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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唱婦不隨 第13頁

作者︰紀珞

老者拿起鋤頭、竹箕,走回屋檐下放妥。喜韻跟在他身後,小雞似地嚷嚷︰

「我到乾坤寨是為了聖物,不是為了嫁給他。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是我的爹娘兄長,憑什麼決定我的婚事?雷朔是個霸道鬼,霸道得無可救藥!」

她連親兄長的話都可以當亂吹的耳邊風了,遑論別人!

老者白花花的長眉一挑,了悟地瞥了眼憤憤掄拳的喜韻。

雷朔那小子為人行事雖有原則,但不至于難說話,成親攸關人生大事,他理應不會草率妄為,想必的確看上喜兒這丫頭了。

「妳討厭雷朔?」老者突然問。

喜韻被這天外飛來一問給問得一愣。

她討厭雷朔麼?

倒不至于。除了罔顧她的意思堅持成親這點,他這個人實在沒有太大的毛病值得挑剔,對她算是相當容忍。

「要是妳厭惡他,當面直接把話挑明,讓他知難而退不就得了?」

「我拒絕了呀!可是他--」

「妳拒絕成親這件事,還是拒絕他這個人?」老者一針見血。

「我……」她一陣啞口。

「跟雷朔成親有啥不好?」

「……」又是一陣啞口。

「妳自己想清楚吧!」

語畢,老者徑自踱入木屋,徒留喜韻一人佇立在原地,心思百轉千回。

苞雷朔成親有啥不好……

第七章

日頭當空,耀眼得令人睜不開眼。

為保山寨安危,雷朔沒有廢除義父定下的寨規,即使眾人已月兌離山賊陋習,于固定時日,他依舊會領著山寨的男人在操練場上練武。

「寨主,不好了,不好了!」

一陣焦急緊張的叫嚷聲由遠而近,打斷了操練。

小祿提著裙襬,急急忙忙沖到操練場前方,找著了要找的人。

雷朔打著赤膊的上身滿布汗水,汗珠滑過無一處贅冗的陽剛線條,在烈日下閃耀屬于男人的桀騖氣魄,轉身面對慌慌張張的來人。

「什麼事?」

「姑娘她呼……她……呼呼……」小祿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埃來過來拍拍女兒的肩背,助她順氣。

