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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星 第12頁

作者︰岳靖

「我們撤離,誰來照顧那些流離失所的人民?」柏多明我又問。

「我國國民,自是我方照顧。」戈培爾.列夫語氣硬邦邦地。

「那些人民會流離失所就是你們造成的。」皇泰清出聲了,語氣充滿譏諷。

「你認為該怎麼照顧他們?像幾年前那樣施行種族淨化嗎?」他挑了一個這個國家的禁忌話題,簡直就像在野獸最敏感的神經刺了一針般。

瓣培爾.列夫臉色驟變,凶惡地跳了起來。「要你們走,是因為你們與我國無關,你們若還要干預我國任何人事物,我現在就可以逮捕你們!」

這個國家屬于一個聯邦的十二個共和國之一,境內有四大種族,當權派是少數種族西亞爾人,這支族群佔全國人口百分之十七,人口數最多的種族──爾克人佔百分之三十三,其他百分之五十分別由另兩支種族︰德西達人和托爾高人,各佔一半。

除了以種族區分,這個國家還有復雜的宗教信仰也成為族群界線。幾年前,爾克人不顧當權的西亞爾人反對,舉行獨立建國公民投票,結果顯示大多數爾克人贊成月兌離聯邦,自成獨立國家。局勢一旦如此,政權將落人多數人種爾克手中,西亞爾人為了保有執政優勢,展開血腥鎮壓,屠殺非西亞爾族裔人民,以激烈手段進行種族淨化。這樣的行動曝光後,國際輿論撻伐,外國勢力介入干涉,祭出經濟制裁。從此,這段過去成了這個國家最禁忌的血腥歲月。各種族絕口不提這段,只是種族間的仇恨已經種下,終究還是在三年前爆發內戰。

「你想以什麼罪名逮捕我們?」柏多明我覺得可笑極了,在心里暗罵這個愚蠢的法西斯信仰者。

瓣培爾.列夫得意一笑,說︰「你們應該知道,有情報顯示叛軍頭子就躲在你們駐扎的岩山一帶,也許那些該死的雜碎與你們有關……」

「需要這麼費心嗎──」皇泰清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在桌面投下一道陰影,逆光讓他的俊顏晦暗不清,只有一對銳利發亮的眼楮冷睇著戈培爾.列夫。「你如果有點膽識,現在就可以拔槍,用我們的血肉包裝貴國的國家形象。」嗓音跟雙眸一樣冰冷,像危險的劍光。

瓣培爾.列夫僵住,犯窘似的無語。

好半晌,皇泰清轉身,朝門口走。

柏多明我看了一眼表情又怒又窘的中將軍官,低笑。「中將,今天既是請我過來吃飯,餐廳應該已備好餐點了吧──我們不會跟您客套的。」他說完,起身離去。

在軍營餐廳吃了一頓好的,五小時後,回到收容村。軍車停在干涸的河邊,皇泰清和柏多明我跳下車,往收容村入口走。一名女子突然沒頭沒腦地跑來,撞上他們。

皇泰清抓住女子肩膀。女子抬頭。皇泰清認出她是那個曾經闖入雷區的女子。女子看了皇泰清一眼,頓了一下,馬上低頭,甩開他的手,快步走往收容村外那些殘敗的矮屋民居。

柏多明我回頭看著女子消失的影像,抓抓頭發,低喃︰「慌慌張張地,在干麼……」

皇泰清沒搭話,持續邁步走向收容忖。村里的氣氛有些怪異。他直接往臨時醫護帳後方、緊鄰收容村邊牆的木屋走,進入木屋,他發現皇蓮邦和皇廉兮還沒離開,幾個男人圍桌而坐,似乎正在討論事情。

