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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狼共舞 第18頁

作者︰沈青衫

贏便生、輸即死。她早已有了這樣的認知,不論怎樣,一切都將會劃下句點。高昂的臉上沒有興奮、也沒有任何的波動,她的眼眸中是一片的清冷、一派的淡漠……

有淺淺的腳步聲傳來,她收回遠眺的眼,這般怯然卻猶疑的腳步只有一個人會有。

「塔娜!」小小的聲音試探地低叫,仿佛怕吵到她似的。

「有事嗎?」自那日之後,她們曾有過數次簡短的談話,她要求巴雅爾別再叫她「夫人」,巴雅爾也順從地答應了。表面上看來,她還是往日的那個小女孩,但她總覺得有些地方變了,但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她干脆不去想,想了做什麼呢!自她成為斛律桀的人以後,她的一切,原本就不用她去負責了不是嗎?她再也不是那個昔日里躲在她的身後瑟瑟發抖需要她保護的小女孩了,她有了更好的守護者!

「沒事!」淺淺的回答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回首看她,巴雅爾身上仍是那襲紫色的貂裘。她似乎極喜愛這件衣服,總見她不離身地穿著,「身體不舒服嗎?」听聞濃濃的鼻音,她淡淡地掃過對方有些蒼白的臉。

「前日有點受涼,不礙事的。」為著她眼中那份淺淺的關切,巴雅爾有些受寵若驚。

「入冬了,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巴雅爾的興奮盡都收入眼底,塔娜忍不住輕嘆。

「塔娜……」巴雅爾欲言又止。

臂之神情,對巴雅爾欲說的話心里有數,抬手止住對方欲出口的話,她淡道︰「我最後說一次,你不用對我心懷愧疚,斛律桀從來不曾屬于過我,如果你真能把握住他,讓他真心待你,那麼我會誠心地祝你幸福。」

巴雅爾怔住了,眼眶泛起微紅,激動地握住塔娜的手,語音哽咽道︰「姐姐,謝謝你這般寬宏大量,我……」

「好一幅姐妹情深的感人畫面!」冷冷的聲音打斷巴雅爾未盡的話,斛律桀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後。不經意地掃過兩人交握的手,眸中閃過一絲寒意。一把扯過巴雅爾扣在懷中,瞳眸掃過蒼白的小臉,他扭頭看向塔娜,「既然如此情意深重,那就好好侍候她吧!她這些天身子不好,卻仍盡心地服伺著我,我可是心疼了!」

「是。」塔娜斂眉淡應。

「爺!不用了,我沒事的。」巴雅爾焦急地阻止,不安的眼看向一臉淡定地塔娜。

「你不願意嗎?」不理懷中的人兒,斛律桀一雙利眼緊盯著塔娜。

「沒有不願意,伺候你的女人,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不理頻使眼色的巴雅爾,她仍是若無其事。

