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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惡男 第26頁

作者︰素心

焙票上了車,小火車空間開放,兩邊只用鐵鏈圍放上下。因車子行駛時,有「淒踫淒踫」之聲,所以叫踫踫車。

小火車走在山壁開鑿的鐵軌上,沿著山勢環行。江如瑛往下一看,雲霧飄飄,好不秀麗。

蜿蜒山路來到終點,游客紛紛下車。同事的兩個小孩吵著要到森林游樂區玩,同事則建議江如瑛三疊瀑布不可不游,于是兵分兩路。

一路都是下坡,還算輕松,可是走到後來,一停下來小腿就發抖。白非凡走在前頭,時時回頭來看。

水聲嘩嘩愈來愈近,樹影交錯的縫隙中,有白浪閃爍。兩人一鼓作氣爬下錯雜的石階路,一塊巨石之後,便是瀑布。

舉頭望去!瀑布不高,但沖力很大,落在磷徇凹凸的山石上,白浪飛濺,宛如中國山水。月兌下布鞋,赤足伸入水中,冷得江如瑛縮了一下。水面上有枯枝浮露,遠處綠波浮動,河水清澈見底,卻是一條魚兒也沒有。江如瑛想起一句話︰水至清,則無魚。

坐在石上,雙足浸在水中,瀑布襲來陣陣涼風,發絲揚揚飄起。抬頭看著瀑布頂端,綠樹接著藍天,白雲細柔如棉絮,洗蕩心胸。

江如瑛看著看著,心境變得平和了。

情愛的束縛,她一直不快樂,跳月兌不開自困的牢籠。天地無言,卻給了她許多啟示。人生在世,其實渺小如滄海一粟;山盟海誓,剎那轉眼成空,百年後俱皆白骨,又曾留下什麼!得與失,又有什麼差別!她現在感情痛苦,五年十年之後回頭再看,值什麼!

坐了老半天,她站起來回頭準備上去,急迅的川流在行到平坦的谷底時,已超和緩,再往下流,河面水波微蕩,不復它來時的奔騰澎湃。

「我們回去吧。」江如瑛說。

白非凡不明了江如瑛何以轉變得這麼快,本來她眉間含憂,是什麼原因讓她一掃愁容!

會不會是她被他的至誠感動了?白非凡既緊張又興奮,在江如瑛臉上找尋著蛛絲馬跡。她終于擺月兌了宋浩男的陰影,終于發現他的深情了?

江如瑛說完,率先走在前面。

白非凡連忙跟了上去,他的腳下輕飄飄的,像雲朵烘托著。三十幾歲的大男人了,還像十幾歲的毛頭小伙子一樣心跳緊張,他真是墜入情網了。

李湘文端著一杯剛榨好的蔬果汁,走到宋浩男房間口打開門,房里沒有他的蹤影,落地窗是開著的。

她向外望,綠草如茵的庭園中,她找著了坐在藤椅上的宋浩男。

她來到他身邊蹲下來。早上的陽光還不強,淡淡在他身上灑下一層金光。他合著眼,像是睡著了,蒼白的病容看來一點生氣也沒有,李湘文強忍心底那陣尖銳的痛楚,把浮起的眼淚逼了回去。

「浩男,喝點東西,我為你打的果菜汁。」她輕聲說。

他緩緩睜開眼楮,看起來他連睜眼這個動作都要耗費他許多體力。他並沒有睡著,她悄悄來到他身邊,他不是一無所覺的。他生病以來,總是難有一場好眼;就是睡著了,腦子還是有部分在運轉著。人不能不睡覺,于是他很快就虛弱下來。

她把吸管湊到他沒有血色的唇邊,那嘴唇依舊稜角分明,只不過少了以往銳冽的線條。他其實沒有胃口,但不忍拂她的意,慢慢把果菜汁喝完了。

她替他把毯子蓋好,以免著了涼。早上起來,她替他梳了頭、抹淨臉,幫他換上干掙的衣服。這些事他還可以自己做,但她堅持服侍他,打扮得他舒適清爽,她不要他有一絲一毫的狼狽。

