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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來運轉 第3頁

作者︰淺色貓

伍岩從口袋掏出一本又薄又小的筆記本,勉強就著路燈瀏覽了一下往後兩個月的工作表。

再度將筆記本收回口袋里。他想起兩年前曾經太過忙碌的日子,那時,不但身體不堪勞累,甚至因為過度的工作而無法進行任何思考。

他忍受不夠充足的睡眠、忍受病痛,早上醒來就工作,工作結束就睡覺,日復一日,最後幾乎忘了自己終日勞動的真正目的,忘了自己並不完全是因為金錢而工作……

當初的景象還歷歷在目。

他因為胃出血昏倒而被送進醫院,同時發現肝指數過高。那一回,他在醫院整整住了一個星期。

躺在病床的那段時間,他慢慢回想起自己工作的最初原因,並且發現忙碌的日子里,他的腦袋遲鈍得無法轉動。

有一天文森來探望他,一道帶了個籠子說要暫時借放,里頭養著一只小小胖胖的楓葉鼠,它整天在輪子里跑,好像沒有一刻停止。他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听著滾輪的聲音響了一個上午,然後腦里突然閃過了什麼,他驀然就想通了一切。

他追逐著一件又一件的繁瑣事務,任由自己闖進令人無法喘息的世界,跟這只老鼠有什麼不同?

之後他開始懂得安排工作的松緊程度。

雖然現在的他還是經常超時工作,不過比起從前實在好得太多了。起碼他下班回到家後,尚擁有充裕的體力看看自己喜歡的書。他規律而從容的生活,保持一定的休閑活動,做起事來不再急迫,反而顯得游刃有余。

他喜歡工作,但不得不控制自己的工作量。

伍岩正兀自想著,身後的漆黑當中驀然有輛小客車閃著大燈過來,他回首去看,那輛車已經靠邊停下。

氨駕駛座的車門被推開,伍岩走過去,看見駕駛橫過身子略略探頭出來。駕駛男人有一張英俊斯文的面容,開口第一句就說︰

「上車。」

伍岩依言坐進車里,順手系好安全帶。「文森,怎麼來了?」

「藜照基金會的晚宴到九點才結束,我現在要過去跟游總談點事,想說順便帶你過去吃點東西。」

「我雖然窮,但也不至于老是要你帶我去吃免錢的飯。」伍岩笑起來說︰「是不是游總有事情找我?」

「不愧是知己。」文森朗朗笑著。

這個斯文的男人微笑時,那雙漂亮的眼楮會展現一種迷人的光采;舉手投足之間,會散發一股縴細優雅的貴族氣息。

如果不是認識文森好些年了,真會把他當作一般的俊俏富家公子,但是他今年二十六歲,已經是一個基金會的主要負責人,說出去恐怕沒有人相信吧。

伍岩掏了菸餃著,文森手指比了比點菸器,但是伍岩搖手示意拒絕。

三年前,他們兩個合力創建了傳代協力基金會,雖然有行政院文建會和文化局的撥款補助,但最初仍然連收支都打不平。直到最近跟藜照基金會的游總有了接觸,產生交流與合作,加上基金會的志工人數逐步有增加的趨勢,各方面的資源投入,才使他們漸漸在收支之間取得平衡,至今也好不容易有了點成果出現。

文森適合當經理人,于是坐鎮辦公室。既然有人主內,那麼他很自然地就主外了。

他們的事業理念很簡單,其一,協助即將失傳的傳統工藝將其技藝繼續傳承給下一代;其二,協助失學學生找到學校再度就學,並且給予工讀機會。

結合兩者,傳代協力基金會像是提供工作與人力之間的仲介。

餅去所有的業務他都一手包辦,但如今他真正負責的是接洽需要人手的各種行業。之後審核並且將之納入基金會會員的工作,現在都交由基金會的其它部門去處理了。

說是職業病也好,偶爾當他發現具有才能的失學孩子,他仍然會很雞婆的一一幫他們進行工作安排——即使那早已不是他的負責範圍。

由于他是創建人之一,美其名成了業務協理,但其實他一個月根本沒幾天會待在辦公室。多半時間,他在外頭與各行各業的人打交道,有時因工作需要,他埋頭就跟著干活,練就了一身強壯耐磨的體格。

