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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嫁嚴夫 第2頁

作者︰席維亞

可不是?在五年前,閻家主陸,黎家主漕,掌控了京城對外的貨物運送及書信往返的主要管道,並列京城二大首富,而閻逍和黎之旭這兩位少年當家,是當時京城里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風雲人物。

只要話題繞著他們兩個轉,不管地點時間,不分人己親疏,四周氣氛馬上變得熱絡,人人爭相發言,妙的是,從每個人口中說出的還全都是褒詞,完全不聞貶語,在京城百姓的眼中,閻逍和黎之旭幾乎成了傳奇。

其實,當一開始,兩家接連易手由年輕一輩主事時,那情況可是無法同日而語。

那時,閻逍十六歲,黎之旭十九歲,俊傲出眾的外表迷倒多少姑娘,卻迷不倒坊間看好戲的人們。

大伙兒心里都存著一個念頭──要不是祖先余蔭庇佑,這當家的頭餃哪輪得到這兩個嘴上無毛的小伙子頭上?冷嘲暗諷隨處可聞,人人都等著看這兩個仗著家世財產的富家子弟能玩出什麼名堂。

結果,不到一年的時間,閻逍和黎之旭用實際行動嚇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在他們的帶領下,兩家原就恢弘的聲勢更是如日中天,兩人干練的經商手腕及獨到的遠見,讓商場上的一干老將皆俯首稱臣,曾經想耍計欺佔他們的投機分子全都吃盡苦頭,再沒人敢因他們的年少而心存輕忽。

閻黎兩家的關系也很耐人尋味,陸運贏在快捷,而漕運贏在載貨量,優越之處同時也為對方的缺憾之處,雖然彼此競爭,卻又密不可分,在客戶有特殊需求時,他們會毫無芥蒂地仰賴對方的長處,但私下他們無不想盡辦法克服自己的短處,比快、比便捷,努力想把對方的客源拉攏過來。

亦敵亦友,互相砥礪,是他們的最佳寫照。

原以為太平盛世,閻、黎兩家的良性競爭會帶給百姓更多的便利,但誰也沒料到,一場意外顛覆了這和樂融融的景象。

「要是閻逍還在,哪會容忍底下的人這樣亂搞?」旁邊的賣油郎撇唇,惋惜嘆道。「他好不容易奠下的根基,卻讓人輕易毀了,若不是閻家只剩下閻逸這個命脈,這當家的位置根本輪不到他來坐鎮!」

「就是啊,明明是堂兄弟,能力卻差那麼多!」其他人听了,紛紛點頭附和。

「可惜啊!」一旁的肉販重重噴了口氣,手上的屠刀用力剁著肉骨頭,像在打抱不平似的。「閻逍年紀輕輕就這麼走了,實在是天妒英才……」

想起閻逍的遭遇,在場的人全都不勝唏噓。雖已事隔五年,但由于過度震驚,直到現在京城的人都還記憶猶新──

當年,閻逍自外地返家途中遭劫,尸首遍尋不著,但就現場血跡斑斑的狀況顯示,絕對是凶多吉少。經過一番搜索,都毫無所獲,閻家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事實,改由閻逸接下家業。

和閻逍的沉穩寬宏不同,閻逸好高騖遠、自私圖利,一心只想賺錢,卻又疏于管理,放任手下的人為所欲為,閻記的聲譽開始一落千丈。運費變貴、速度變慢、寄丟東西更是時有所聞,原本紀律嚴謹的規範早已隨著閻逍的失蹤一並煙消雲散。

像以往快馬奔過大街這種危險事兒,在閻逍的掌管下是絕對禁止的,但現在閻逸根本不管這些,任由郵騎在大街上橫沖直撞,上回有人因閃躲不及被馬踹斷腿骨,閻逸居然默不作聲,直到旁人看不過去,聚眾包圍閻記,他才勉強丟了五兩銀子,賠償了事。