「你倒頗有自知之明。」斛律桀冷哼。

「爺,我不能如此委屈塔娜,我……」

「委屈!」斛律桀沉哼道,「你這是在看不起你自己,還是看輕我?」聲音里刺骨的寒意徹底地凍住了巴雅爾未盡的話意。巴雅爾身子一顫,臉色愈加地蒼白了。

「回去吧!懊用膳了。」摟住懷中的人兒往回走,他的語氣突地變得溫柔無比,「身為奴婢,知道自己的本分嗎?」旋即,他頭也不回地寒聲問著仍立著不動的塔娜。

「是,我這就去取食物。」塔娜旋身離去,無視于眼前兩人的卿卿我我。

塔娜默默地立于帳內,帳內嬉笑聲不斷,桌上的食物已放了一個多時辰了,但並沒有用去多少,反倒是酒下去了許多。

「爺,人家不行了!」巴雅爾臉色嫣紅,已然微醺,正嬌笑著拒絕送到唇邊的酒液。

「胡說,我怎麼就覺得你很行的……」斛律桀故意曲解她的話意,薄唇更不甘寂寞地啃咬著她的脖頸。

「爺……」巴雅爾扭動著身子,示意他屋內還有人。

斛律桀不經意地看了立在一旁的人一眼,不屑地道︰「羞些什麼,你還怕她沒見過這些陣仗嗎?」

塔娜微垂著眸,一副渾然不為眼前事物所動的淡漠。

「爺,人家有些冷,不如,我們……」巴雅爾的眼掃向鋪著柔軟皮毛的大床,意有所指。

「愣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些把火弄旺些。」斛律桀忽地冷聲喝斥。

塔娜微怔的眼掃向燒得正紅的爐火,無語地蹲子,拾起干牛糞投向爐中。

巴雅爾忽地輕咳出聲,斛律桀眼神一凝,沉喝道︰「你若是心懷不滿,大可滾出去,不用弄得滿屋子的灰塵。」

塔娜身子微凝,停住撿拾牛糞的動作,一雙澄清如水的眸子淡淡地看向他,眼中除了漠然之外,竟似尋不到任何的情緒,哪怕是絲毫的怒意。

「爺,不關她的事,是我的身子還……」

斛律桀的手臂一緊,眸中滿是寒意,巴雅爾身子一顫,面色蒼白地停住口中的話。沒有人理她或在意她說的話,那兩人眸光冰涼地相互對視著,即使盤亙其中的只是深深的恨意,但卻讓人有無法插足其中的感覺。

斛律桀與她對視良久,眸中寒意愈來愈甚,「你這是什麼意思,有膽子反抗了嗎?」

「不敢。」塔娜垂下的眸中閃過一抹諷意。

忽听踫的一聲響,隨著一聲尖叫,屋內火星四濺,燒得正旺的爐火傾倒在地。猝不及防之下,一塊燒得火紅的牛糞正落在塔娜的左手背上,她一怔之下,急忙甩開,但手背上已是灼紅了一片。漠然的眼掃向暴怒中的始作俑者,她的心下有些訝異,不明白為何讓他暴怒至此。

斛律桀微滯,眼神一黯,「滾!賓出去!」他狂怒地對著仍怔立著的塔娜暴喝。

緊握著雙拳目睹那離去的背影,他再無法控制欲爆的怒火,拳頭一揚,但聞砰的一聲巨響,「爺,你的手……」巴雅爾的驚呼聲被掩埋在震耳欲聾物什碎裂聲中。

行至帳外的塔娜身形微怔,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她得回去弄一下自己手背上的灼傷。至于其他的,又與她何干,她的面上仍是漠然,眸中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她還有許多事情未做,她的肚子還空著。自成為巴雅爾的奴婢之後,拜他們每次最少一個時辰的用膳時間所賜,她能吃到的都是涼了凍硬了的食物。初冬的氣溫已極冷,那些凍硬了的食物更是難以下咽,但她無所謂,她仍能把那些食物細細的吞入月復中。吞咽著那些冰冷食物的同時,她竟能體會到一種淡淡的愉悅,那是一種心無旁騖,把自己全部身心侵泡在仇恨中無人打擾的感覺。

又是一天過去,塔娜仰望著灰蒙蒙的天際,不知何時起,她常做這個動作,無論是腦中空茫一片或是神思翻涌時,她都是這個姿勢。

身後有輕淺的腳步聲響起,她沒回頭,能這樣接近她的只有一個人,所以,她並無回頭的必要。

「在想些什麼?」巴雅爾的聲音里有著小心的探究。

「什麼也沒想。」她有些煩躁,近來,巴雅爾總是這樣,仿佛在確定著什麼似的。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爺日前發了好大的火。」她小心翼翼地說,有著一絲試探。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塔娜不耐同她迂回,直接挑明了問題。

「我……」巴雅爾垂首,似是難以啟齒。觸及對方不耐的眼神,她鼓起勇氣,「你真的不喜歡爺了嗎?」

「你在懷疑些什麼?」塔娜的眼突地變得冰冷。

「我沒有!」巴雅爾急了,忽地抬首看她,一張臉漲得通紅,「只是大人對我總是怪怪的,我以為……我以為……」她欲言又止,所有的話在接觸到塔娜冰冷的表情後,全都吞回了月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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