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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動情潮 第3頁

作者︰白雨凌

「我扣不上鈕扣,勞煩你幫忙。」冬兒腦袋又昏昏沉沉,可不知道自己正在挑戰他的定力。

天呀!我不是柳下惠,我幫你,誰來幫我呀?

不情願歸不情願,他還是逃不了這關。他特別為冬兒選了背開鈕扣的款式,為的是方便她穿上。

尋遍全身,就只有背部沒嚴重的傷,微抖的指頭滑過光果的雪背,電流竄過兩人全身,天浚屏住急速的呼吸,只想盡快完成這件苦差,可惜越是心急,雙手就越不听使喚,他已數不清自己「觸電」的次數了。

「哎呀!」天浚拉扯衣服的動作觸及冬兒手肘的傷口,她不禁痛呼。

「弄痛你嗎?Damnit!」天浚低咒著,又是著急,又是無奈,他一向對控制自己的情緒很有自制,奈何在冬兒面前總是頻頻失控。

仿佛過了一世紀,他終于把衣鈕全扣好了,暗自呼了一口氣。

「謝謝你。」冬兒微笑著,眼前的人影漸漸模糊了,就這樣昏厥在天浚的懷里。

***

斷斷續續清醒過幾次,兩人聊不上幾句冬兒又沉沉睡了。

斑燒始終退不去,迷迷糊糊的,天浚只得請醫生替她醫治。

經醫生診斷,知道除了外傷,她還染上重感冒,都怪那天在雨中喝酒,弄得全身濕透,不生病才怪!

吃了藥,胃口也變好了,她的病況漸漸有了起色,清醒的時間也愈來愈長。

「今天不畫畫嗎?」幾次醒來,天浚都在繪畫,她對繪畫不在行,只覺得他畫得很不錯,無論風景還是人物都刻劃得維妙維肖。

「你醒了,覺得餓嗎?我煮了些稀粥。」又說同一句話,每次她醒來他都說同樣的話,之後他總跑到廚房去忙一番,端出熱騰騰的稀粥,細心地喂她。

她明白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這樣殷勤代表了什麼,她不是傻,看得出天浚的用心,更感受到他的真摯,但她卻刻意忽略,繼續做埋首地下的鴕鳥,她不想再愛,只要心里有可風,她就可支持下去,她不要被另一個人進駐她的心扉,令可風的回憶淡化……

「我夠了。」

「多吃一點吧!你太瘦了。」

聞言,冬兒的臉霎時緋紅了,想起自己的身體早已被看光模清,她就想找個地洞躲起來。

隱約記得這幾日天浚都親手為她更衣擦澡,每回他都是萬分輕柔,眼內卻是熊熊怒火,板著一副閻王臉,好像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害她又是尷尬,又不敢抗議。

把碗筷收拾好,見冬兒正靠在床柱邊吃力地站起來,他趕忙跑去挽扶她,把她扶到客廳的沙發上。

「你還很虛弱,還是多休息吧!」見到他憂心忡忡的模樣,冬兒想起自己已沒上班數天了,大家一定擔心得要命,尤其是子望——齊可風的兒子,每星期她都會定時打長途電話和遠在美國的他聊聊天,了解他的生活瑣事,這回是頭一次她沒有在約定的時間聯絡他。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及格的母親,把年幼的兒子丟在外地,但現實逼人,她已沒有更好的選擇。

幸好子望十分長進,懂得體貼人,讀書又非常用功,從未為她帶來半點困擾,兩人相處的方式與其說像母子,倒不如說是姐弟更貼切,畢竟冬兒只比他長七年多。

「在想什麼呀?」見她想得出神,天浚好奇地問。他很希望了解她,來不及參與她的過去,他只有把握現在,令她的將來不只屬于她一個人。

冬兒愣了一愣,據實回答,「在想我的家人。」

「我怎麼忘了通知你的家人,太大意了,他們一定很擔心。」呆了幾天,竟然想不起要替她向家人報平安,他是瀟灑慣了嗎?這下子印象分一定大打折扣!天浚不由得暗罵自己。

「不要緊,我也不想嚇壞他,反正他人在國外,過幾天再打電話也不嫌遲。」冬兒不敢打電話,她怕極了子望尖銳的質問,未想出完美的說詞,她說什麼也不會聯絡他的,子望的聰明才智和怒火絕不是她敢挑戰的。

「你是獨居的?」天浚一剎那間臉色變了,語調也隱含怒火。

她一個人住?若再遇上那些惡混,豈不是十分危險!

