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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 第18頁

作者︰譚曙

此時,天上飄起綿綿的雨絲,輕輕灑落,不一會兒兩人頭發上已凝了一層細碎的雨珠。

「下雨了。」狐衣柔聲說。

偏偏悶悶哼一聲,沒動。下雨就下雨吧,此時此刻,她絕對不要與孤衣分開。

「小丫頭!」狐衣嘆口氣。他不單自己我行我素,也一直縱容偏偏,她胡鬧,他由她胡鬧,她固執,他由她固執,有時他也懷疑,這樣對她是不是真的好,可面對她委委屈屈怏怏不樂的樣子,他又忍不住縱容下去。

「你們在干什麼?下雨了!」

秭昳遠遠地喊。就算他們是妖精,也不必傻傻地淋雨,淋雨難道有利于修煉嗎?

偏偏抬起頭,看見她舉著一把傘餅來,等她走近,偏偏笑道︰「你既然怕我們淋雨,該多帶幾把傘才是。」

「我不知道哪里還有傘。」秭昳無辜地眨著眼楮。

「那這把呢?」偏偏指著秭昳手上的傘。這把傘是淺淺的鵝黃色,傘柄上系了一只像孔雀羽毛一樣的銀飾,這片孔雀羽毛,是文際的標識。

「這是文際給我的。」

「那——」偏偏上前幾步,「你和文際商量得怎麼樣?他是陪著你變老,死去,辛辛苦苦等你輪回轉世,還是你陪他一起修煉,一起長生不老?」

「照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文際正好走過來,話里有些微不快。

「一切隨緣,」狐衣不等她回答,說,「現在談這個,為時尚早。」

文際還想說什麼,秭昳插言道︰「我們一定要站在雨里面講話嗎?我有點餓了吶,你們不餓嗎?」

「餓,怎麼不餓,」偏偏舒展筋骨,「我餓得可以把你吞下去。」

「好哇!看你先從頭吞起,還是從手吞起。」秭昳把手伸過來,「我的骨頭可硬得很,小心別卡在脖子里。」

「我先看看哪里比較軟,」偏偏佯裝去握她的手,猛地一抓,把她手中的傘搶過來,「我看啦,這把傘比較美味,我去燒口大鍋,把它煮來吃了。」

「把傘還我!」秭昳撲過去,兩手使勁抓,偏偏身形矯捷,滑得像條魚一樣,她哪里抓得到,氣得直跺腳,可憐巴巴地瞅著文際。

「你盼著他幫你?省省吧!」偏偏得意地把傘轉來轉去。就文際那點道行,哪里是她的對手,她師傅可是狐衣;還有那幾顆靈珠子,也不是白吃的。

「偏偏,別再胡鬧。」狐衣輕聲責備,手一引,傘輕輕松松從偏偏手中飛出,落到狐衣手中,再被狐衣還給了秭昳。

秭昳接過傘,愉快地沖偏偏吐吐舌頭︰還是有人制得住你吧?!哼——

「一把破傘而以,值得你樂成那樣?」偏偏不在意地拍拍衣袖,轉身走開。一頭烏亮的長發在身後蕩啊蕩,像江南煙雨中飄拂的柳絲;偶爾,有些發絲會纏在樹枝上,但那些發絲好像長了腳,自己走出來,又乖乖回到偏偏背後蕩啊蕩。

秭昳在後頭越看越有趣,趕上幾步,走到偏偏身邊,「偏偏,你的頭發也在修煉嗎?是什麼法術,可不可以教我?」

「教你什麼?」偏偏面無表情地瞟她一眼。

「讓頭發自己動呀,」秭昳雀躍道,「這樣,頭發就再也不會被東西勾住,說不定,它們可以自己扎起來……」又好玩又方便。

「你嫌自己的頭發麻煩?」偏偏冷笑,「嫌麻煩,剃光不就行了,夏天那麼熱,還挺涼快呢!」

「你還真是不可愛!」秭昳很受打擊地嘟嚷著,跑到文際身邊,將他手臂一攬,順便將頭一靠,「文際,還是你最好。」

又美又好,遇見他,真是她好大的福氣!她仰起臉,端詳他漂亮精致的臉孔,不去想偏偏那個惹人生氣的家伙。哎——她的頭發好美喲!還會自己動……不想,不想……她甩甩頭。不甩還好,一甩就甩出個響亮的噴嚏,一個,兩個,又一個……

「你打著傘,也會著涼嗎?」偏偏笑得幸災樂禍。

「誰說我著涼了?我只是鼻子癢,我……呵欠——」秭昳揉揉鼻頭,哀怨地望著文際,「我好像真的著涼了。」頭還有些暈,一定是給偏偏氣的。

偏偏待她沒以前好了,一定是看她沒有利用價值,嗚——嗚——好難過!

