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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石問晴 第16頁

作者︰元雅

石禾謙拿起面具,綁上細帶,初次戴上後,對銅鏡一照。

「很適合我,謝謝你。」

她開心合掌,卻讓他瞧見她手背上大大小小的傷痕,急快放下銅鏡,他抓過她的手,翻開她的掌一瞧,雙眉打摺。

「這是怎麼回事?」才幾日未見,怎麼她的手心手背出現數道被利物所傷的紅痕?

「呃——」冬晴面有難色。

「別瞞我,說!」他壓低聲量怒道,兩人的接近更讓他驚見燭光照映下她臉色白如紙。

冬晴不敢有所隱瞞,老實道︰「做面具傷的,都已結痂,我想再過幾天就好了。」她淡若無事一笑,抽回手負于身後,企圖粉飾太平。

石禾謙為她單純的動作而笑,更憐她為他用心所受皮肉之痛。

「為何對我這麼好?」他嘶啞問,任內心情感泛濫成災。

「因為你是臭石頭啊,一位對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她情不自禁撫上面具,美眸端詳他,「你臉上的傷,我難辭其咎,所以請你別當我是外人,我不想成為石府的外人。」

石禾謙錯愕,萬萬沒想到一句話竟讓她難過好幾天。

「冬晴,我……」

他未說完,她幽幽啟口,「我是名孤女,還好上天憐我讓師父拾起我,給我一段新的人生。」她神情恍若陷入某種回憶,不再壓抑情緒地淌下淚水,「山谷是我第一個家,因為那里有師父與初月;京城石府是我第二個家,這里有待我如親生女兒的石家夫婦與一對可惡又可愛的兄弟,所以我不是外人、更不要當外人。」

石禾謙驚愕她的反應。在他印象中,冬晴開朗爽朗,她的淚幾乎是為他而流的。

當日的難堪令他怒目相對,但他卻沒想到無心的一句氣話卻讓她的心如此深創!

「別哭。」他伸手將哭泣的她摟進懷,啞啞低道︰「感謝你所做的一切,也為我當時的怒氣道歉;你永遠是家中的一份子,不是外人。」

冬晴雙手回應他的摟抱,尋求確定地哽咽再問一次,「我……不是外人吧?」

「不是,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他的心房里躲著一名嬌美的小泵娘,而那人就是她啊。

溫暖的擁抱,釋然的心情教冬晴心神一松,加上體力透支過度、空月復多日,身子一軟癱在他的懷里。

然而,嘴角漾起滿意的笑意,陷入甜美的昏迷。

第六章

天剛亮,石府有陣不小的騷動,這場不平靜來自采石樓,驚動尚未起床的石家夫婦。

大兒子突然跑來他們夫婦房前拍門,簡略說明有位傻子病倒在他房里後,連忙交代吉叔去請大夫。

除了自家人,誰敢未經允許踏進采石樓。聰慧的石夫人心兒一轉,立即想到那位膽大包天的姑娘,七手八腳套上衣裳、發未梳整,快步來到閣樓;瞧見大兒子床上躺著冬晴,又見兒子端水盆上樓,石夫人探探冬晴的額,駭然發現她體溫過高,便要大兒子仔細說明。