他老覺得自己像個工人多一些。

咬著香菸看向窗外,稍遠便看見市區流光與霓虹交錯,伍岩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老頭子,在社會打滾多年而疲憊的雙眼,使他承受不住餅分炫目的燈光。

但是他隨即笑了一下。

他跟文森同年,也才二十六歲啊,是個顧及工作與夜間專科課業的半個職業學生。

「石頭,」文森叫著他的工地外號。「學生寒暑假開學是最忙的時候,如果你身體承受不住,我可以調派人手去支援你,不要忍著不說。」

「我曉得自己的身體狀況。」伍岩說。

但文森調侃地笑道︰「我了解,這次你會在胃潰瘍的時候就知道要進醫院,胃出血這種事情是不會再發生的。」

伍岩很捧場地大笑出來。

第二章

听見學校的鐘響,講台上的老師點頭示意大家可以下課時,蘇黛才慢吞吞地收拾著自己桌上干淨的課本。

日子總是一晃眼就過了。

九月開學到今天已經兩個星期,她才有種比較真實的感覺,覺得已經是高三的考生了。很快,她就要開始準備明年春天的四技二專大考。

不過,她實在擠不出一丁點屬于考生的緊張和焦慮。

也許到了大考前的兩個星期,她會有那麼一咪咪因為擔憂而想臨時抱佛腳吧,可那也是半年後的事情了。

半年,太遙遠了!蘇黛決定先拋諸腦後,她只要活在當下就好。

「我說阿怪,」羊咩湊過來她的桌邊說︰「你不為我們珍貴的時間著想,也得替我餓扁的肚子著想呀。你不提前幾分鐘把桌面收干淨,等一下跟著人潮出校門一定超擠的。」

她早就看準了放學時間,幾乎是鐘響的同時就將背包甩上肩膀,比起蘇黛,她多有效率啊,一分一秒都不浪費給講台上的老頭子。

蘇黛照往常一樣給羊咩賞個白眼過去。

「我們的資優生羊咩小姐,就算老師上課實在很無聊,起碼我也把課本放到下課才收,你不曉得什麼叫作尊師重道嗎?」

「尊師重道四個字從你嘴里說出來,害我都起雞母皮了!」羊咩哈哈大笑。阿怪這家伙平時也沒把老師看在眼里,講什麼尊師重道,也不怕天打雷劈。

蘇黛果然也只是輕輕哼笑一聲,手邊正好將書包收好,站了起來。「今天去哪吃宵夜?」

星期五的課只上到九點多,她們有一整夜的時間可以泡在外頭。

「你拜把的好兄弟,法國號的夜店。」

蘇黛「喔」了一聲。法國號——此人學習法國號多年,故得此名。

「穿制服去,不怕被臨檢啊?」她說︰「周末抓得很凶,姑娘我還不想留下案底耶。」

「羅唆!」羊咩拽住她的手臂往外走。「我羊咩女王干假的?供我使喚的人還會少啊?大蛙會把衣服送過來的啦。」

大蛙,羊咩的男朋友是也。蘇黛聳聳肩。

兩人在人潮里擠著,拖了一點時間,但也出了校門。校門外一個縴瘦白淨的男人倚在跑車旁,二十五歲左右的模樣,一頭挑染得特別顯眼的半長發,全身上下只有簡單的黑白色彩,衣著搭配上極具格調。

這就是大蛙。一張冷淡的臉上總帶著無法掩飾的輕蔑神情。

是這樣了,一個臭臉的男人。羊咩跟這位大蛙先生在一起不到半年,她就把他當作此生唯一的真命天子。蘇黛覺得,大蛙除了稍微稱得上英俊的臉蛋,以及一點點腦袋之外,還真配不上羊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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