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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品悠游 第26頁

作者︰針葉

他文文又縐縐,饒舌半天,逗得女子破顏一笑,看了貝蘭孫一眼,輕道︰「梅非遙。」

「今日來得匆忙,沒備禮物,這刀……送你。」手一轉,肩上銀刀轉眼遞到梅非遙面前。

這下,不僅梅非遙呆住,就連貝蘭孫的表情也有了那麼一瞬的怔忡。

「呀,瞧我糊涂,」閔友意呵呵一笑,反手將刀向身後地面一插,「這刀又冷又重,實在不適合遙兒……」低頭,從腰邊取下一物,他再度雙手遞上,「這塊玉扇,還請遙兒不要推辭。」

遙兒?他居然敢叫夫人的閨名,還用這麼曖昧的語氣……護衛們看著自家宮主越來越青的臉,大氣不敢喘。

這只該死的花蝴蝶……瞪視玉扇,貝蘭孫正欲發難——

「呵……」女子之中傳來一聲悶笑,隨著笑聲,柱後慢慢旋出一人,是……

「淹兒!我可找到你了。」閔友意笑意如春,眼底鍍上一層喜色。

一襲落花流水綾裙,捂嘴發笑的女子竟然是長孫淹,那應在四川尖鋒府家中的長孫淹。

她怎會在此?

「找我?」長孫淹歪頭不解。

閔友意正要開口,卻被對面一道冷冷的聲音打斷︰「閔友意,我們有筆賬……要算算。」

偷他的刀,賬一;毀他的連雲閣,賬二;當著他的面意圖勾引他的妻子,賬三;還有……誣蔑他虐待守刀人,賬四……

瞟瞟貝蘭孫的臉色,再瞧瞧遠遠東倒西歪的連雲閣,長孫淹聰明地退出對話。老天,那樓閣白天還好好的,剛才的轟天巨響不會是拆房的聲音……吧?

「要算賬,也應該是我先找你算。」閔友意將玉扇放進梅非遙手心,下巴一抬,比誰都有理,「你將我徒兒困在這兒,我還沒找你算賬。淹兒,是他將你強行捉來的?」

長孫淹思索一陣——那日,她回到家,扣開家門,爹娘、大哥二哥沖他跑來,然後……她眼前一黑,再睜開時,已身在遙池宮——是強行沒錯。她點頭。

「好,這一筆先記著。」閔友意雙眼不離貝蘭孫,口中又問,「他可有為難你?」

搖頭。

「好,貝蘭孫,老子現在要帶走我的徒兒,」扯了長孫淹的手,閔友意沖滿眼好奇的梅非遙傾城一笑,「遙兒,我隔日再來拜訪……」

「等等……」繡眉輕蹙,長孫淹瞪著她這強詞奪理的「蝴蝶師父」,輕道,「我、我要為貝夫人繡嫁衣……啦!」

杏花眼立即凝向她,「淹兒,是不是我誤會了什麼?放心,沒人敢強迫我的徒兒……」

「沒有強迫……啦!」長孫淹搖頭,從他手中扯回水紋袖。什麼誤會,他根本就是不問青紅皂白好不好……看看梅非遙,看看貝蘭孫,看看守衛,再看看半身入地的銀刀,她輕輕吐口氣,雙眸映上那青山嫵媚的容顏,「貝宮主當初到長孫家買嫁衣,因他言辭有誤,大哥以為他買嫁衣是當陪葬所用,所以,我們不賣,也不繡。那日落崖後,他將二哥送回家……」簡單帶過她在七破窟的一段,長孫淹繼續,「你送我回家後,貝宮主當時並未離開,他將我帶回遙池宮,見了非遙……」雙眸斜瞥,正好迎上梅非遙望來的視線,兩人無聲一笑,心意相通,「原來,貝宮主買長孫家的嫁衣,只是為了滿足妻子的一點心願……」

「淹兒與我情投意合,相逢恨晚,我們已經是好姐妹了。」梅非遙接下長孫淹的話,也不管她的形容是不是得當,「等淹兒將嫁袍繡完,宮主自會安然將她送回家。閔公子,宮主可從不曾難為你的徒兒啊。」