「小祿,慢慢說清楚,什麼不好了?」

「爹,喜兒姑娘她突然全身發疹、疼癢難當,痛苦得在床上打滾,沒法下床,我一個人無法扶姑娘到端木大夫的病舍去!」

雷朔眉目一凝。「何時的事?」

「就在剛才,小祿立刻跑來稟報寨主。」

「寨主,快去吧,救人要緊。」福來也換上一臉擔憂。

「福叔,這里先交給你,大家繼續。」雷朔沉聲吩咐停下動作的眾人。

「是,寨主。」

目送雷朔高大沉凜的背影迅速離去,福來忍不住有感而發︰

「這是寨主首次因女人而半途離開訓練場,從沒見過他為一個女人這麼擔憂,喜兒姑娘在他心中一定有很重的分量。」

「是呀,希望姑娘能平安無事。」小祿雙手合十,祈道。

「沒錯沒錯……」福來點頭附和,而後睞了眼身旁感動得無以復加的丫頭。「妳怎麼還杵在這兒,快跟去看看有啥需要幫忙呀!」

「對喔!爹,那我走。」

「去去去!」

迅疾凜然的身影奔入屋內,直接來到床畔。

一雙赤眸在見著?上虛弱喘息的人兒時,霎時延燒成焦灼的暗紅。她臉、頸、手等部位的肌膚,清楚散布成片火紅色的疹子,見來怵目驚心。

「喜兒?!」雷朔凜愕坐入床沿,檢視她的情況。

「雷朔……我好難受……」喜口韻小臉扭曲,痛苦嗚咽著。

一張孱弱嬌荏的淚容,登時讓雷朔的心頭狠狠緊擰。

「別抓!」大掌以巧勁制止她胡亂抓癢的小手,不讓她抓傷自己。

「我好怕……雷朔,我會不會死掉?」雙腕被他箝制,她只能因忍耐而頻頻抽氣,言語間透露了恐慌。

「不會。」他斬釘截鐵回答。

「如果就這麼死掉……我好不甘心哪……我連聖物的影兒都沒看到……」她難過地哽咽起來。

「妳不會!」雷朔正色低斥,一點也不想說出那個忌諱的字。

「可我好痛苦啊……」她閉眼蹙眉,眼角噙著脆弱的淚珠。

雷朔當機立斷,另一只厚實的大掌撥開她的衣襟。

「你、你做什麼i』

她眼兒一睜,訝然低喊,想縮回手卻徒勞無功,他沒有弄痛她,但依然牢牢箝住她的縴腕。

此時,他哪注意得到她的羞澀掙扎,滿心只想知道她的情況有多糟。

他在她半敞的胸口,看見和手臉上相同的癥狀,濃眉一攏,又將她攬坐而起,讓她靠在他懷中,一手扶著她腰際,另一手拉下她頸後的衫領。

喜韻被迫靠在他赤果炙熱的胸膛上,鼻間聞到的全是他陽剛的男性氣息︰心跳與暈紅的臉蛋同樣快到發燙,不過現下渾身虛弱的她,只能聊勝于無地扯住衣物,羞窘低吟。

「別踫我……你不可以……別看……」前面看、後面也看,乘人之危也不該這麼過分啊!

「沒什麼不可以,該看的我都看過了。」

「你……」喜韻暗暗咬牙,又是羞赧,又是惱怒。

雷朔把她當成他的……不管是什麼,她都心有不平,憑什麼那一夜過後,她就變成他的所有物!

他的堅持,沒讓她阻止他的意圖,大掌一個勁地從她頸後拉下衣物,果背上點點紅疹映入眼簾,他的眉頭攏得更緊了。

他拉妥她的衣襟,讓她倚在床柱上。

「妳全身出疹?」

「嗯,我全身都好癢、好難受……」

不這樣說的話,難道任他「再」看遍她身子?噢,老天!只要這麼一想,她就羞得腦袋暫停運作。

「再忍耐一下。」他朝她傾近,想攔腰抱起她。

「你要做什麼?」她往床榻內側縮了縮。

「帶妳去端木大夫的病舍。」

「不要,你別過來……」她雙手環抱床柱。

「喜兒?」

「你不要再靠近了……」

她的抗拒讓雷朔喉頭緊縮,臉色怏怏一沉。

「為什麼?」

「我不曉得自己染了什麼病……如果會傳染怎麼辦?你接近我,萬一你也染病怎麼辦……」

他神情微緩,眉間深鎖的直紋因她所說的話而梢稍開展。

「端木大夫會查出原因。」

「用不著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渾身上下難受得要命,很可能就快死掉了……」她抱著床柱搖頭,淚眼婆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請你看在我垂死的份上,幫我完成最後遺願,好麼?」

雷朔胸口一緊,滿腔霎時彌漫一股無以名狀的恐慌。

「妳會好起來,快放手!」

「不要……」她避開他伸出的雙臂。

「听話!」

「不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危急時刻,這女人究竟在強撐什麼!

「你不怕被我傳染?」

「我會陪妳。」他粗聲說道,不再任她退縮,拇指揩去她頰上的淚痕。

聞言,喜韻心弦重重一震,怔望那雙心急如焚的赤眸,他毫不猶疑的目光,幾乎掐住她的呼吸,胸口頓時心亂如麻--

他怎能不懼染病,直接觸踫她布滿怪疹的臉?

他怎能不顧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只為了救她?

他怎能……

「你……為何對我這麼好?」

「妳是我即將過門的妻。」

是呀,除了這個理由,還有什麼理由能驅使雷朔這麼做……

這是人之常情,再簡單不過的道理,理所當然的回答,卻偏偏讓喜韻心頭感到沒來由的剌痛與窒悶。

如果他不需因歉疚而娶她,還會像現在這樣願意舍身救她麼?

他會麼?

「只要我死了,你便不需因歉疚而娶我。」她苦澀應道。

雷朔不悅地瞇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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