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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般皆下品 第9頁

作者︰針葉

後院門?暗自咬緊了牙,施龍圖放下書冊,力氣有些大,「啪」一聲驚了老眼半閉的施管家。

「三少爺?」稀奇哦,天塌下來也笑得照樣溫和的三少爺居然變了臉?前些天就听僕人說三少爺當眾「親吻」郗姑娘的手,看來有幾分可信。

施龍圖未理會老管家曖昧不明的傻笑,徑自回龍院睡覺。現在想來,那本《洗冤錄》不知被他扔在哪張石桌上了,想必家僕見著會放回他的書樓。

昨夜撞見市舶司的鬼鬼祟祟,他應該多想想才是,為何滿腦子只有那丫頭跑哪兒去了的念頭?一張嗆過酒的艷紅棗兒臉盤在腦中,比她的字更令他……心癢。

心癢?難道不是欣賞?他有些疑惑。

每次見到她,總在埋頭磨墨抄字,要不就與院中的女子戲玩。對人說話總是溫婉有禮,對他……哼,上次抱了疊抄稿給他,可是伶牙俐齒得很。那丫頭……

「施賢佷,怎麼沒見你去看那些姑娘吟詩呢?」一聲爽朗的高喝打斷他的思緒,施龍圖抬眼,看到書商會的會主趙老爺。

「看風景。」溫和一笑,施龍圖側首。此次商會聚集在二樓,街上景致看得一清二楚。

「最得你青睞的綺心姑娘在那邊呢,賢佷不去會會?」中年發福的趙老爺挑了挑眉,順著他的桌邊坐下。

「她是趙老爺請來助興端陽戲會的,施某怎敢誤了趙老爺的事呢!」示意伐檀斟茶,施龍圖眼中淡然。綺心是飄香樓的當紅名伎,詩唱雙絕,他的確是喜愛。

「不會不會,賢佷覓得解語知音,我可是羨慕呢,哈哈!」

「趙老爺過獎了。」

「不為過、不為過。」趙老爺裹著肥油的肉掌用力拍上他的肩,大笑,「哈哈,賢佷,老夫有一事相求。」

當肥肉掌顯現再次拍向施龍圖肩部的意圖時,伐檀趕緊遞上茶水,阻止肉掌在他身上留下任何油膩,「趙老爺請用茶。」

「好!」接過茶盞,趙老爺精明的眼珠一直盯著那張淡笑溫和的臉,「賢佷你知道的,端陽除了戲會外,書院與書會還得比蹴鞠,就是那‘一點飛星賽’。我听說今年慶元的書院請了杭州的蹴鞠名家,咱們書會可不能輸給書院啊。」慶元的書院重教,書會重商,偶爾會暗斗。

「嗯。」繼續往下說,關他何事。

「所以,老夫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賢佷不要推辭。」

「趙老爺但說無妨。」

「我前日與解夢堂的周老爺商議,他願意說服周三公子為書會踢鞠,只要在飛星賽踢贏書院即可。當然,這也少不了賢佷的幫忙。」突然壓低聲音,趙老爺傾向他。

「哦?施某能幫什麼?」南宋文人陸游曾稱「寒食梁州十萬家,秋千蹴鞠尚豪華」,他沒什麼興趣。舉盞不留痕跡地隔開他的臉,施龍圖淡黑的眸凝向街中一點。

「就是……嘿嘿,就是想請賢佷的弟弟也加入書會的鞠隊。」嘿了半天,趙老爺終于嘿出目的。

「弟弟?」哪位呀?

「賢佷的五弟龜書佷兒呀,城中誰人不知他的鞠踢得是一等一的好。施周梅林四家的公子,可是城里踢鞠的好手,其他公子都比不上呢。老夫想呀,若是讓四位公子加入端陽鞠賽,保證能贏從杭州來的人。」

