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他的眼神,江遠情低頭一看,赫然發現自己的浴巾竟然已經往下滑落,酥胸半露!
「喂!你、你眼楮看哪里?!不準看!」她大驚失色,慌張地一邊拉上,一邊往後退。
「我……沒有……」湛初陽原本赧紅的俊顏更紅了,向來沉穩自若的他,從未踫過這種情況,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呃,你別怕……我不會看你的,地上濕……你要注意……」
話都還沒說完,就看到她後退的腳一滑,眼見就要摔個四腳朝天——
「我——啊——」完了完了,他這個烏鴉嘴!自己這一摔,腦袋不腫個大包才怪!
「小心!」
湛初陽管不了那麼多,一個箭步沖向前,大手一抓——
「叩!」好大一聲。
「好痛啊!」從地上傳來慘叫。
怎麼,他沒抓到嗎?那他手上的是什麼?
湛初陽低頭一看——浴巾?!
那人呢?他渾身發毛,覺得十分不妙。
他出于本能地將目光調往地上,只見江遠情凝脂般的白皙肌膚暴露在冷空氣中,曼妙的身子縮成一團。
天,他竟然將她身上的浴巾扯下來了?!「你、我……對不起!」
「啊∼∼」
月亮高掛,靜謐的城市,以尖叫點綴不眠的夜。
牆上的掛鐘敲了第三聲。
萬籟俱寂,整個世界似乎都已沉眠,累了一天的江遠情,此時應該早已睡得不省人事——
如果沒發生今晚的意外的話!
江遠情一邊揉著瘀青的小腿,一邊狂call國際電話,終于,在她把話筒摔爛的前一刻,電話接通了。
「洛可裳,你快給我說清楚!為什麼突然會有個陌生男人住進來?!」
「他不是陌生男人,初陽是我大學的直系學長啦!」
「我管你什麼學長,他是男人耶,你怎麼可以讓他住進來?!」江遠情氣呼呼地對著話筒狂嘯。丟臉死了,剛才她的身子竟被一個認識不到十分鐘的男人看光光!「而且你居然完全沒跟我討論?!」
「對不起啦!因為時間太趕,我來不及跟你聯絡啊!你不要這麼生氣嘛,學長人很好的,再說,這一趟來埃及,我要半年才回得了家,有學長陪你,我也比較放心。」
放心?!她懷疑,如果小洛見到她撞得一身是傷,還會這麼有信心嗎?
「所以,你明知道他要來住,卻連問都沒問我一聲?!」就算小洛個性沖動,總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這回也做得太過分了。「OK,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我讓他暫住一晚,明天就請他離開。」
「遠情,你不會這麼狠吧?學長目前根本沒地方可去啊!」洛可裳在電話另一端慘叫。
「他難道不會回家嗎?」她記得三年前的婚禮上,在場的還有他三個弟弟不是嗎?
「學長有他的理由。」洛可裳頓了一下。「他是個好人,總是為別人著想,要不是我堅持他住進來,他現在肯定還提著行李四處找房子。」
「小洛,我懷疑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江遠情皺眉頭。「如果我記得沒錯,他甚至在婚禮上丟下自己的新娘逃走。」
「啊,你也知道那件事?」洛可裳訝然,「相信我,那件事絕不像表面上這麼簡單,有機會我會再跟你說的,我手機快沒電了,遠情,算我求你,暫時收留學長好嗎?」
「不行!絕對不行!」江遠情驚恐地尖叫。「你忘了我爸媽是什麼樣的人啦?萬一被他們知道,我不就死定了!」要是讓那對身為模範教師的父母知情,她可能會被大卸八塊,然後丟到太平洋去喂魚。
「不會啦!哪會這麼巧。」電話那頭的聲音顯然一點都不擔心。
江遠情白眼一翻。「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才不要冒這種危險!
「你別怕,大不了我出面幫你解釋嘛,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得了吧!你以為我還會有命等你回來嗎?我不管,今晚就先讓他住下,明天我就把他掃地出門……」奇怪,怎麼對方一點聲音也沒有了?「喂?小洛?喂喂……」
不會吧!斷線了?!她不信邪地又撥了幾次洛可裳的手機,卻再也接不通。
老天,?這不是要考驗我嗎?!
你是個好人……江遠情只覺自己的耳畔嗡嗡直響。
好人?!
唉,好人通常不長命的……
不管如何,但願她的決定不會為自己帶來太多麻煩。
第二章
離開台灣多年,湛初陽沒想到在經歷昨晚可笑的烏龍狀況後,今天還能一大早就醒來,完全沒有時差問題。
湛初陽隨意地套了件襯衫,走進廚房準備做早餐,可開了冰箱後,才發現里頭除了兩顆蛋、未拆封的盒裝肉絲,和顯然放了很久、菜葉都快枯黃的芹菜之外,其他空空如也。這冰箱簡直干淨得太夸張,一點也不像是兩個單身女子所有。
沒得選擇了,他花幾分鐘的時間,快速地將材料切碎,又洗了米,一起丟入鍋中燜煮。與其丟在冰箱里任其腐爛,她應該不會介意他使用吧?
在等待的同時,他為自己倒了杯水,赤腳走到客廳的窗台前,隨意望去,車水馬龍的街道,不時飄來陣陣喇叭聲,這時,他才真正有回到家鄉的感覺。
久違了。
三年前,他突如其來地決定中止婚禮,震驚了所有人。
其實,他知道筱音愛的人並不是他,剛開始,他以為自己夠寬容,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愛她,可是,當他發現坐在貴賓席上的那個男人後,不禁遲疑了,那男人眼中濃烈的哀傷教人同情,于是,他放手了,一場原本眾人樂見其成的婚禮,變成了一個噩夢。
即使後來筱音向大家解釋了原因,沒讓他背負負心漢的罪名,他還是執意辭去工作,堅持要出國走走。
這個決定引起了家里所有人的恐慌--他知道弟弟們擔心感情失意的他,會因此遠避異鄉,不再回來。
不過,他們實在是想太多了。他不是個習慣流浪的人,三年來,在各個國度間體驗人生,再多的創傷也該復原了。
倒是當時他在教堂里當場取消婚禮的舉動,似乎嚇壞了大家,直到現在,他仍記得弟弟們嘴巴張得大大的驚訝表情……
瞬間,一個面孔在腦中閃過,湛初陽偏頭想了想,原先模糊的印象慢慢的清晰起來。
在那場婚禮上,他記得的事情並不多,只隱約有些印象--美好的天氣,雅致的教堂,還有那個一直跟在他身後、好奇地觀察他的女孩……
身後突地傳來腳步聲,他聞聲調回視線。
江遠情穿了一身休閑服,正從房內走出來。
那張未施脂粉的臉龐……相似的神情與晶亮的雙眸……
湛初陽恍然大悟,記憶里的身影與眼前的人兒相疊合--
那女孩就是她!
難怪昨晚一見到她,他心里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那時紛亂的狀況,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內情,而在外人面前,他的舉止簡直就像個始亂終棄的負心男子,也難怪昨晚她會指著他罵「爛男人」了。
沒想到才三年的時間,她已經褪去青澀的少女氣息,如今的她,渾身散發出自信的職場女性魅力,只是,在某些時候,她不經意流露出的率真反應,仍帶有一些小女兒的嬌態。
他朝她微微一笑。「早安。」
「嗯。」無視于他和煦的笑容,江遠情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在沙發上落坐,很嚴肅地丟下一句︰「開會。」
開會?湛初陽滿臉問號。
「快點!我等一下還得去婚禮會場巡視,沒時間跟你耗!」她惡聲惡氣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