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撇頭避開視線,尉仲凱以為是自己方才的失控嚇著她,連忙平緩語調的問,「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月芽仍舊無聲以對。
尉仲凱顯得有些挫敗,盡避他一直告訴自己要有耐心,要給她時間去適應。可是他真的快受不了。
如果她肯大哭大鬧,他或許還有辦法應付,至少也可窺出她的心思在想些什麼。
可是現在的她除了緊閉雙唇、不發一語之外,甚至還有自殺的念頭。
而他,卻什麼也做不了,頂多只能做些消極的防範。
這點讓他十分的懊惱!
「唉……」終于,他還是嘆氣了,「我該拿你怎麼辦?」
月芽的內心隱隱被他這句話牽動,可此時裴頎的聲音也剛好在門外響起。
「仲凱,你在里面嗎?」
「是,三哥!」尉仲凱重整一下精神,稍稍叮囑她好好休息,隨即轉往門外與裴頎談話。
月芽趁此時機起身搜尋屋內各處,想找找有沒有可以拿來行刺的工具。
不一會兒工夫,她便在一盤水果的旁邊找到一把銳利的刀子。
只是,尉仲凱的武功高強,區區一把刀子能殺得了他嗎?
正當她在思索之際,尉仲凱剛好結束談活回到屋內,看到她手拿刀子發呆,臉色瞬間發青,急匆匆的趕過去打掉她手上的刀子,一把將她緊摟在懷中。
「不準,不準,我不準!」他不停重復的狂喊。
月芽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隨即一臉茫然的望著他。
她完全不懂他話中的意思。
「答應我,永遠不準有尋死的念頭!」尉仲凱已經幾近發狂。
尋死?他是在害怕她去尋死嗎?
月芽突然蒼涼的笑了。
是啊!她怎會這麼笨?想殺他實在太困難了,但是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卻很簡單。一個人只要沒有生存的念頭!任誰也阻止不了她的死亡。
再說,如果她的死可以讓他痛苦一輩子,她覺得非常值得。
反正,娘死了,清白也毀了,這世間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
尉仲凱不懂她為何而笑,只知道自己非常不喜歡這個笑容,而且她晶圓黑眸的光彩正在急速消散,似乎在警告著某種訊息。
難道她……
他心底的不安正快速的隨著光彩的消逝逐漸擴大當中。
第三章
「吃飯了!」
尉仲凱特意命人擺了滿桌的酒菜,香味四溢足以令人垂涎三尺,卻絲毫牽動不了月芽決意枯死的心。
見她依舊文風不動的坐著,他只好再捺著性子哄著,「你多少得吃點,不然會把身體搞壞。」
月芽對他的話恍若未聞。
她既已決定不再苟活,外界的林林總總對她早已不具任何意義,現在的她純粹只是等死而已。
尉仲凱見狀,不覺氣怒攻心。
她怎麼可以這麼做?他們是夫妻耶!
即便他有百般的不是,她大可以吵、可以鬧,甚至是毒打他一頓!他都無怨無悔。惟獨就是不能傷害自己,更不能有一絲尋死的念頭。
不!他不能讓她這麼做,他得阻止她才行!
「你真的不吃?」他又再問了一次,盡避得到的反應沒有兩樣,他的心底卻已經有了決定。
既然她不肯自己吃,那麼他也只好采取非常手段。
他將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手擁著她,另一手夾起飯菜送入自己的口中,待食物嚼爛之後,再以嘴對嘴的方式強迫將食物送進她的口中。
這種酷似母親喂食初生嬰兒的方式,讓幾近心死的月芽有了一點反應。
她先是驚訝的瞪著尉仲凱,隨即眼中燃起熊熊的怒氣,身體也開始有掙扎的跡象產生。
尉仲凱為此欣喜不已,繼續以這種方式強迫喂食。
他知道她的心尚會完全死去,她還是有自己的反應,這代表她依舊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不管如何,就算用盡世間一切的辦法,他也要讓她活著。
因為,她是他今生惟一的妻子!