宋浩男永遠是宋浩男,即使折了翼,她要他仍然像以前一樣顧盼飛揚,傲睨群倫。

「今天覺得怎麼樣?」她問。

他露在袖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處布滿著細細的針孔。現在他病發,痛楚遠比以前要來得劇烈難忍,止痛藥藥效太慢,改以直接施打止痛針;每天醫生又來為他打營養劑,他的手腕上針孔處處!好象有了毒癮的人,中毒已深。

「還好。」

他深黝的眼楮看著前方一點,是幽微、難解,深不可測的。

因為病體虛弱,他哪兒也不能去。在宋浩男的屬意下,他們搬到李家的一處房子。他怕江如瑛若回到他們的家,撞見他現在這副模樣,她必會明白一切。依他對江如瑛的了解,她是不會再回來了,但他寧可小心。

李湘文蹲在他腳旁,她仰視著他,她不敢問他在想什麼。現在,她很幸福,和心愛的人朝夕相伴,她何必自尋煩惱呢?

她將手疊在他放在大腿的右手上,柔情萬千地說︰「浩男,我們結婚吧。」

他半晌不語。

她以為他沒听見,再說了一次︰「浩男,我們結婚好嗎?」

他府下頭,嗓子低沉︰「讓我們保持現狀吧,湘文。妳何必嫁一個將死之人!」

她猛搖著頭,臉貼在他胸膛上,他的心髒規律地跳動著,平靜無波︰「我不管,我要嫁給你,我要嫁給你。當你的妻子一直是我的心願,你依我一次好嗎!我要做你宋浩男名正言順的妻子。」

他輕輕模著她的頭發,在心里嘆息著。他欠了多少情債!他生命中來來去去的女子,為何人人都是這麼痴!

「湘文,我是一腳踏進棺材的人,什麼都不能給妳。」

「我不要你給我什麼,浩男,只要有你就夠了。」手指撫著他瘦削的臉頰,她說︰「就算我擁有了全世界,沒有了你,一切都失去意義。你是我生命的泉源,你可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想到他即將不久于人世,自己情路上坎坷重重,李湘文淚流不止。

罷了!

他能給她的,只有回憶了,如果這是她要的,他沒有什麼好舍不得的。

「我們結婚吧!」他說。

她以為自己听錯了,抬頭圓睜著眼楮,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宋浩男可是在向她求婚!

「為了兩家好,我們不請客,也不公開。湘文,這可能要委屈妳了。」他考慮得很多,盡量不帶給旁人傷害。

她的內心被喜悅所佔滿,她摟住他,激動地說︰「我依你,一切都听你的,我們去公證,怎麼樣都行。」

李湘文像一只放出籠子的鳥兒,快樂寫在她眉梢眼角。她開始積極準備結婚的事情,婚紗要從法國運過來,要添新妝,忙得不亦樂乎。

她依偎在他身邊,翻著禮服目錄和他討論著哪一套適合她,她要做個世界上最美麗、最幸福的新娘;他微笑著,表示哪一件都好看,美人穿什麼都是出色的。她听著他的情話,不勝嬌羞地笑了。

這天禮服公司帶婚紗來,李湘文在房間試裝。宋浩男坐在客廳听音樂,電話鈴響了。

「喂?」

「我是李振豐。」那邊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你們要結婚這麼大事也不告訴我?」

「我們不想驚動任何人。」

李振豐一直在注意女兒和宋浩男的一舉一動,他沉吟一會兒︰「是湘文提出要嫁你吧!這個傻孩子,對你太痴心了。」他了解自己女兒的個性。「浩男!我很欣賞你。」

經過許多波折,讓李振豐看清宋浩男的人品。他從以前就欣賞他的才華和性格;他有一種傲骨,不技不求。

宋浩男說︰「謝謝你的夸獎。要我叫湘文來听電話嗎!」

「不用了,我和你談過就行了。你們什麼時候結婚!請不請客!」

「下個星期三,我們到法院公證,不準備請客。」他淡淡地說︰「我們不打算聲張,我身體不好,也折騰不起。」

李振豐明白他的用心。他是為宋雲城著想,弟佔兄嫂,在不知內情的外人眼中,是一件值得大嚼舌根的家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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