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絕對不會跟你這種女人談感情。」突來的男性嗓音中斷魔女的嚷嚷,引起店里一片抽氣聲。
「女武神」在唱盤上悠轉了一整天,現在正唱到高潮,揚聲器的透聲網陣陣顫動。魔女循聲,緩緩轉動身體。
祭冠禮從她眼前經過,拉走賀則雲,舉手跟狐仙和妖精打一下招呼。「是不是該打烊了?」他進入吧台,關掉音響,對她說。
「我的朋友還沒走。」賀則雲淡淡地說。
「我要走了,」狐仙遞個眼神給妖精。「得把睿睿送的禮物搬到樓上……」
「我來幫你吧,」妖精歪著頭微笑,縴指撥撥波浪狀的長發,S線條的嬌軀離開坐椅。「我也該回去了。」
兩個女人細心地將「女子的休憩」包好,放進箱子里。
「走嘍,」妖精的長指劃過魔女呆愣的白皙臉龐。「你得送我們回家。」
魔女回過神,看著兩個好友搬著一只箱子。「做什麼?沒有紳士了嗎?」語帶諷刺。
「你拿嘍!」妖精將整個箱子交給魔女,彎腰撿起她的鞋子,拉著狐仙往門口走。
「不送了。」祭冠禮平聲平調對抱著箱子的女人下逐客令。
「又不是你的店!表……」妖精搗住魔女的嘴。
「拜拜,則雲!拜拜,祭先生!」兩女聯合將赤足的「苦力女」架離開。
他整理吧台的動作如昔,只是異常沉默,一言不發。
「她習慣那樣講話,用辭夸張,沒其他意思。」賀則雲輕嘆,停下手邊擦杯子的工作,凝望著他的背影。
祭冠禮轉過身。「我沒有生氣。」他看她時,神態還是一樣溫柔深刻。
她的心卻跳得比平常快許多。「那……為什麼不說話?」喉嚨好干,她從來不知道他的眼光——是火,能灼燙人。
「她佔用太多打烊的時間。我希望趕快收一收,帶你回家。」他走向她,伸手撫她的臉頰,動作和嗓音同調沉慢。「我們好幾天沒在一起了——」多久了?這一、兩個禮拜來,他只送她回家、匆匆陪她吃晚餐,然後回飯店徹夜處理新增的公事,幾乎沒有私人時間,無法好好的抱她、吻她。
她抓著他的掌,美眸晶亮。「今晚要過夜嗎?」第一次對他提出邀請,她不知道自已是否也感染了他的瘋狂。
祭冠禮輕摟她的腰,吻她的唇,一感覺她主動探出舌尖,他隨即離開她誘人的小嘴。「不行,則雲——」他對她搖頭。
她小臉通紅,難為情地轉身,就要逃開。
祭冠禮從背後抱住她。「你想逼我在這里要了你嗎?」他的嗓音低啞濃濁,听得出竭力壓抑的和願望。
她握住他交疊在她月復部的雙手,不敢轉頭凝視他。
「回家好嗎?」他在她耳畔低語︰「要入秋了,白天短多了,夜很長嗯——」
她點點頭,嬌軀輕顫。
他吻一下她女敕白的耳廓,旋身取了她的包包,攔腰抱起她,走出門口。
他們坐上車離去時,神的便利屋外——行道樹掉下了今年的第一片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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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真的來了!吃過晚飯後,天色已相當昏暗,涼風從開啟的落地門吹進客廳,她偎在他身旁看著電視播報新聞,眼皮沉沉往下掉。
祭冠禮垂首看她。「想睡了?」
她帶著微笑輕輕搖頭,神情慵懶甜美。「吃太飽了——」
祭冠禮挑眉,眸光閃了閃。「那就做點運動好了。」長指按了桌上的遙控器,電視聲光倏地消失,他將她從沙發抱起,往臥房走。
她被放在自己的小床上,伸出手臂,拉下他的頸,親吻他,舌尖探進他嘴里,完成在店里未完的,怯怯的動作帶著羞澀,有某種神聖的感覺,彷佛在進行什麼儀式般。
