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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來作媒 第22頁

作者︰岳盈

「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安平鼓起最大的勇氣轉身逃走,夜色中,一些無情的手攫住她。

安平拼命掙扎,但對方的手臂卻像銅牆鐵壁般,緊鎖住她。陌生男子的氣息令她害怕起來,她張嘴咬住他乎臂,神鶴悶哼一聲。

「放開我!」她使用身體的每一部分攻擊,神鶴一不留神,被她的指甲抓傷臉,連連詛咒,松開了對她的資制。

安平驚恐得慌不擇路,只顧著往前狂奔。夜色像張結實的網,籠罩著一切難以突破。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她的肺部灼熱的快要爆炸時,先前禁制她的手又追上來。

安平驚喘一聲,身子止不住的往虛無的黑暗沖去,那人來不及抓住她,眼睜睜地看著她掉下漆黑的河面。

「安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淒厲呼喊,在黑暗中分外分明。

啊沉在混燭的河水里的安平也听到了。她掙扎地想求救,反︰而將更多的河水吞進去,肺里的空氣都被壓榨出來,眼前一片漆黑,河水湍急地吞沒她,連帶地將聲聲呼喚也給淹沒了。

痛苦的意識漸漸消失,一種倦極的清朗舒暢感籠罩住她,死神以簡單而令人哀傷的方式,迅速奪走她的生命。

「安平!」

再深情的呼喚也喚不回佳人,徒然消失在嗚咽吹拂著的寒風中,從此淹沒在時間之河的潮起潮落。

第八章

像從個遙遠的夢境里醒來,江盼男的耳畔仿佛還回蕩著夢中人魂京夢系的呼喚,一聲聲,似肝腸寸斷。

「安平。安平……」

哽咽的呢喃如此分明,滴落在她臉煩上的滾燙熱淚也像是真的。嗅,好一場真實的悲夢。為何如此真實?真實得讓她也想同聲悲嚎。

「安安……」緊緊包裹住她的灼熱軀體,似熟悉又似陌生的男人體味,這一切的一切,令她仍宛如置身夢境,仿佛她未曾死去,在情人摯情的執著下,感天動地地。

「安平……」

可是,她是江盼男,不是楚安乎。難道她還在作夢?

盼男無力地眨動陰影甚深的睫毛,身體仍為恐懼和疲倦兩種情緒所困擾。剛才的經歷,幾乎耗光她所有的心神,可能的話,真想從此沉睡下去。

「安平……」

咦,眼前抱著她哭得像遺失了心肝寶貝的男人,不是張德女嗎?他干嘛抱她哭成這樣?

盼男一下子回過神來,驚慌地掙扎起來。

「你干嘛抱我?放開!」她以為她的聲音該是可媲美河東獅的怒吼,卻低微的如小貓叫春。然而已足夠喚醒仍陷在前世悲情中的張德女,錯愕地放開她。

「哎唷!」盼男差點被他甩到座位下。

奇怪的是,他們制造出這麼大的噪音,周遭的人都像是听不見、看不見似的,听覺和視覺緊緊地被舞台上的彈琴者所吸引。

盼男雖覺得有些怪異,也沒往深處想。大概是琴音太過優美動人吧。

「你……要不要緊?」張德女擔心地伸出手想安撫她,卻在盼男不領情的怒視下,僵在半空中。

「呼,我回來了!」人未到,喘氣聲先到。春天一身狼狽地跌撞回位子上,沒發現兩人的異樣。

「好奇怪,居然上完廁所後撞到洗手台,還昏了過去。盼男,你看看我的頭……」她仍在喋喋不休,或許是聲音大了點,引來前後兩方的觀眾發出噓聲。

敝哉,剛才她和張德女那麼大聲,都沒人理會,怎麼春天只說幾句,卻引來如此大的反彈?盼男狐疑地眯起眼,四處亂瞄。

「她會不會看到我們呀?」薔薇有些興奮地拉扯老公的手臂。

善惡似笑非笑地月兌視老婆的天真,輕點她的鼻頭。「如果我不想讓人看見,凡人決計看不到我。說,你剛才搞什麼?這麼久才回來?」

薔薇頑皮地吐了吐舌頭,膩在他懷里撒嬌。「人家不想那個春天回來打擾你做事嘛,所以就趁她準備洗毛、卻被那場小地震搖得有些慌亂時,害她跌倒了一下。「之後也該回來了。」善惡血無表情地等著她解釋。