「我說了,不會和你們走──」皇泰清一開口,旋即被打斷。

「你以為我們是在等你?」皇蓮邦坐在主位,神色凝重地瞅住皇泰清。

皇泰清心頭揪了一下。

「Mars失蹤了。」皇廉兮倚著桌畔,垂首深思地斜站著。

「你說什麼?」皇泰清走上前。

皇廉兮抬頭,與皇泰清眼對眼,語氣沈定地再說一次。「Mars失蹤了。你離開沒多久,她就失蹤了。」

皇蓮邦站起身,繞到皇泰清面前,接著說︰「你要留下,是你的事。熒惑得跟我們回──」

皇泰清沒等皇蓮邦說完,倏地轉身沖出去。柏多明我正要進屋,整個人被皇泰清夾帶活動門板的力道給沖撞得倒退數步。

「皇?!做什麼,跟那女子一樣,慌慌張張?!」柏多明我順勢扳住皇泰清的肩膀。

皇泰清撥掉柏多明我的手,一徑跑進醫護帳。梁熒惑天性善良,她一定是在醫護帳里,幫忙照顧傷患。她雖然大多數時候不听話,但她答應他不離開收容村,就不會離開。

「惑惑!」皇泰清每拉開一個簾幕,就喚一次梁熒惑的小名,弄得休息中的傷患驚愕不已。

「惑惑……」又拉開一個簾幕。

「泰清!」坐在行軍床與醫護人員說話的白靄然訝異地看向皇泰清。

「皇,」跟進來的柏多明我將皇泰清往外拉。他已听木屋里的伙伴們簡述事件了。「他們都找過了,惑惑不在村里。」他半拖著皇泰清走出醫護帳。

一群孩子在外頭接受皇蓮邦的問話。

「有幾個孩子看到Mars往雷區走去。」皇廉兮說著剛听到的訊息。

皇泰清全身神經繃了起來,像是腦門遭受重擊無法反應。

「也許他們看到的不是惑惑。」柏多明我說了句。

皇泰清定神,重重閉一下眸。「把你的人集合起來,」他沈聲對柏多明我下令。「日落前,一定要把她找出來。」他非得好好懲罰她!

梁熒惑是跟著一名行為鬼祟的女子走進雷區的。

今早皇泰清離開收容村後,梁熒惑到炊帳吃早餐,很少有人會在通風不良的炊帳用餐,大部分的人領了餐食,會到外面用餐。梁熒惑覺得炊帳沒那麼差,更少在里面用餐,安靜,也不需要提防風砂塵土飛進食物里。梁熒惑獨自一個人在炊帳用餐,十二人座的長桌空空闊闊,不知是誰在桌中央的空瓶插了一枝花,看起來有點孤單。雖然在這個地區弄朵鮮花,已是登天般極難之事……

不過,有了不同以往的餐桌景致,梁熒惑還算愉快地吃完不怎麼好吃的餐食,收了餐盤,繞到炊帳烹調台後方的集水盆,準備清洗餐具。她彎低身軀取矮架上無菌箱里的消毒布。一個磨擦聲窸窸窣窣地傳來,梁熒惑視線穿越烹調台下方,看見一雙女性鞋子。有個穿爾克族傳統長袍的女子進炊帳,步伐走走停停,鞋尖時而朝前,時而朝後,看來很猶疑、偷偷模模地。梁熒惑索性蹲低身子,躲了起來。

女子走近烹調台,翻找食物,左顧右盼地將面包、瓶裝水和罐頭掃入大袋子,藏入衣袍內,飛快、無聲地消失。

梁熒惑站起身,迅速出炊帳,看到女子的背影,便小心地跟在後方。

天空很紅,灑了血一般,亂石岩山像墓碑。女子走崎嶇窄小的土道,繞了遠路離開收容村。進入雷區時,梁熒惑頓了一下,回望收容村,她甚至沒注意到她是否是走過干涸河床,爬到這兒的。女子走了一條神秘的路徑,梁熒惑猶豫著是否繼續跟蹤她時,女子已在雷區里漸漸走遠。梁熒惑隨即穿過早已沒有阻攔作用的破鐵網,跟緊女子。

爆炸過的雷區,也許沒什麼危險了,通過雷區像走平原一樣順暢,進入亂石岩山夾縫中,走著彎彎拐拐的石級坡道,才像冒險。梁熒惑發現這些亂石岩山里,有許多可能是古人穴居留下來的石洞,很適合躲藏,到處都是峭壁峽峙,望不見天日。女子走進上百、上千個石洞中的一個,梁熒惑覺得自己像個偵探,靠在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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