冬兒點點頭,不明他的怒火從何而來。

「痊愈後,搬到我家吧!」冬兒還來不及搶白,天浚又霸道地開口,「我爸很好說話,有時還嫌太羅唆,大哥就比較酷,不說話時挺嚇人,不過並不難相處。」

「我不打算搬家,請你別自作主張!」他算什麼!以為救了人就可以主宰別人嗎?冬兒慍怒地別開臉。

「我……」幾天相處下來,他早已模清冬兒的性情,她不喜歡受人控制,善于隱藏自己的心思,掌控情緒的起伏,若非踩入她的禁區,她有不滿也不會表現出來。

自問一向對待女性溫柔的他,對冬兒本能地抗拒他就是無法釋懷。

他知她在躲,但他不明白她在躲什麼,總不能沒頭沒腦被判了死刑,他就不信真誠打動不了她的芳心。

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是她最擅長的嗎?自從龍天宏獲救後,她的情緒多番失控,甚至對好心救她、衣不解帶地照顧她的天浚亂發脾氣,將人家的真心關懷丟在一旁,怎能不慚愧!

「對不起!我語氣重了。」冬兒別扭地道。

天浚咧出溫柔的微笑,走回畫架前繼續作畫。

對這間房子,她可是百分百陌生,雖然已住上好幾天,但她就連半步也未離開過她的房間。

沒有什麼裝演,牆角的油漆有部分剝落,地磚也出現不少裂痕,門窗的木板都因潮濕而發脹,家具略嫌陳舊,顯然屋主沒有花太多心思打理。

「這間房子是渡假屋?」

「嗯。」天浚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繪畫上,沒有留意冬兒正吃力地向他移近。

「你在畫北帝廟嗎?」北帝廟是長洲名勝之一,曾在這里住了一段日子的冬兒偶爾會走到那邊散步,不過隨著香港經濟起飛,長洲這個寧靜的小島也起了很大的變化,昔日優閑恬靜的景致已不復見。

見冬兒站在他的身旁,他先是一征,二話不說便把她攔腰抱起,臉上的寒霜結得厚厚的。

還未來得及抗議他的「暴行」,冬兒已被他那比閻王更恐怖的臉色嚇得噤若寒蟬。

「你不知道自己還在發燒,不應該四處走嗎?要是傷口被扯開了,那怎麼辦?」他氣惱又心痛,她不懂顧慮到自己的身體、別人的擔心嗎?老是如此魯莽,要人操心,他可以肯定,要和這妮子相處,他的心髒一定要加緊鍛鏈!不然不是被她氣炸了肺,就是給嚇破了膽。

「只是在屋內走幾步,用不著如此大驚小敝吧!」只不過受了點傷,又不是世界末日,她的身體狀況自己還不了解?窮緊張!

這些話她聰明地不說出口,她可是非常珍惜生命的。

「大驚小敝?」

看到此刻的天浚,冬兒慶幸她沒有說完心底的話,因為單是一句「大驚小敝」已令他俊美的臉變得夠恐怖了。

「我不過想看你畫畫,沒想到會打擾你的。」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實在令人氣不過,天浚索性抱她到畫架旁邊的椅子,再走回房間把抱枕和毛毯拿出來,讓她坐得舒舒服服。

第二章

「我記得你說你正在逃亡,怎會有閑情逸致在畫畫?你先前是開玩笑嗎?」這問題壓在她心里已有幾天,正巧踫上凝住的空氣,和他閑話家常,倒可以緩和一下緊繃的氣氛,省去大家的尷尬。

「你是想了解我,還是純粹好奇呀?」天浚戲謔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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