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敢相信,你和表哥都這麼野蠻!」她低喃,嬌顏上有著怒意。她真想對他發頓脾氣,可他臉上的傷,卻教她心軟。
「抱歉,嚇到你了。」趙鐸凝視著她,虛心認錯。
沈璧人瞪了他一眼,問︰「幾天前的傷也是表哥打的?」真搞不懂,表哥為何對他出這麼重的拳?
「嗯,他要打醒我。」無奈地撇唇淡笑,他自嘲地說。「根據上次的經驗,明天可能會腫成豬頭!」江之中出拳一向硬實,兩次都把他當沙包揍,「豬頭」是必然結果。
他還有心情說笑,她真的光火,停下上藥的動作,抑聲斥責。「什麼都不問清楚,就動手打架,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吃醋,我在吃醋!」他鎖住她的美眸,沉聲低嘆。靜心想想,會有今晚這樣不合理的行為,只有一個起因,就是吃醋。
「什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站起身,她走向落地窗邊,屏氣看著他。
「我說我在吃醋,我看到阿中模你的臉……」
「別說了!」她阻斷他的話,轉身背對他。「早上我說了,要你今天先回去,讓我好好想想,為什麼又來?」她實在不想看到他,尤其是她還未理清對他的感覺為何的此刻,她真的不想面對他那看似深情、實則令人難解的眼神。
「我擔心小桐。」頓住語氣,他起身走到她背後,離她很近,呼吸時,衣服都能擦摩到她的。「而且,我想見你。」他用很低沉迷人的嗓音,將來此的主要目的吐在她耳畔。
沈璧人一震,心跳陡然加快。「為什麼?」她問。為什麼想見她?
趙鐸深吸了口氣,將她的馨香盡收在鼻腔、胸肺。「有很多事想對你說清楚。我自以為是的認定你沒再婚……」
「我是沒有!」她突然轉身,額頭擦過他的唇,她隨即感到困窘。之前,和他相處,總有小桐在,母親的身份讓她面對他時,自在輕松。現在,少了小桐,她是個純粹的女人,面對這個純粹的男人,她居然緊張莫名,仿佛少了什麼保護層,生平第一次,她有了想逃的沖動。好怪,為什麼遇上他後,她就變得反常,竟急著坦言自己沒再婚!?
趙鐸凝視她嫣紅的臉龐,唇輕觸著她潔膩的額。「我很慶幸你沒有再婚。」他溫柔地說。「我想了一整天。我不該輕率地強吻你,我像個的混蛋,不尊重你,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並不是莫名其妙做這樣的事的,璧人……」
他喚她的名,她下意識仰臉看他,這會兒,秀挺的鼻尖取代額頭,貼抵著他的唇。「我…」她的眼神變得恍惚、茫然,因為他的氣息教她迷醉。
趙鐸趁她尚未回神之際,摟住她的腰,將心里的話一氣說清。「我愛你,璧人!這事發生得快,快到讓我有罪惡感,畢竟我妻子才去世半年,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愛你,璧人,我可以跟你交往嗎?我想每天見你,每天哄小桐,可以嗎?這絕對不是任何形式的感情移轉,我是真的愛你!」他將她緊緊摟在懷中,緊到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听到了。雖然此景似夢,但她听清楚了。他的告白,一字不漏地進了她腦海,胸口很熱,仿佛她就是等著听他這些話。是她太久沒戀愛了嗎?她竟覺得他在呼應她心中所想的,他似乎幫她理清了某些感受……這意味著她也愛他!?
「哦!不……等等。」她推開他,手臂抵在他胸前。「你答應我,給我時間想想的,為何要一次說破,你太可惡了!」她捶了他一下。「既然說了,又為何提罪惡感?」
趙鐸一愣,垂首盯著她眼楮。「什麼意思?」他問。
「意思就是,愛的發生沒有時限。你何時要愛上誰,不是人為能控制,也不是能規劃出時間表的,如果你會有罪惡感,就別愛我!要不,你就等著你太太逝世百周年後,再到我的墳前,向我告白好了!趙先生!」眼眶有些泛熱,她推開他高大的身軀,離開窗邊。「我下去拿點冰塊,免得趙先生明天真的成‘豬頭’!」像是在罵他,她強調「豬頭」二字,然後步出二樓客廳。
「璧人……」趙鐸看著她消失在水晶長簾外,突然感到心痛。他傷害了她。他自以為有罪惡感可使他的節操、人格高尚嗎?他以為這麼做是對死去妻子的尊重與情義嗎?
哼!可笑又可悲的趙鐸呀!為何老是干這種事?江之中教訓得一針見血︰為了「死人」而傷害活著的人。兒子是、璧人也是,他傷害了他們!
「……天吶!我做錯了嗎?」他抱頭低喃,深刻地領悟了一件事——
再這麼下去,除了死去的人,他也留不住此刻就在身邊的人兒;他會失去更多、更多的!
哦!不!他絕不讓這件事發生。他要徹底擺月兌自設的迷障,他才答應過璧人,不把自己封閉起來!他
懊重新生活、該走出自我束縛,別再傷害任何人,尤其是她——沈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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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近了,咖啡館滿是人潮,沈璧人忙得昏天暗地,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體力照顧女兒。幸好趙鐸每天來當「保母」,讓她能安心管理店務。
那日,她拿著冰袋回樓上時,他人已不在,看來是利用消防梯走後巷離開的,只留了一張向她道歉、懺悔的字條。
第二天,店門才開,他就出現,——張青腫「豬頭」似的怪臉,讓她心抽痛,也嚇著女兒。但,才兩秒,女兒便認出他是「變形」的趙鐸,馬上就想黏他、向他撒嬌。他抱過女兒,將手中大束粉玫瑰給她,深情慎重地再次告白。不過,她沒接受。
這次,她想讓他等。既然他認為太快會有罪惡感,就讓他等吧!起先,她是這麼打算,可一個禮拜後的今天,她有了新打算︰她要接受他的告白,與他交往。
沒辦法,浪漫的節日將至,店里多了些情侶客人,讓她欣羨。再者,天天相處,對彼此的愛意與親呢,已在相敬如賓中,若有似無地增加,教她不心動怎可能?
何況,她早原諒他前次的「不當告白」,因為那段告白,當時也讓她明白自己對他的感覺——
他說愛她時,她的心悸動不已,胸腔填滿了熱氣,可他接下來的一句「罪惡感」,卻使她難過。他說這種話;仿佛在暗示著他們的愛情來得不是時候,又或者不該來。所以,她才會激動得教他索性百年後到她墳前告白。這氣話,無非是在顯示她內心對他的在意,甚至愛他,換言之,她也是在吃醋,吃一個「死人」的醋呵!
「沈姐,你看,」工讀生推推發呆的沈璧人,示意她看門口。「那個白痴在干麼?」
沈璧人回神,抬眼望向大門。是洗衣店的少年。他將綁著花頭巾的頭靠在玻璃門上,雙眸鬼祟地朝店內亂瞟。一看就知道他在「觀測」女兒的蹤跡,他真的怕死女兒了呢,呵!
「他在幫我們擦玻璃嗎?哼!真是蠢蛋,虧他生得挺酷的,怎麼淨做些……」
「好了,別又犯噙咕,快把客人的蛋糕送去。」沈璧人阻止工讀生碎碎念,將放滿各式小西點的托盤推給她。「快工作,要不,沈姐可要扣你薪水!」
「好啦!好啦!」工讀生接過托盤,乖乖地上工去。
沈璧人笑了笑,繞出吧台,走向大門,親自幫洗衣店少年開門。「進來吧,小桐不在,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