「龜書?」什麼踢鞠的好手,看趙老爺的樣只差沒用「敗家子」三字修飾。

「對對,就是賢佷的五弟。還望賢佷為了書會,務必說服令弟參加飛星大賽。」

「嗯。」眸子仍盯著街中,施龍圖輕應,似乎很高興。

伐檀一直小心地注視著二人,當然不會錯過自家三少爺眼中的愉悅。他知道,施龍圖的愉悅並非來自趙老爺對五少爺的夸贊,而是在街中糖攤前觀望的人。

「賢佷是答應了?」他的「嗯」引來趙老爺揚聲。

「小五這些日子沒什麼事吧?」啜茶,盯著繞在糖攤前的細影,施龍圖順口問伐檀。

「沒有,三少爺。」

「好。回去告訴他,讓他參加端陽的飛星賽。」施龍圖輕聲吩咐,心思並不在對話上。

此刻,遠遠的某間廂房內,好夢正酣的施龜書打個寒戰,突然驚醒過來,有些發冷。

「是——」施伐檀是字未吐完,就听到趙老爺一陣大笑。

「哈哈哈,好、好,多謝賢佷了,多謝……啊,綺心姑娘過來了,老夫不打擾賢佷說話,踢鞠的事就多勞賢佷費心了。」見到輕紗紅影的美艷女子朝這邊走來,趙老爺識趣地退場。

「嗯——哼?」喝茶的公子並未听清趙老爺的話,虛應在半路上跑了調,變成一聲輕哼——冷淡的輕哼。淡眸鎖在街中,溫和的笑未向走近的飄香佳人展開,反倒沉下臉,青袍一閃急步往樓梯走去。

「三公……」

青影晃過,一身艷裝的綺心不由嬌喚。無奈青影置若罔聞,「咚咚」下了樓。施伐檀沖綺心點了點頭,也追下樓去。他知道,向來七情不動、六欲升天的施三少爺動了怒氣,只因——糖攤前的縴細灰影被突然竄出的男人強行拉走。

糖丸真甜。

放一顆在口中,郗頑洛眯眯一笑,正想到果子鋪瞧瞧,從一旁乍地伸出黝黑的手臂捉住她,驚嚇之余,糖丸撒了一地。順著手臂往上看,溫婉的小臉升起驚慌,開始掙扎,「你……放開我。」

「姑娘還是老實跟我走的好。」三十多的黑臉壯漢不由分說,拉著她就走。

「你當街捉著我的手,還有沒有官府?」她皺起眉,抵不過壯漢的拉扯。

難道今天又是出門凶日?不會吧,那人……這麼快就找到她?當初不是說好了互不相關嗎,難道他想出爾反爾?

若不是墨香坊被火燒,在城外西印街做工是絕對不會撞到那人的。就算進了城,她也是小心翼翼的呀。看壯漢的樣子,那人似乎只讓他帶她回去——過分,太過分了。那人言而無信!

街上行人看著兩人拉扯,不知該不該出頭。郗頑洛咬緊唇,正想一鼓作氣地掙開受鉗制的手,身後突然多了道聲音。

「閣下當街拉著姑娘家的手輕薄,可不是男兒行為。」

壯漢回頭,看到一身青羅袍的俊美公子,臉上的笑似乎很溫和,「施三公子,我可是听了主子的命來請這位姑娘回去。」

「听命?」盯著他捉人的手,溫和的笑斂去,急步走近,趁壯漢戒備之機一把拉過郗頑洛,推至身後,「閣下認識施某,不知找這位姑娘有何事?」

「我家主子請她回去,施三公子還是少管。」被他搶了人,壯漢臉色有些難看。他不認為這施家三少爺會認得他。

「她是我施某的人,閣下要請人,也得告知施某一聲。」

他這話很惹人誤會呀!是他坊里的工人才對吧。

斑大的影子投向身後,引來郗頑洛的輕顫。昨晚他在耳邊輕行酒令,著實嚇到她;今天又甩出這一句,她只怕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看看四周,行人臉上全是好奇。再看看身後,是身穿褐衣的施伐檀,他剛從一家會樓跑出。順著會樓往上瞧,她看到一個艷麗的美人正倚窗觀望,美目正盯著擋在她前面的施龍圖。

是他的紅顏解語吧?她猜測,兩手不覺捏緊他的衣衫。

在外人看來,她是受了驚嚇,正抱著施龍圖的腰尋求安慰。施伐檀如此認為,街上的行人如此認為,當然,樓上觀望的美人更不作第二設想,原本盯著施龍圖的美目硬是在空中拐個彎,彎到她身上。

唉!接受著各種猜測和驚疑的目光,她轉了轉眼,垂頭看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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