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未來橫夫人的名義,佳榕一走近一律的辦公室,立刻受到秘書的禮貌招待。
「沈小姐,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地方嗎?」
「我來找一律。」
「經理他出去了。」秘書翻翻桌上的行事歷。「大概還要再一個小時才回來。」
「那我進去里面等他。」
「需不需要幫您送咖啡或茶?」
婉拒了秘書的好意,佳榕徑自走進一律的辦公室。
里面有一個人正開著音響、蹺著腳看八卦雜志,鞋子還月兌了一只。
「小馬?」
听見佳榕的聲音,小馬立刻從沙發上眺起來,倉促地合上雜志,關上音響,窘迫地笑著︰「沈小姐。」
佳榕失笑︰「你坐吧!」
小馬怎好意思再坐,拍拍自己坐過的沙發︰「沈小姐坐。」
佳榕坐下,安靜地看著報紙雜志,小馬在一旁坐不住的走來走去,這麼靜,坐下又得規規矩矩的,唉,在女生面前嘛!
終于,小馬耐不住靜默開口︰「來找少爺嗎?沈小姐。」
佳榕抬頭。「嗯。」
「有什麼事嗎?」
佳榕看小馬,本來不打算說,轉念一想,小馬似乎跟在一律身邊很久了。「你在一律身邊多久了?」
「從少爺高三到現在,八年了吧!」
「那……你認識上次在一律家的那個女人嗎?」
「李小姐?」
「你認識?」佳榕開心。
她今天其實就是為了問她的事才來找一律的,因為說什麼她都覺得怪怪的。之前她就覺得那女的出現在一律屋里不尋常,再加上上次吃飯時一律的心不在焉,而且,其實之前討論婚禮的事的時候,橫伯伯跟一律的對話她並不是沒听到,橫伯伯對一律見了那個女人的事很緊張,顯然那女人是在一律心中佔有份量的,所以她今天無論如何都想來問個清楚。
小馬知道,那更好,因為她不認為一律會同她說實話。
察覺佳榕要問什麼,小馬海派地大叫︰「哎喲!如果是那個李小姐,妳盡避放心啦!」
「為什麼?」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何況老爺根本反對她跟少爺在一起。」
反對他們在一起?
也就是他們曾經在一起過嘍?
「過去的事--是什麼意思?」
「那時候的事我是不太清楚啦!不過那件事之後,老爺就派我跟著少爺,我跟著少爺這八年間,他們一次面也沒見過。」
「那你說你知道的給我听。」
「就是……好象是……」小馬偏頭擠著腦汁︰「啊!好象是說李小姐是少爺的家教老師,然後她借機勾引少爺,老爺知道了就很不高興,所以妳根本不用擔心,說到底老爺都站在妳這邊。」
「你剛剛說『那件事』……是哪件事?」
小馬反而有點遲疑,把腳上沒穿正的鞋子套好,干笑了起來︰「那件事,沒影響啦!」
佳榕卻不這麼認為,因為她見過一律失常的樣子,這是他在她面前絕不會有的姿態,所以小馬的話並不能安撫她,只讓她更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況且,小馬說的那八年的時間也讓她有所感觸,她是認得從前的一律的,只是高中時期有一段時間沒見,再見時只覺得一律成熟了,並沒有想過這可能是一夜之間的轉變,還以為是時間使他成熟,現在經小馬一提,她反而覺得這改變不尋常。
「我想知道。」佳榕堅定地說。
小馬這時真氣自己的大嘴巴,無緣無故趄什麼話頭呢?哀怨嘆口氣道︰「老爺知道少爺脾氣倔,絕不能從少爺這邊下手讓他們分開,所以就……」看了一眼佳榕專注盯著自己的眼神,小馬知道非說下去不可,苦著一張臉說︰「就派人去警告李小姐,結果李小姐的態度激怒了老爺,老爺命手下教訓了他們父女。」
「你在場嗎?」
「我……」