「知道那一句名言嗎——」祭冠禮吮著她的唇、纏著她的舌,邊道︰「‘接吻是靈魂在舌頭交會’——」
她听過這句話,是某個大文豪說的,現在化成一股強勁熱流竄進她體內。
「感覺得到我嗎?則雲——」他的心疊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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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時節更迭得很快,或者秋天太短,冬季更長。今年有好幾波寒流,她手腳冰冷的毛病又犯了,祭冠禮換掉她原本的鵝絨被,給她買了張內墊純蠶絲的水貂被,加上他的體溫,今年的冬天,她其實並不難捱。只是——
「起床」成了她每天清晨最痛苦的事。她離開不了溫暖的被窩,便利屋開店的時間,一天比一天晚。
今天,她張眸的時間,是入冬以來最早的一次。床邊燈案上的鬧鐘長針指八,短針靠六,她身旁的男人已經不在,顯然又工作去了。最近,他總是晚睡早起,一天睡不到四小時。
她坐起,拿過床尾凳上的長袍,穿上身,下床走出房門。隔壁的和室,在購屋之初被挪用為書房——她的個人書房——現在多了他的一些書籍資料。他喜歡坐在那張雕花的日式矮桌前,盯著他的筆記型電腦,敲敲打打。她打開拉門時,他側對門口而坐,耳朵上掛著一個什麼東西,眼楮專注螢幕,正在講話,身上的睡袍有穿跟沒穿一樣,長腿,橫過桌子底下的榻榻米。他左手邊的露台落地門,敞了一道不算小的縫,寒氣襲人。
賀則雲不禁蹙眉,靜靜地走入,經過他面前,去把露台的門掩實,並且拉上門簾。祭冠禮立即結束通話,蓋下電腦螢幕,欲站起身;她已伏到他身旁,小手拉攏他的睡袍。
「這麼早就起來?」他抓著她的小手,包里在溫暖的大掌中。
「你衣服不穿好,還吹冷風,會生病的!」她柔美的嗓音一點也不像在罵人,想抽離他掌握的手勁根本稱不上力量。
祭冠禮將她拉入懷中,低聲笑著。「我從小到大沒生過病。」
她抬頭看他,美眸對他的話提出質疑。人體是很脆弱的,再健壯的男人都一樣,怎麼可能沒生過病?!
「當然打架受傷例外。」成長過程里,偶爾有些皮肉傷,除此之外,他的確是沒生過病。
「連感冒也不曾有過?」她還是懷疑。
「沒有。」他斬釘截鐵的肯定語氣,跟俊顏上的神情一樣,充滿自信。
「為什麼?」她偎著他似火爐般溫熱的身體。他怎麼能像神一樣百病不侵?
「祭家有個‘神醫’養生者。」他回答,長指玩著她的發。「你想听嗎?」
她隨即搖頭,仍然不願知道他背後的一切。
他無聲地笑,吻吻她額鬢。「你擔心我的身體,我很高興,不過你自己可別感冒了。」他欲起身,抱她回房——
她輕壓著他,對他搖搖頭。「我喝杯水就回房,你做事吧——」站起身,她退出和室外,關好拉門。
祭冠禮看著映在門上的縴影,唇邊保持著大男人「夫復何求」的笑。直到她下了木階,縴影無力地軟倒,地板發出悶響;他猛地起身,幾乎撞翻矮桌,沖出門外,神情凝重地抱起昏倒于地的她。
「你是怎麼了?」他倒了杯水,坐在床沿,扶她起來喝水。當他大喊她的名字,抱著她要沖出門外上醫院時,她醒了過來,小手拉住他的衣袖,阻止他開玄關的門,只求他抱她回房,給她一杯熱開水。
她喝下溫熱的水,輕聲向他說謝謝。
祭冠禮隨手將水杯一擺,眉心折痕深刻,黑眸沉沉地審視她。
「我沒事。」她幽幽說道,白皙手指摩著他皺凝的眉宇。
他抓下她的手,嚴厲地盯住她。
「對不起,我的手太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