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溥性情孤冷、狂傲,表露情感對他而言,是件難事,他總是把話擱在心底,說出來的全是傷害……」宿湍雲淡笑,語氣悠遠而感嘆,「他的一意孤行教你受苦了,嗯?你別怪他,這不全是他的責任,他會這樣,我和卓爾多少有錯,我們給了他生命,卻在他成長過程里缺席。少溥沒感受過親情,要他面對愛情,他會掙扎、矛盾、反應激烈,像是受困的動物。他如果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你就多擔待,要怪就怪我們夫妻好了……」
「不,」舒皓寧搖頭,輕輕地摟住宿湍雲,「您別這麼說……」天下慈母心,宿湍雲對兒子的愧疚,太教人心折。或許邢少溥傷的不僅是她舒皓寧,就連這位縴弱柔情的母親也被他的冷心冷性給刺疼了心……
「你別怪他,好嗎?」宿湍雲也摟著她,雙手柔柔地拍撫她的背脊,「少溥至少還流有卓爾的血液,他骨子里跟他父親一樣專情,你可別放棄他喔!」
舒皓寧又笑又哭地在她懷里直點頭,無法再說一句拒絕或不願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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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邢少溥被父親邢卓爾喚進書房。父子倆各坐一方,沉默一小會,邢卓爾發出渾厚的嗓音--
「你的傷不是單純的意外吧,少溥?」他端詳著兒子,一句話就挑明要點。
邢卓爾畢竟是邢氏子弟,他清楚那個龐大家族的環境:惡性的競爭,輸贏後的找碴、報復。只要不被抓著證據、握住把柄,要弄死一個人並非不可能!自己年少時也曾繼承那個龐大家族體系,擔任主導地位,但妻子的不適應與病弱,讓他毅然決然選擇放棄、遺忘那個家族,于是家族長輩將注意力轉移到獨子邢少溥身上,換言之,他的兒子是被內定的繼承人選。而邢少溥與平輩間的競爭、考驗,則是接任前的「特別訓練」。這事是他與長輩間的秘密協議,他得妥協留下兒子。要不,只得看著妻子一天天流失生命力,就這樣,他犧牲兒子,帶著妻子遠離邢氏。當初,他太年輕,做事無法兩全,放下兒子的結果就是讓那孩子得面對孤獨與險惡,這是他身為一個父親的最大遺憾!
「父親有何建議嗎?」邢少溥沉聲開口,間接承認腿傷的「不單純」。
邢卓爾回神,笑了笑:「你三五年才來看你母親一次,總不能老帶傷來吧!」他淡淡地說。深邃溫和的眸光掃向兒子臉上。一次意外、兩次意外……兒子要面對多少次意外,他心里有數,只要兒子還是邢氏總裁,只要堂手足里仍有人不服,意外就會接踵而至,除非--
「父親做事總考慮母親。」邢少溥眼光凜了凜,「您放心,我不會再教母親擔心。好歹邢氏總裁的權勢仍在我手中,我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邢卓爾搖首,站起身,走向窗口:「這不是我要給你的建議。」他嘆了口氣,拉開落地窗,讓夾帶海水咸味的風吹進屋里。「我為了你母親,將新生兒的你留在家族里,也許,我沒什麼資格說你,但是少溥,記得別傷害愛你的人,也別讓自己再孤獨!」
「父親的意思,我明白。」邢少溥沉著聲回答,「所有的事,我已做她準備,您別操心,早點休息吧!」
道了晚安,邢少溥起身離座,就往門口走。
「少溥,」快出門時,邢卓爾叫住他,「我愛你母親,甚至能為她死。你呢?你能為……」
「我是您的兒子。」邢少溥轉身,直截了當地搶白。然後,深沉地看了父親一眼,便跨出門外。