「哎呀,她昏了過去嘛。」薔薇嘟起小嘴,伸手抹亂他嚴酷的俊容,要他恢復帶笑的容顏。「我總不能放她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人家長得可標致呢,萬一遇到存心不良的壞人怎麼辦?」

怎麼說都是她有理,善惡無可奈何地扯出一抹淡笑。

「我們也該走了。」

「走?你已經讓這對有情人成眷屬了嗎?」薔薇驚奇道。她剛才有偷瞄那對當事人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你依我依的樣子。

「薇,中國有句古諺︰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已經帶他們回前世,至于兩人今生是否能夠結合,就非我們該插手的。」善惡好整以暇地道。

「可是……」

「薇……」善惡眷寵地捧住她柔細的頰膚,湛藍的眼瞳放電地勾住嬌妻的靈魂。「生命是一連串苦樂摻半、愛恨交織、希望與失望更迭的旅程,我們雖為天使,卻無法替人類經歷這些,也不能幫他們跳過這些過程。想要獲得真愛,需要他們自己去爭取,而不能靠我們來安排。否則,他們跟被人操縱的傀儡有什麼兩樣?」

「即使我們足為了他們好,想讓他們少受點罪也不行?」薔薇質疑。

「有時候吃一點苦,反而會讓人們更懂得珍惜。再說,如果連這點小悲小苦都無法忍受,他們有什麼資格嘗到甜美的果實?」

「可是我感覺到盼男的害怕……」

「勇者,往往把最危險的狀況視為體驗人生、豐富生命的機會;只有儒者才選擇逃避。江盼男要是無法通過這些考驗,她就沒資格得到幸福。」

「這麼說會不會太冷酷了?」

「優勝劣敗,適合生存、不適者淘汰,本來就是物競天擇的根本道理。所謂自助天助。老天只降福澤給肯自我振作的人。人類不能期望什麼都不必做,好運就會從天上掉下來。」

「咦,我就什麼都沒做,你就從天上掉下來呀。」薔薇不服氣道。

「錯了!」善惡熾熱的眸光籠罩向她,修長的手指著她柔美的芳唇。「你不是跟上帝祈求了嗎?」

他迅速俯下唇,沒讓她有再次開口的機會。手輕輕一揮,帶著她離開掌聲如雷的表演廳。

「貝多芬的這首‘熱情’真是不錯呀。」春天邊鼓掌,邊對身旁的好友道。

「咦,沒想到你對鋼琴樂曲這麼有研究,一听就知道是貝多芬的名曲‘熱情’。不過,你指的是旋律好,還是演奏者的技巧佳?」盼男嘲弄地斜瞄向她。

「承蒙夸獎,愧不敢當。」春天先是謙遜了一下,隨即不好意思道。「其實,我對這些音樂的了解跟你半斤八兩,要不是這本小冊子上有寫,我是決計說不出來。」

她得意洋洋地煽了煽在大廳拿到的節目單。

盼男噗哧一笑。

「至于旋律好還是技巧好,我覺得兩者都很不錯,反正我的耳朵是沒本事听出那麼精細的東西。只要演奏者不要彈得太爛,就算彈錯一、兩個音,我也听不出來。」

盼男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謝謝各位熱烈的掌聲,在比賽揭曉之前,我們有幸請到馳名國際的鋼琴演奏家寧旎旎小姐,為各位演奏兩首中國作曲家的作品。賀綠汀先中的中國曲風經典作品‘牧童短苗’,以及三O年代上海一位十七歲少女楚安平所作的「戀’。後者與寧家淵源頗深,本音樂會有紀念這位早夭的天才少女的意義。現在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寧可旋旅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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