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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的小萌 第12頁

作者︰余宛宛

「你走吧。」他淡然說道。

第4章(2)

林萌肩膀一垮,有種被他當成陌生人、摒除在心門外的痛苦。

可他們原本就不熟的,都怪她太自作多情。

林萌默默地轉身走到門邊,再度用手臂條碼在門上感應器刷了一下。

門應聲而開,感應器熒幕則顯示出「巨雷鬼王有令——‘特使’林萌明天午間要到人間出使任務。」

林萌看著那幾行文字,然後頹著肩離開了。

她現在不覺得能和他獨處是多麼開心的事了,因為他心里有著一個讓他心甘情願飲毒的女人啊。

門,靜靜地合上。

幾案上的白玉酒壺則開始冒出嘶嘶白煙,提醒宮嘯天盡快喝了白玉酒壺里的東西。

爆嘯天走到白玉酒壺前,長指撫著白玉酒壺上頭的那朵玫瑰。

陽剛臉龐在斂去所有表情後,就像一尊無情無欲的雕像。

這酒有多毒?他耳邊回響著林萌清脆的問話。

這酒根本不是毒,而——

賓燙鐵漿!

不喝,就不能贖他當初為了她一人而殺盡千軍的罪,不能在地獄里為王。

喝了,至少還挨到再見她一面,也算值得了。

爆嘯天仰頭將鐵漿一飲而盡,至于之後響起的淒厲嘶吼,那便無須再多提了。

況且,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痛,所以知道在極痛之後的昏迷時,他還能靠著夢境來安撫自己孤寂的心……

《情慟》

一千多年前,流金國——

在「流金國」東邊的黃沙塵土間,「流金國」的王宮嘯天正身披戰甲,領著如雲戰士、千百駿馬、駱駝等一批訓練有素的隊伍,踩著燙砂,朝著沙漠盡頭的金色高原前進。

「流金國」白天如火燒、入夜卻是冷風刮骨般的寒,這樣的氣候,讓流金國的土地,根本長不出任何花木草石。

但,流金國卻擁有其他國家夢寐以求的金礦。

金礦造就了流金國的富裕,而這一任的大王宮嘯天,一上任便拿出皇家庫存的半數金礦,引來千里外的溝渠水源,讓百姓有水可用,又可耕田灌溉。繼而又在全國廣設學府,教導人民識字,且聘來異國工匠,教百姓嫻熟手藝。如此一名賢君,是流金國百年來難得不被百姓說上壞話的人。