聞言,邢卓爾無奈地淡笑,心中半憂半喜邢少溥與他最大的不同是--
野心。
邢少溥的野心已成了習慣。無論如何,他絕不會放棄權勢,他終究還是選擇主導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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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不知何時下起雨來,她再次醒來時,他已躺在身旁,兩只鋼鐵似的臂膀,緊緊地摟著她。
她在他懷里翻身,額上的劉海因他的氣息,輕輕搔弄著,仿佛是種溫柔的。
他的睡顏冷酷、自抑,她以前沒注意過,原來他連睡眠都是緊繃著心緒的!這點發現,讓她心疼了一下。
她輕蹙眉心,不由自主地將唇印在他抿緊的唇角。只是個輕淺的動作,他卻猛然驚醒,瞪著銳利的鷹眸瞅她,讓她亂了方寸,半晌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望著他--
他突然勾住她的縴頸,俯近她的美顏:「這才叫吻!」語畢,他封住她的唇,舌尖糾纏她的皓齒與粉舌,柔情探尋,好似這是他倆的甜蜜初吻。
「怎麼又醒來,身子還不舒服?」他離開她的唇,長指在她頰邊滑動,聲音低沉中隱藏關懷。
她搖著頭,嬌喘地說:「伯母來看過我了,我沒事。」她看著他,神情全沒以往面對他時的倔強,而是純情的緋紅。
「是嗎,母親來看過你了!」他淡淡地說,俊臉沒啥表情,「母親說了什麼嗎?」
她眨了眨眼:「伯母說你性情孤冷、狂傲,不擅于表露情感……」話語漸歇,她靜靜地凝視他。
他也不說話,一個勁兒將她壓在胸懷里,大掌撫觸她柔膩、姣好的身段。
她緊閉著雙眸,長指探進他發里,身軀朝他貼近:「我能當這是……你的情感表露……嗎?」她仰著臉,在承接他的熱吻時,渴盼地問道。
「你當是就是!」他言短意深地答。同時,熱切地展開深情狂野的律動。
有別于以往的感受,她覺得自己可以為他伸展,接納他的所有,包括那孤冷、霸氣,她可以感受他給的強烈震撼與激情戰栗。他的心貼在她的胸口,她清楚感受到那有力狂熾的節拍--
他們實實在在地互相擁有,彼此融合……
許久,窗邊射進些微金黃曙光,他們的喘息逐漸平穩,他擁著她,吻綿細地落在她臉上。真是怪異,他明明已要過她多次,但這次竟有種初體驗的濃烈歡愉與甜蜜,仿佛這是他第一次抱她似的。
「我們要一直住在這兒嗎?」她香汗淋灕,趴在他肩窩,藕臂攬著他的頸項,噓聲輕喘著。
「你想住這兒?」他問。
「回去了,有人會傷害你,不是嗎?」她嘆了口氣。心里明白,他的自尊與個性,是絕不會隱遁、逃避的,他的霸氣、決斷會讓他選擇正面交鋒!
邢少溥沒講話,手撫模著她肩背,指月復摩挲那道為他而受的傷疤。之前,他們的關系惡劣,對彼此毫不妥協、唱反調,因此她遲遲不接受整形除疤,以致留到現在,倒也強化他與邢少淵的仇怨。
「回去後,安排醫師磨了這疤痕!」他喃喃低語。
「那會移轉到你身上的。」她輕嘆,話中帶話。她的傷是好了,疤也易除,但他的危難可能正形成當中。
邢少溥托起她的潔膩下巴,堵住她嘆息不斷的紅唇,霸氣地吻去她的憂慮:「你的心不是用來擔憂的,記得嗎?我不要一顆擔憂的心,嗯?」他曾狂言要她的心,此刻,他得到了,但他仍不滿她的愁緒太濃。
「嗯,」她點了點頭,唇貼著他的唇,「這兒的環境不適合擔憂,它是你的‘家’嗎?」他不要一顆擔憂的心,那他是否決定留下、離開邢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