她的話將貝蘭孫臉上的寒冰化去三分,而閔友意……

俊臉微呆,努力理解中——他今夜來此為了兩件事,一是看看「漸海鱗牙」長什麼樣,他看到了,二是尋今晨在溫泉中驚鴻一瞥的徒兒,他尋到了……徒兒為何在此,原因也解釋清楚了……

「淹兒……」

「嗯!」

「你的意思……在繡完嫁衣前,你會一直在遙池宮,貝蘭孫不會為難你,而且,你與遙兒成了好朋友,是嗎?」

「是……呀!」

「好徒兒,乖徒兒,」閔友意拊掌一笑,縱身躍上樹梢,半空中傳來他的笑聲,「為師就住在寶馬鎮斤竹客棧。貝蘭孫,我們的賬改日再算,你也不用追了……」笑聲漸遠,而空中傳來的清晰話語卻令遙池宮主一張冷雪俊顏瞬間青黑。

那話是——「我明日再來。」

再來?

他來干嗎?為刀?還是……

為女人?而他「再來」所為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第八章永遇芳草渡(1)

十天後——

天女停梭,遙望天池,故名「遙池」。

柰攀閣,是客居,也是長孫淹暫時的客房。

如何來到遙池宮,她自己都莫名其妙。睜開眼,還沒開口,耳邊就是一串喋喋不休的……嘮叨?是,即使是現在,她還是覺得當日梅非遙一邊在床邊繞圈、一邊數落貝蘭孫的話就是嘮叨。

梅非遙說——「長孫姑娘,其實我死了……不不不,呸呸,其實我沒有死,因為一些原因,我也算是從鬼門關繞過一圈,所以,宮主的話可能有些誤會,你別生宮主的氣,他不是強盜,我也不是……」

大哥常說听她說話很累,她終于體會到大哥的感覺了。听她說了十九年的話,大哥真偉大……

顛來倒去,她終于明白了梅非遙的意思︰貝蘭孫與她成親時,婚禮比較簡單,隨著相處、相知,兩人的感情日漸濃深,適巧一年前梅非遙生命垂危,她以為自己活不過今年春天,便希望來生穿上長孫家的嫁衣,與貝蘭孫再續前緣;貝蘭孫尋遍天下名醫,也算他運氣好,正巧一位游方經過長白山的大夫治好了妻子的病,而妻子在病中提過的點點話語全被他記刻在心里;于是,待調養好妻子的身體後,他便前往四川長孫家,只為滿足妻子的小小心願……

應該感動的,她也很配合地感動了。

她呢,本就是一個沒什麼脾氣的人,听話,不頑固,既然她不繡嫁衣的前提條件不在了,她為什麼不繡,有銀子賺嘛。

其實,全國名坊繡坊無數,真要比較,長孫家的嫁袍只是朱礦和染坊布匹的附帶品,說到特色,大概因長孫家的嫁袍是「先有衣,後有紋」。提起衣,不得不說衣的顏色。朱礦可染紅,紅藍花也可染紅,但不是每一種紅都適合裁制嫁袍,長孫家的染坊將白綾經過七染七曬,染成紅綾布,顏色鮮艷而不刺目,布匹光滑且不失絲的觸感,名為「七重染」,最適合剪裁嫁袍。

量人裁袍,制成紅衣,衣上原本是沒有花紋的,那些龍鳳金銀紋、花獸、綾波、瑞草之圖,皆是在成衣之後繡上,何況,並不是所有新人都適合龍鳳紋,長孫家會依據新人的不同氣質和眉眼間的神色來決定嫁袍上的圖案。

這便是——

一襲猩紅七重染,一般妝樣百般嬌!

如今,柰攀閣二樓其中的一間是她的客房,一樓則堆滿了繡線、衣架、剪刀,已成了一間小型繡坊。自從連雲閣被毀,宮里護衛忙著修整,她是看不懂樓閣搭建啦,只知道他們一邊拆,一邊釘,拆拆釘釘,丁丁當當,扛著木頭石頭跑來跑去,宮里的女眷不勝其擾,又因梅非遙常往她這兒跑,連帶的,女眷們全集中到柰攀閣周圍,手持三尺銀劍……

好吧,好吧,她猜她們其實是奉貝蘭孫之命守護夫人。貝蘭孫忌諱的大概是閔友意的風流之名,畢竟他見了梅非遙後,棄「漸海鱗牙」如敝帚,還送上代表他花名的玉扇墜,居心之邪惡令人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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