「算了!無關緊要,繼續。」
「總之後來听說他們父女倆很快就搬了家,李小姐好象也休學了的樣子。」
「一律呢?他知不知道這件事?」
「少爺不知道。」
「那他後來什麼反應?」
小馬眼神轉了轉︰「沒什麼反應,不久就忘了李小姐了。」
佳榕仍無法釋懷。「可是,誰知道那個女人在想什麼?萬一她有心要跟我搶一律呢?」
「這妳就更該放心了!」
「怎麼說?」
「她親口跟老爺說,她會去參加一律的婚禮。」
佳榕驚慌︰「那怎麼行?她是故意的嗎?」
滿意于自己制造的驚險效果,小馬故作神秘一笑︰「她說她是對少爺死心了才會出現在少爺婚禮中,不然她是不會參加的。」
佳榕吸收著這新消息,喃喃道︰「是嗎?」
小馬肯定地說︰「是!」走到佳榕面前,打開佳榕蓋上的雜志。「別想那麼多了,少爺疼妳,老爺罩著妳,妳就安心等著當橫太太吧!」
秘書從洗手間回來,看到站在自己辦公室前緊皺著眉的一律。「經理--」
一律轉身,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走到一律身邊,秘書耳語說︰「會議提早結束了嗎?」
一律點點頭,往外走,並交代︰「不要讓人知道我回來過,取消我今天所有的行程。」
他離開公司,匆匆上了車。
「到新竹科學園區。」
沒說過!
沒人跟他說過爸爸有去威脅過勿藥,難怪爸爸問起勿藥,勿藥也問起爸爸,這樣就說得通了,原來是爸爸逼勿藥離開,不是……不是勿藥自己離開的!
一陣狂喜涌上心頭,接著又沮喪了起來,他對勿藥……
「如果你還喜歡勿藥的話,一定要問問她原因。」
原來,雷貫謙是有給過他暗示的,訂婚典禮那一天,雷貫謙追出來,要他如果還喜歡勿藥的話,一定要去問問勿藥當年失蹤的原因,他沒把這句話放心上,當時只覺得雷貫謙是想炫耀自己跟勿藥關系非比尋常。
不是,其實是一個轉機,只是被他輕忽了。
苦笑。
小馬也真會說,說他不久就忘了勿藥,哪有這麼容易說忘就忘的,因為才不是如小馬所言,勿藥趁機勾引他,而是他費了千辛萬苦的勁兒,才讓勿藥對著他微笑。
他還記得勿藥離開後他花了多少時間,才能自以為已經將勿藥消磁,可是他心知沒有,如果他真忘了勿藥,不會不準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勿藥的名字,不會老想著再見到勿藥要冷淡對待她,不會繼續養著菲力固。
現在他卻親手把勿藥推到千里外。
貶謙一見一律就轉身想離開。
「等一下!」
貶謙停步,轉身嚴厲地說︰「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你也別指望從我這里套出消息再去傷害勿藥。」
追上貫謙,一律急切地說︰「我知道了,我知道八年前的事,我想問問你……」
貶謙夸張且諷刺地一笑。「你在說什麼呀?說得好象你第一天認識你爸爸似的。」
「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今天我才听小馬--我爸爸的一個手下--說起這件事。」
「我有叫你去問勿藥。」
「我……」
從鼻子哼了口氣,貫謙轉身離開。
一律拉住他。「拜托你,跟我說說那件事的過程,小馬說勿藥激怒我爸爸,所以我爸爸教訓勿藥,我要知道情況。」
他不留情地甩開一律的手。「你要知道情況是不是?」雙目大睜的瞪著一律,伸指戳著一律胸口︰「勿藥激怒你爸爸?如果她叫你爸爸的手下停止毆打自己的爸爸算是激怒你爸爸的話!一個可憐的女生為了替自己的爸爸擋拳腳,卻被人打得瘸了腿,這叫激怒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