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自覺失職,自請追捕李松濤。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沒有追回來。
「居然跑到北海去了。千里之外呢!」東霖璿覺得不可思議,「這海盜究竟在想什麼?」
「我很擔心尚儀。」雪荷嘆息。當初她獨自在這舉目無親的後宮生活,李尚儀是第一個對她伸出友誼之手的人。
「我很清楚這個海盜頭子,他倒不會勉強女人,李尚儀應是無恙的。既然十九找到他的蹤跡,大概不久後,李尚儀就可以看到我們第二個孩子了。」
雪荷臉又紅了,羞澀地轉過身,望著滿園花紅柳綠,和思劫跑來跑去的身影。
東霖璿從身後抱住她,心里滿滿的都是幸福的感覺。
前幾天他又偷溜出宮,听見說書先生正在講「新帝驚艷封更衣,花魁月兌籍登貴後」的段子,想想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心頭涌上一陣陣甜蜜。
「說起來,你救了我兩次,我欠你的恐怕得到下下輩子才還得了。」他從懷里拿出那塊洗過還留有血漬的絲帕。「可記得趙州大火時,你救的那位公子?」
望著自己舊時的絲帕,雪荷不禁感到驚訝,「你……你就是他?」
「可不是。」東霖璿笑著攬緊她,「這可是我們的媒人呢。好生收著,將來老的時候,還可以說給孫子們听。有位青樓姑娘勇敢的救了落難公子,這公子登基為帝後,可沒忘了這個恩人……那位小姐成了花魁……」
雪荷噗哧笑了,「你真不會講故事,好好的故事讓你講成才子佳人的套子了。」
「才子佳人又如何?人人愛听呢……」把她抱在膝蓋上坐著,「可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們這樣令人羨慕的……」
正溫存著,玩耍的思劫瞧見爹娘膩在一起,嚷著跑過來,「我也要抱抱,我也要!」四歲的孩子已經能口齒清晰的說話了,「爹壞!只抱娘!娘抱抱!」
夏日漸熾,後宮仍詭譎多變,然而,雪荷卻甘願鎖在這深宮里,因為這里有她愛的人。
東霖璿擁住她,她攬住思劫,滿足而溫柔的嘆口氣。
番外篇——李臻兒
李臻兒才打開門,那張滿是邪妄笑意的臉便迎了上來。
「小親親,你可醒了。天都大亮了,這才起床?」
李臻兒氣得渾身發抖,連手上提著的水桶都潑出了些水。她雖然貴為尚儀,卻自律甚嚴,連打洗臉水這種事都是自己來的。見他無賴的涎著臉靠過來,她再無法忍受,將水桶整個摔到他臉上,砰的一聲關上門。
她是很感謝李松濤千里送了大夫來,救了皇上一命。但是,大夫住下也就算了,他一個粗漢子憑什麼住在滿是女人的後宮?
說什麼大夫沒他看著就會作亂,天知道,這王八羔子才是最大的禍源!
見面第一天就輕薄了她,之後大概是嫌後宮太無聊,天天找她麻煩!
她可是掌管東霖後宮禮儀祭祖的尚儀,誰不對她恭恭敬敬?就這無賴漢子對她沒大沒小的,連對皇上、皇後都沒個尊敬!
