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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罪愛人 第9頁

作者︰岳靖

「對不起……對不起……」她伏趴于床鋪,情緒激動的啜泣不已。

「……別哭……」半睡半醒之間,一陣細柔的女子哭聲,將他自母親自戕的噩夢中拉離。

「你……」她抬首望向聲音來源,只見他藍眸如星的凝視自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收不住淚水的猛哭,似乎已忘了眼前的人,曾是自己所恨之人。「別哭……」大掌輕撫著她絕倫的臉龐,她的臉上沒有平日的倔強與冷然,有的只是挑人心弦的楚楚可憐。朦朧的夜燈下,她像只飽受驚嚇的小動物,不住地顫抖,讓人于心不忍。

「……你流了好多血……我怕……你……死……」此刻,他溫熱的大掌感覺起來那麼的不真實,她真怕這只是場夢。

「你擔心我?」藍眸爍亮的盯著她,他沒來由的感到欣喜。

她下意識的點點頭,水波流蕩的美眸對上他的藍眸。

四目交接,兩個孤獨靈魂回旋飛舞,難以言語的情緒在兩人的心底脈動。

「上來!」凌冱一把將她拉上床,長臂圈住她些微冰冷的身子。「為什麼擔心我?你不是恨我?我死了……」

「不要說了!我不要你死……」她劇烈地搖頭,阻斷他的話,芙頰枕上他的胸膛以听取心跳來撫平不安。「我恨你,但是我不要你死……」

「為什麼恨我?」重逢之初,她便口口聲聲含怨帶恨,至今他仍不甚明白她恨他的原因。

「十三年前……你不該救我的……」

凌冱聞言不解地皺起了眉,她落海溺水,他當然該救她!難不成……「你不是落水的?」扳過她縴弱的肩,驚駭地正視著她。

悲苦的頷首,她啞著聲。「我是自殺的,我根本不想活……」撇開面對他的臉,她的淚沿著頰滴落于他的手背。

「為什麼這麼做?你那時不過十歲而已!」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如此輕忽生命?就像母親……「你怎麼可這麼做?怎麼可以?」激動地搖晃著她,他再也無法忍受任何人在他面前自裁,那使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我是父母商業聯姻下的產品。他因為龐大的利益而娶了她,之後又迫于傳宗接代的壓力,不得不生下我。他從來沒有愛過我母親,倒是我母親,標準的傻女人,她總是默默的在付出,在他背後等著他回頭。只是到死為止,她都沒等到他的顧盼!」她躲在他懷里,喃喃地說著。

「三歲之前,母親總是在用她那雙溫暖的臂膀,時時刻刻抱著我,我以為她是愛我的,但她卻時常皺著眉告訴我,‘小琛,只可惜你不是男孩,如果你是男孩,即使爸爸他不愛你,仍會讓你跟著他的,因為你必須學習屬于男人的東西……’,然後她會哭著告訴我,是她的錯,是她把我生成女孩,讓父親既不愛我也不願理我……三歲之後,母親的健康一日不如一日。我被帶離她身邊,由保母看顧。偶爾去看她,她卻是淚流滿面的訴說著,父親對我的漠視,都是她的錯。我知道,這不是她的錯,但卻無法安慰她。」回想起母親悲切的模樣,她聲音哽咽,淚不由自主地流下。

「我在母親的自責與父親的漠視下,痛苦的生活了十年,我知道,他們其實誰也不愛我,母親對我的愛,只是自責與憐憫的假象,她在意的始終只有那個不愛她的男人,而父親更別提了,我連叫聲‘爸爸’的機會,他都不曾給過我,更別說是愛我了……十歲那年,或許是他意識到母親時日不多吧!又或許是長期對妻女的忽略造成的心虛吧!他帶著母親和我出游,搭著郵輪航行于無邊際的大海……好藍的海……就像你的眼楮一樣……」自他懷中抬首,她眼神悠遠縹緲的望入他眸底。仿佛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內容般,他表情復雜的與她相凝,長指穿梭在她絲絨黑發間。

靶受到他那撫慰般溫柔的動作,她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那並不是一趟快樂的旅行,母親病弱的躺在艙房中,而父親卻守著他的手提電腦處理著公事,原本期待雀躍的心情早已蕩然無存,我深深體會到活著的悲哀,我想要投入那大海中……溫柔的藍色中……他們不愛我……我的存在像是累贅……我想死……可是你卻救回我……是你害我……必須繼續痛苦的活著的……所以我恨你,而回來後,又得知你是父親的義子時,我更是嫉妒……嫉妒你可以親近他……我真的恨你……可是……當你受傷時,我卻怕你會死……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徹底的恨你?」矛盾充塞于心,她哭倒在他懷中。情緒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

「很多事並不如表面看到的那麼單純,義父他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愛你。」揉著她的秀發,將她緊按于胸,他忍不住皺著眉,講著語意模糊的話。她在他懷里猛搖頭。「他們不愛我……不愛我……沒有人愛我……沒有人……我是累……」

她的話消失在他的唇中。

凌冱捧著她的臉龐,深深地吻住她那如盛開櫻花般的柔唇。不想再听她那詆識、輕忽自己的話。

「唔……」突如其來的吻,讓她雙手無措的推抵著他。

凌冱抓住她掙扎的小手,趁著她因缺氧而張口之際,將舌探入她唇內,靈活的與她交纏嬉戲,品嘗著獨屬于她的甜蜜。

「不準再提‘累贅’二字!」久久,他放開她,長指摩挲著她紅灩微腫的唇。「你是‘歐氏’總裁,是‘我的’總裁!」她的命既是他所強留,今後就由他來掌握,他絕不準她再有輕生的念頭。

「我不是……我不是……她氣息猶喘的直搖頭,下意識地抗拒著這個有名無實的身份。

「你是!你是‘我的’總裁!」固定住她晃動的頭顱,籃眸定定的凝著她。

「……你只當我是傀儡……」倔強的避開他的凝視,她知道自己是他用來鎮住鄙東們的法寶。

「不是!」回答得有些心虛,只得再次吻上她欲言的小嘴。

當她是傀儡嗎?他沒想那麼多,只知道必須讓她待在身邊,一開始,也許真的是為了防止那些股東們將「歐氏」四分五裂,不得不借用她的「正統」身份,但現在呢?

現在要她留在身邊是為了什麼?真的要她處理商務嗎?不,這些有他便成。那為什麼不讓她離開,讓她回維也納?是擔憂股東們會時時來查勤,發現總裁只是掛名來唬他們的嗎?不,當然不是。「歐氏」現在已在她名下,更是他這個總裁特助直接掌控,自然毋須懼畏股東們再搞分裂或「篡位」。

那……到底為什麼不讓她走呢?不明白!他就是理不清!只知道當她說要回維也納時,他是憤怒的。那種憤怒的感覺就像適才听聞她擔心自己眉上的傷而感欣喜的感覺一樣,是莫名其妙地自心底深處竄起的,那是一種令人苦惱又欣喜的悸動。

「不要離開!留在我身邊!」輕輕地吮著她的唇,雙手游移在她素細的腰間。

他不想听她說「不」……

「嗯……」歐運琛在他的熱吻中,輕搖螓首。

「你若要我原諒你弄傷我的事,就留在我身邊,不要回維也納。」放開她柔軟的唇,額抵著額,他有些小人的利用了她的罪惡感。

「我……」看著那雙令人迷醉的藍眸,她有些掙扎。「我在維也納有工作……」與路敦逵簽定的演奏會,還有新作發表會……這些是無法變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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