秭昳一臉沮喪,看得偏偏也于心不忍起來,意識到自己言辭有些過分。

「我帶你去泡溫泉。」偏偏拉起秭昳的手,「泡一泡,什麼大病小疼都會好。」

「好!」秭昳欣喜地抬起臉,一雙明亮的眼楮裊裊地透著水氣。她不介意偏偏的反覆無常,她的確有一顆容易快樂的心。

☆☆☆

止虛真君與白帝交情並不深,他突然造訪,著實讓白昭拒有些外。

「此番冒昧來訪,是有事相求。」止虛真君開門見山。

「真君但說無妨。」白昭拒溫和地笑著,靜靜注視著止虛真君,猜測他此行的目的,等待他道出原由。他當然想不到,止虛是為萼淚而來。

「請白帝打開七寶盒,放出萼淚。」止虛說,不動聲色地觀察白昭拒的表情。

「萼淚?」白昭拒先是一怔,隨即微笑,「你說的是她?她還是沒有想開?」一百年,他以為,一百年的時間,足夠讓許多妄念煙消雲散。

「恐怕,她永遠都想不開。」止虛也輕輕一笑,別有深意地望向他。男女之間那些情事,愛恨糾纏,哪里是時間可以完全洗磨得掉的?更何況,是萼淚那樣義無反顧的女子。

「你相信,她說的是我與她的瓜葛?」白昭拒平穩無波地說。他的眼里,心里,都是海天一色無縴塵的淡定。他怎麼會相信萼淚的話?當她用那樣悲痛欲絕的眼神凝視著他,他內心微微地觸動,也是憐憫,憐憫她為人間私愛束縛禁錮,無法超月兌。

「我信。」止虛堅定地說。他沒有見過萼淚,他信的,是狐衣和偏偏,還有洛陽王。紅塵中情情愛愛,原本是與他無關的很遙遠的事,卻因為洛陽王對偏偏的牽系,逐漸明晰起來,讓他禁不住靶慨嘆息。還有,曾經那個必須靠忘川之水才能舍情棄愛的白昭拒。

「你也相信我會答應你?」白昭拒問。

「是。」他答。

「憑什麼?」

「憑你是眾神景仰的白帝。」萼淚只是一個小妖,除了對他的執著糾纏,再無劣跡,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帝,也是五天帝之中最好相與的,怎會跟一個小妖為難?他將她關在七寶盒內,只是略為懲戒,放或不放,對他而言,並無區別。

白昭拒看著止虛,笑一笑,說︰「我答應你。」

「多謝!」止虛真君揖了揖,道,「還請白帝再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若偏偏有不敬之處,望請海涵。」偏偏一向對白帝恨之入骨,難保她不失態冒犯,不小心惹惱了白昭拒,還真有點不好辦。他是好心幫忙,絕對不想要引火燒身。

「你說的是那只狐妖?」她的脾氣確實火爆,「我不會跟她計較。」早在一百年前,她就已經出言不遜出手冒犯了。

兩人離開天界前往九寨溝,途中遇上孟婆。她得知他們此行是為萼淚,請求同行,她實在想見見,那位痴情如斯的女子,是怎樣的。

「連你也知道這件事,」白昭拒笑道,「看來,你也信以為真。」

「是真是假有什麼關系呢?」孟婆緩緩吐口氣。她曾經想過要將忘川之水的事講給白昭拒听,此時,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忘川之水,已將萼淚從他心中沖刷得干干淨淨,連一丁點的痕跡也沒留下,告訴他只是徒增煩惱。他那樣毅然決然的選擇,必有他的理由,她貿貿然插手,只怕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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