然則,一個國家里就算有名君在位,卻還是擋不住包藏禍心的小人。

只是這包藏禍心的小人不是外人,正是宮嘯天的親生弟弟與親生母親。宮嘯天的母後姜氏難產生下他,從此對他深惡痛絕、日後只獨愛他的弟弟宮傾天。

且這姜氏與宮傾天因為不滿宮嘯天削薄王室財富,獨厚百姓,前陣子便領了一票不事生產的王室子弟以宮嘯天「暴虐」為由,出兵想造反。

爆嘯天為此事已上過戰場一回,將他們打個落花流水。

留了他們一條命,將宮傾天放逐到高原邊界、將母後軟禁在後宮內,只為林萌的求情、也為了不落下他噬母殺弟的惡名。

他只是沒想到宮傾天這批連民眾看到都要唾棄的烏合之眾,竟然還敢卷土重來。

因此,宮嘯天此時才會二度領軍征戰,準備一舉殲滅這批勞民傷財的不肖皇家子弟的巢穴。

「大王,天色暗了。」挨在宮嘯天駿馬身邊的小兵,低聲說道。

爆嘯天瞪了小兵一眼,繼而抬頭看看天色,又望了一眼前方無垠的漠土——至少還要一天才能抵達高原。

「休息。」宮嘯天對主將巨雷點頭。

「駐營!」巨雷將軍大吼一聲,頓時聲震雲端。

軍士們無聲地卸下肩上包袱,百人為一單位,閃電般地在黃土間豎起一座座小山般的帳篷。

爆嘯天的貼身護衛們則在大目將軍的帶頭下,以快于其他士兵的速度築起黑色主帳,架好了帳內大床、交椅及一張矮桌。

爆嘯天下了馬,而他身邊那名抬頭挺胸一整天的小兵頹下肩,差點像灘泥一樣地倒在地上。

「王,休息。」大目將軍站在主帳門口,迎入宮嘯天。

小兵跟著宮嘯天走入主帳里,大目將軍亦隨之進入。

帳簾才放下,那名小兵便呈大字形地倒地不起。

「我快累死了……」小兵可憐兮兮地瞅著宮嘯天。

「誰叫你跟來的!既然要扮小兵,活該你跟著走一路受教訓。」宮嘯天板著臉,健臂撈起裝成小兵的林萌,把她擺到交床上。

「輕一點、輕一點!」林萌一躺下,頓感全身腰酸背痛,抓著宮嘯天的手哇哇大叫著。

爆嘯天這回沒寵她,還不客氣地擰了下她的腮幫子——

這個家伙為了要與他同行,竟將服侍他的小兵綁在書房,還偷了那人的行軍令,穿了小兵的衣衫,混進軍隊里。

此回行軍,因為風沙大,士兵皆用布巾蒙住口鼻,而她的身形又與十來歲的小兵相仿,一時之間竟沒人識破她的偽裝。

直到第一晚駐營時,宮嘯天與她對上眼,這事才泄了底。

爆嘯天氣到當場掀桌,好好教訓了她一頓。林萌的被他的大掌打腫,整整三天都沒法子坐下。

但是,宮嘯天的怒氣仍然沒消,因為戰事不長眼,任何人都可能有所死傷。

他可以忍受自己斷臂、身殘,卻不想她有一丁點損傷。

「我果然老了,想我以前流浪天涯四處行乞,也沒這麼累過……」林萌摟著宮嘯天的手臂說道,唉唉慘叫著。

「你當軍隊是你行乞的地方?你想賴想躺想睡都可以隨便嗎?」終于找到機會發飆的大目將軍瞪著這個身為王妃,卻從來沒一點皇室氣勢的女人,氣得吹胡子瞪眼楮。「你最好明天就給我滾回去,否則所有人都要倒大楣。」

「為什麼女人上戰場,就會倒楣?」林萌不服氣地說道。

「以前的人都這麼說,就是沒錯!」大目交割瞪了林萌。

「鬼扯!」林萌插腰,不服氣地回吼道。「如果女人上戰場就會倒楣,那麼男人是女人生出來的,你們在戰場上才要倒大楣。」

「你少詛咒我們!王,你如果再不把她趕走,我就要扭斷她的脖子!」大目將軍氣得跳腳,大臉殷紅得像要炸開來一樣。

「明天一抵達高原那邊,我會把她寄放在邊境民家。」宮嘯天冷然說道。

「不,我要跟你上戰場!」林萌用力扯住他的手臂,但他完全不予理會。

「王太寵她了!會出事的!」大目將軍氣呼呼地轉身離開。

「拜托,你哪寵我?」林萌朝著帳門吐舌頭,義憤填膺地說道︰「他都沒看見你那天是怎麼打我的!」

「如果依軍法處置,你以為你現在還有命嗎?」宮嘯天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雙唇仍不悅地緊抿著。

林萌癟著唇,摟著他的手臂,仍是一臉的固執打死不退。「就算沒命,我也要跟在你身邊。」

「我不是少不經事的王,這也不是我第一次親自領軍出戰。」宮嘯天挑起她的下顎,看入她慌亂的眼眸里。

「但是,這是我第一次在你出征前作惡夢。」林萌想到那天夢里他碎成片片的模樣,她往前一躍飛入他的懷里,牢牢地抱住他的腰,怎麼樣也不肯松手。「我不放心,我一定要跟在你身邊保護你。」

「夢只是夢。」他好笑好氣又好心疼地把下顎抵著她的發窩。

「不!」她作的惡夢經常都會成真。

林萌把臉進入他的頸子里,誓言似地說道︰「生死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你這個傻子……」

五年前,還是太子的他微服出宮,在一處僻巷內遇到了當時十五歲、無父無母、領著一票他國乞丐行走江湖,逃跑輕功甚似了得的林萌。

林萌救了當時被惡賊下了迷藥,差點被殺害的他。之後,不清楚他身份的她,便以救命恩人姿態跟他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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