李臻兒若是知道被水桶砸到、還潑了一身水的李松濤說了些什麼,恐怕連燭台、銅鏡都丟出來了。
李松濤笑得很開懷,咧嘴說著︰「東霖皇宮風水好!專出這種帶勁的妞兒!」
不管走到哪兒,都會被他攔下。後來李臻兒學乖了,跟李松濤大吼大叫,他更樂得作惡;若是對他視若無睹,他可是比什麼都難受。
李臻兒高坐在尚儀局,慢條斯理的批著公文,看也不看闖進尚儀局的李松濤一眼,不管他說些什麼,都當作沒听見。
「喂,你是不是姓李名尚儀呀?難不成你爹娘打出生就打算把你送進這里?」李松濤在旁邊搗蛋。
「也該準備春郊的事了。太廟那兒準備得怎麼樣?」她問管事的秀女。
「咱們是同宗,你干嘛不理我?一表三千里,說不定咱們是表兄妹呢。」李松濤不死心。
「這個事情就這麼辦吧。手腳不乾淨,不能當秀女,打她二十板,叫她家人領回吧。」李臻兒輕描淡寫的交代,還是不看李松濤。
鬧了她半天,還是不理不睬,李松濤開始急了,「寫什麼字帖兒?說說話成不成?」一把抽掉她手中的筆,弄得她滿掌的墨,興奮的等她發火。
忍耐,忍耐。李臻兒不斷的告誡自己,理了他可就沒完沒了。反正皇上復原得不錯,很快的,這個瘟神就沒理由賴在後宮了。
她若無其事的拿手巾擦了擦手,換支筆繼續寫。
李松濤再抽,她就擦手,再拿筆,直到滿案的筆都被抽完了,她擦擦手,抱起卷宗站起來。
「今日就議到這里,有什麼事情下午再回吧。等我手邊這些處理完,就分發各部處置。」她還是沒理李松濤,自顧自的交代下去。
「喂!你去哪兒?真的不理我?別這樣嘛,我不過想知道你的閨名……有氣憋著多不好,我讓你打幾拳如何?」
李臻兒給他來個充耳不聞,一路走到大牢。
李松濤是海盜,對牢獄本來就有所忌憚,見她一路走進去,遲疑了下,還是追了進去。
就這麼短暫遲疑的時間,李臻兒已跟大牢守衛要了鑰匙、筆墨,走進牢房,把自己關在里面,拿出筆墨,慢條斯理的寫了起來。
李松濤追進來,看她把自己關在牢房理,氣得沒轍。
李臻兒抬起頭來,勝利的對他嬌笑,隨即又得意洋洋的埋首卷宗之中。
這可惹出海盜頭子的心頭火啦!「你覺得這樣我就進不去是不是?」他天生神力,見欄桿已有些腐朽,居然把牢房的欄桿給拆了!
看他得意的鑽進來,李臻兒張大了嘴,強自忍耐的脾氣終於發作了,「你這王八海盜!到底想怎樣?你這個……你這個……只長肌肉的莽漢!你眼里到底有沒有王法?皇宮大牢你都敢拆,你到底要干嘛?」
李松濤欣賞著她怒火沖天的模樣。老天,她一手擦腰,一手指著他胸膛破口大罵的茶壺姿態,真是誘人極了,教他無力招架。
「我沒要干嘛。」他抓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我只是想知道你的閨名嘛。」
李臻兒用力想把手抽回來,無奈像是被鐵箝夾住,動也不能動。「你又不是我爹,知道我閨名干嘛?!」她怒吼了起來。
「怎麼可以不知道自己妻子的閨名?」他說得理直氣壯,「你要是忘了自己的閨名,我倒是可以幫你取一個。你覺得李親怎麼樣?我可以順理成章的喊你小親親。」
「我李臻兒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為什麼要取那種惡心名字?!」
她一把抄起硯台,灑了他一臉的墨,墨水入眼,他慌著要揉,松開了她的手。
「哦∼∼原來你叫做臻兒,真是好听的名字。」他模模下巴,「怎麼寫?」
李臻兒趕緊抱起卷宗逃出大牢,隔著欄桿跟他對罵,「你這個瘋子!你……你有病!」
「唉,我也覺得我有病。」李松濤滿臉無辜,「我就喜歡看你發火罵人的樣子。真不知道是什麼賤命,喜歡的女人不是骨子潑辣,就是出口潑辣。你剛好兩者都有,真是太好了。」
她覺得有點頭昏,簡直受不了這瘋子!「你真的有病!守衛,攔住他,別讓他再煩我了!」她飛也似的逃走。
李松濤輕輕松松的擺平了守衛,但是李臻兒也逃遠了。
唉唉,這個辣椒小親親腳程還真快。不過後宮雖大,她也只能逃回自己屋里。他雖然是個海盜,可盜亦有道,還沒成親可不能進人家閨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