大夫過府診病時,石禾謙向父母清楚解釋,夫婦倆明白個中道理,不再責怪他擅自留姑娘在房休息的不得體行為。

吉叔帶回大夫開的藥,在石夫人的監督下,廚娘們用四個爐火炖煮補藥及溫補的藥膳,決定趁冬晴生病期間好好為她補一補。

日陽露臉,多日的雨天終于稍停,清風吹散盤桓已久的灰雲。清晨的雨後,清新宜人,雨水洗滌過的花草隨微風款款輕擺。

采石樓回復往日的平靜,石禾謙瞧瞧在床上睡得安穩的冬晴,才明白她送他的這份禮物幾乎用盡她所有體力。

「你不吃不喝的,做把身子拖累了,這等蠢事只有你這樣的蠢姑娘才做得出來。」他輕輕幫她蓋妥薄被,語含寵溺的笑意,「等你醒來,我一定要好好罵罵你。」

「我不是有心的。」她閉眼微弱的申吟。

他輕聲喚,「冬晴,你醒了嗎?」

「嗯。」她輕哼一聲。

「那頭還暈不暈,能坐起來吃點東西?」石禾謙聲柔細語問。

「不罵我,我就坐起來吃東西。」她擔心一睜開眼耳朵就得受罪挨罵,睡飽後,肚子好餓。

石禾謙目光柔和,「好,我不罵你。」他保證道並伸手扶起她,將枕頭擱置她身後,讓她好躺坐。

唉醒的冬晴緩緩張開眼,見雙手被裹上漫出濃厚藥香的白布,像極兩顆饅頭;再見身上的衣服已換上干淨輕便的寢衣,小臉倏漲紅,瞪緊他。

「干麼瞪我?」他不明白為何招來她的怒眸。

「我……我這衣服是……」

「是娘親手幫你更衣。衣裳干淨,你睡起來也舒服點。對了,你手上的傷有點嚴重,大夫為你上點藥包起來,這樣好得較快。」

「喔。」她軟弱無力地回應,正生著病實在無太多力氣去思考事情。

石禾謙取餅梳鏡前的新面具,「謝謝你親手幫我制作這面具,你要不要戴看看?」

「送了你,它便是你的東西;再說,我臉小,戴上去會松松垮垮的,不好看。」

石禾謙望著她惺忪欲睡的臉蛋,伸手彈彈她的俏鼻,預料惹來她揚眉與活力。

「你很討厭耶,等會我就走回房,這樣才能睡得久。」她嗔怒道,揉揉快打噴嚏的鼻頭。

沒什麼事比補足眠更重要。

他大方回話,「你不必回房,我的床借你睡,你愛睡多久都行。」

「不要,我暖呼呼的繡床睡起來才舒服。」雲英未嫁的姑娘睡在男子房里會招來非議,她回房睡覺才是明智之舉。

他突然握住她受傷的手,「你永遠是我們的家人,我……為兩日前的錯事向你道歉,對……對不起。」語氣極輕又近乎哀求。

自她回府後,他接二連三傷害她,真不知該如何彌補。

冬晴閉目沉吟好會,隨後綻開如春花的笑靨。

「我可不記得你做錯什麼事得向我道歉,一定是你記錯了。」她輕快帶過,得饒人處且饒人,她決意忘掉不快的事情。

石禾謙神色溫柔地揉揉她的軟發,感謝她不計前嫌與貼心。

這時,樓下傳來叩門聲。

「你有口福了,娘親自監督廚娘幫你炖好吃的藥膳,大概是吉叔端來,你等等。」不放心地幫她將薄被蓋高些後,他才下樓去。

得到他的諒解,她郁結的心情頓時放松,教她好想睡一場,可是他床鋪硬還有淡淡男人味,唯有回自個的房間才能安穩入睡。

冬晴愛困地打個大哈欠,頭顱倚在雕鏤花紋的床柱上。

再眯一會,一下下就好。

石禾謙返回二樓時,在花廳擱下手上的托盤,朝內房走。

「這兩盅——呃!」見坐著也能睡的冬晴,他彎高唇角。

先讓她睡個飽,這兩盅湯藥與藥膳等會讓人熱過就行了。

他眼明手快地將快掉下床的冬晴摟進懷,她在他懷中挪了個舒適的位置後,不客氣地呼呼大睡起來。

石禾謙神色俱柔地凝視懷中嬌柔的睡顏。

「你曉得不曉得我愈來愈欣賞你,」他擁緊她,笑容盡是不懷好意,「就因為你對我太好了,我決定做一件我未曾做過的事。」

他盤算的心思感染睡夢中的冬晴。

奇怪,明明是夏日,她的夢里怎麼飄起雪來,夢中的她打個哆嗦,依稀還听到男性的笑聲。

鱉異的夢境,她不安地揪緊石禾謙的前襟,也揪住一名硬漢柔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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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晴徨徨不安地回頭,心頭一松快快以帕拭汗。

還好沒跟來,要不然她真不知該如何擺月兌他。

大病初愈,臭石頭對待她的態度一如從前,但那雙眼總黏著她不放,盯得她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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