「喂!閻爺只是失蹤,你干麼咒他死?」一名路過的青年听到他們的談話,氣得停下腳步,指著肉販的鼻頭罵。

肉販先是一愕,看清那人是閻家的馬夫劉小三,一把火也上來了。

「本來就是啊!如果不是到了陰曹地府回不來,干麼放著好端端的當家不做?」肉販揮舞手中的屠刀,怒聲吼了回去。「事實還不準人說,閻記這麼霸道啊!」

「你說閻記什麼我都不管,就是不準咒我們爺死!」劉小三氣炸了,無視那把亮晃晃的屠刀,掄起拳頭奮不顧身地沖了上去。

「要打來啊,怕你不成!」肉販將刀往砧板一扔,兩人開始扭打起來。

「住手!快來人,幫幫忙啊!」旁人驚喊,趕緊介入,又是拉扯又是阻攔,一陣混亂,好不容易終于把兩人架開,在場的人全都掛彩。

即使被制住,劉小三依然憤恨不已地瞪著肉販,肉販也是心有不甘地瞪著劉小三,雙方都是臉紅脖子粗,大有一種只要旁人一松手,就會立刻再大斗三百回合的態勢。

「你也真是的!」一名老者撫著亂中被揍了一拳的下巴,開口痛罵肉販。「你明知道小三自小就跟在閻逍身邊當馬僮,感情再深不過了,你還故意用那些話激他?」

劉小三想起閻逍對他的好,眼圈兒一紅,一個大男孩當著眾人的面掉下淚來。肉販見狀,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小三,他的話你也別往心里放。」旁人低聲勸著。「我們都很希望閻爺能回來,只是這些年的期望全落了空,失望在所難免。」

所有的人都在盼,或許閻逍沒死,只不過是有事耽擱了,但隨著時間流逝,希望也就越渺茫。

其實劉小三心里早已有底,聞言,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忍不住放聲大哭。那時爺出門前,還是從他手上接過韁繩的,他卻再也等不到爺回來……

「小三,對不住啦!」肉販一臉尷尬,不知如何是好。「是我不對,之前我寄回老家的信被閻記弄丟,所以才會遷怒亂罵,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其他人也趕緊安慰,一旁有人經過好奇詢問,听到有關閻逍的事,不禁又是一陣感嘆,人愈聚愈多。

沒人留意到,不遠處,有個男人蹲坐牆角,靜靜地看著一切。

他的衣著殘破骯髒,長發散亂黏膩,和雜亂叢生的落腮胡一起遮住了大半面容,只余下一雙眼,看向人群,透著精銳光芒。

好一會兒,聚集的人潮散了,男人斂下目光,那模樣,和街邊的乞丐無異,有人經過他面前,嫌惡地皺了眉,還特意繞開,就怕他的骯髒和異味會染到自個兒身上。

突然,「鏘榔」一聲,有個銅錢滾到面前。男人抬眼,看到一名婦人站在數步之遙的地方,半是同情、半是鄙夷地看著他。

「讓你買點吃的,好手好腳,去找份活兒吧!」婦人丟下話,轉身就走。

盯著那枚銅錢,男人幽闇的眸子變得更加深沉,須臾,他拾起銅錢,揣入懷中,而後起身離開。

男人一站起,高大魁梧的身形引人側目,但一身骯髒模樣,讓人目光自他身上掠過之後,就不想再朝他多瞧上第二眼。

一路上,他徐緩走著,最後,在一間鋪子前站定腳步。他抬頭,方才人們談論的「閻記」招牌映入視線,他微眯了眼,腦海中的畫面和眼前所見景象重疊──

曾經,這里門庭若市,密集出發的郵騎活力十足;而今,瓖漆金字的招牌依然,敞開的鋪子前卻門可羅雀,不見往年的盛況。

男人斂回目光,踏上台階,走進鋪子。

癟台里頭只有一名伙計,正拿著草根逗竹筒里的蛐蛐兒,眼角瞥見有人進來,頭也不抬地揚聲喊道︰「要寄什麼啊?」

男人理也不理,直接走到一旁椅子坐下,黑眸透著和邋遢外表不相襯的精光,端詳鋪里的一事一物,看到雜亂無章堆放的貨物,和蒙了灰塵的木櫃,眼神因慍色變得冷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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