。

ゝ《教皇詔書》,開頭的字常是unigenitus,一家人之意。

桌子上,有一些紅土酒杯,一個盛滿棕櫚燒酒的笨重壇子。

在場的人中,我發現了幾個認識的人︰按摩師、指甲修剪師、理發師、二、三個白衣圖阿雷格人,他們放下了面罩,莊嚴地抽著裝有銅煙鍋的長煙袋。他們都在等著,沉浸在玩紙牌的樂趣之中,那似乎是一場三至五人的牌局。昂蒂內阿的兩位美麗的侍從,阿吉達和西蒂阿,也在其中。她們的光滑的茶褐色皮膚在織有銀線的輕紗下閃閃發亮。我感到悵然,沒有看見小塔尼—杰爾佳的紅綢衣。我又想到了莫朗日,但只是一閃罷了。

「籌碼,庫庫,」哥薩克公選首領命令道,「我們來這兒不是鬧著玩的。」

茨維利派的廚子把一個裝著各色籌碼的盒子放在他面前。比埃羅斯基伯爵極其莊嚴地進行清點。分成小堆。

「白色的值一個路易,」他對我解釋道,「紅色的一百法郎,黃色的五百,綠色的一千。 !您知道,這里的賭注可大了。反正,您會看到的。」

「我出一萬坐莊,」茨溫利派的廚子說。

「我出一萬二,」哥薩克公選首領說。

ヾ法國的一位不出名的畫家。

「一萬三,」西蒂阿說。她坐在伯爵的一條膝上,濕潤的唇上含著微笑,精心地把她的籌碼擺成一摞一摞的。

「一萬四,」我說。

「一萬五,」羅其達,那個修剪指甲的黑老太婆,聲音刺耳地說。

「一萬七,」哥薩克公選首領宣布道。

「兩萬,」廚子當機立斷。

他敲了敲桌子,挑戰似地望著我們。

「兩萬,我出兩萬坐在了。」

扮薩克公選首領不高興地揮揮手。

「該死的庫庫!真拿這個畜生沒辦法。您看吧,準有一場激戰,中尉。」

庫庫端坐在桌子的一端。他洗牌的熟練讓我吃驚。

「我說過了,就象在阿娜•戴里翁ヾ那里一樣,」哥薩克公選首領自豪地小聲對我說。

「先生們,出牌呀,」黑人嚷道,「出牌呀,先生們。」

「等一等,畜生,」比埃羅斯基說,「你看杯子都空了。這兒,卡康博。」

杯子立刻被那個快活的按摩師斟滿了。

「切牌,」庫庫對他在首的那個美麗的圖阿雷格女人西蒂阿說。

年輕女人象個迷信的人一樣。用左手切牌。不過得說明,她的右手端著酒杯,正往嘴里送呢。我看見她的黝黑的縴胸鼓脹起來。

ヾ巴黎的一家著名賭場。

「我給了,」庫庫說。

我們是這樣坐的︰左邊,哥薩克公選首領,阿吉達,他以最放肆的貴族派頭摟著她,卡康博,一個圖阿雷格女人,兩個蒙面的黑人,一本正經地看著牌。右邊,西蒂阿,我,老指甲修剪師羅其達,理發師巴魯夫,一個女人,兩個白衣圖阿雷格人,嚴肅而專注,正與左邊的兩個相對稱。

「我要,」哥薩克公選首領對我說。

庫庫抽牌。給了哥薩克公選首領一個4,自己拿了個5。

「8,」比埃羅斯基說。

「6,」漂亮的西蒂阿說。

「7,」庫庫打牌。「一個賭盤可以償付另一個,」他又冷冷地補充說。

「我下雙倍賭注,」哥薩克公選首領說。

卡康博和阿吉達隨了他。我們這一邊,人們比較保守。尤其是指甲修剪師,她每次只下二十法郎。

「我要求賭盤相等,」庫庫說,不動聲色。

「這個怪物真讓人受不了,」伯爵低聲抱怨道,「好了。滿意了嗎?」

車庫打出一張9來。

「天哪!」比埃羅斯基叫道,「我的是8……」

我有兩張王,我設表現出我的惡劣心緒。羅其達從我手中把牌拿去。

我看了看我右首的西蒂阿。她的濃密的黑發覆蓋住肩頭。她確實很美,略有醉意,象這古怪的一群一樣。她也望著我,但是偷偷地,象一頭膽怯的野獸。

「啊!」我想,「她大概害怕。我的頭上寫著︰禁獵地。」

我踫了踫她的腳。她恐懼地縮了回去。

「誰要牌?」庫庫問道。

「我不要,」哥薩克公選首領說。

「我有了,」西蒂阿說。

廚子抽出一張4來。

「9,」他說。

「那牌本來是我的,」伯爵罵道,「5,我有5。啊!我要是過去沒有向拿破侖第三皇帝陛下發誓永不再抽5點該多好!有時候真難受,真難受……而這個黑鬼一贏就走。」

丙然,庫庫摟去了四分之三的籌碼,莊嚴地站起來,向眾人致意。

「明天見,先生們。」

「你們都滾吧,」基托米爾的哥薩克公選首領吼道,「您跟我待一會兒,德•聖—亞威先生。」

當只剩下我們兩人的時候,他又喝了一杯燒酒。灰色的煙氣遮住了棚頂。

「幾點了?」我問。

「十二點半。可您不能就這樣把我扔下,我的孩子,我親愛的孩子。我心情沉重,沉重啊。」

他熱淚橫流。他的衣服的燕尾拖在沙發上,活象兩個隻果綠色的鞘翅。

「阿吉達很美,是不是,」他一直在哭,「唉,她讓我想起了美麗的德•特魯艾爾伯爵夫人,她的頭發稍微淺一點兒,您知道,她叫梅塞德斯,有一天,在比阿里茲ヾ,她在處女峰前洗澡,一絲不掛,這時,俾斯麥親王正在橋上。您沒想起來嗎?梅塞德斯•德•特魯艾爾?」

我聳了聳肩。

「真的,我忘了,您太年輕了。兩歲,三歲。一個孩子。是的,一個孩子。啊!我的孩子,在那個時代生活過,淪落到跟野蠻人在一塊兒坐莊發牌……我得跟您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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