可是,盡避時間流逝,他內心的煎熬卻沒有絲毫減緩的跡象。
除了在喂她吃飯的時候,他可以稍稍感覺到她還活著;其他的時間,他只覺得她仿佛稻草人一般,只剩下空虛的軀殼。
老天,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喚醒她的靈魂?
「跟我說說話好不好?」黔驢技窮的尉仲凱重復著每天的問候,換來的依然是令人沮喪的沉默。
其實月芽有听到他的問話,只是內心的惶惑讓她選擇了繼續沉默。
對他的恨意,早已因為他的付出而逐漸淡化,當初想借著自己的死讓他痛苦一輩子的念頭,也早已消散得無影無蹤。
她知道他是真心的對她好,而且娘的死也不能全怪他,說得更徹底一點,他也算是一個受害者,因為他也同樣被巽尚騫騙了。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為什麼而活?
而且她也不懂,為何他堅持不肯讓她一死百了,反而要苦苦的在她的身旁守候?
她覺得,這對她或他,都不是件好事。
她還是想辦法早點解月兌,這樣比較好。
趁著尉仲凱到窗邊透氣的同時,她搖搖晃晃的起身走向梁柱,打算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就在她試圖撞柱的同時,卻被尉仲凱發現搶先一步阻止她愚蠢的舉動。
「我不準你死,你听到沒有?」他再也無法忍耐拼命的對她狂怒咆哮。
「為什麼?」快被狂哮淹沒的月芽輕輕吐出心底疑問。
耳尖的尉仲凱听到了,一個銀鈴般仙女的聲音。
是她在說話嗎?
欣喜若狂的他,不敢置信的抓住她粉肩,試探地問,「你剛剛說什麼?你是不是說話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死?」
這回,尉仲凱清清楚楚听到是她在說話沒錯!
頓時,他仿佛卸下千斤重擔,既喜且怒的將她摟進懷里。
「我怎麼能讓你死?你是我的娘子啊!」
「我不是!」盡避月芽在他的懷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讓疲累的心仿佛有個依靠的地方。但她還是搖頭了。
因為,這個地方並不屬于她。
「你是!我說你是你就是!」尉仲凱霸氣不講理地說。
「你的娘子是巽妍玉,不是我,我是巽月芽。」
尉仲凱將姿勢稍微挪動一下,讓彼此有相視的空間。
他注視著月芽,食指輕輕勾起她小巧的下巴,語氣難得溫柔地說,「原來你的名字叫巽月芽!好美的名字,就跟你一樣。」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表情激動的掙月兌他的手,急切地說,「不!我不姓巽,我姓梁,我叫梁月芽!」
見她這般激動,他心知其中必有緣故。「好好好!不管你是巽月芽也好,梁月寺也罷,你都是我尉仲凱的妻子。」
像是警覺到什麼,月芽的兩只眼楮突然變得有神。
「你早就知道了?」如果是,她沒辦法原諒他毀了她的清白。
「不,我是後來才知道。」尉仲凱拉起她的小手,深情地說,「可是對我來說,只有你才是我尉仲凱的妻子。」
「我不是!」月芽迅速地將手抽離他的掌握,「我不要替巽家受罪!我干嗎要替巽妍玉那個女人嫁給你這個怪物?」
她無心要傷害他,可是她的話已經狠狠刺傷他原本就很脆弱的心。
「你覺得嫁給我是一種……受罪?」他非常艱難地說出最後的兩個字,那幾乎等于將他的整個自尊丟在地上踩個稀爛。
她撇頭避開他受傷的眸子,硬是咬著牙說,「沒錯!」
雖然她並不想傷害他,可是惟有如此,他才有可能放她自由。
尉仲凱笑了,笑得淒涼無比。
新婚的喜悅恍若南柯一夢,乍看之下是那麼的真實,等到夢醒才恍然發現,原來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妄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