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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毒 第3頁

作者︰席維亞

才一踏進,立刻讓所見情景驚白了臉——

他的臉部因痛苦扭曲,雙手在木板上抓出一道道痕跡,俊薄的唇卻是狠狠緊咬,不讓絲毫的申吟逸出。身上的單衣已被他在無意識中撕裂,敞開的衣襟露出精實的胸膛,豆大的汗珠不住自臉及身體淌下,染濕破碎的衣料。

海品頤趕緊上前將他扶起,觸到他因抵抗疼痛而用力糾結的臂部肌肉,那股強勁的力道像重擊在她心上——那毒有多痛多猛?而他,竟連昏迷中還能咬牙強忍!

「快,喝了可以讓你輕松一點……」將碗湊近他口,藥汁從緊咬的唇畔流下,根本喂不進去。海品頤一急,讓他倚靠牆上,右手用力捏住他的雙頰,逼他開口。「別忍!痛就叫出來,別自己強忍,我會幫你、我會救你!喝呀——」

仿佛听到她的話,遲昊緊閉的眉目輕顫,反抗的力道放松了些,被她撬開牙關灌進了藥,突然一股絞擰髒腑的劇痛席卷全身,遲昊下意識咬牙,她抽手不及,右手食指被他狠狠咬住。

疼痛從指節傳來,海品頤忍住,好不容易抽開,已被咬得滲出鮮血,那幾將手指咬斷的力道,讓她得以感覺他所承受的疼痛。

海品頤握住手,強烈的罪惡感涌上心頭。是她害的!若不是她插手,他也不會中毒命在旦夕……

海品頤!現在不是你自怨自艾的時候!她深吸口氣,轉身朝屋外走去。就算用盡她采來的珍貴藥材,她也定要將他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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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幽長的走道在眼前晃動,七歲的遲昊往前奔跑,身上的疼痛讓他跌跌撞撞,他咬牙忍著,無視四周模糊的景象,依然快步狂奔。

他不能哭、不能喊疼,師父說的,只要他敢哭喊一聲,就會害娘多受一分毒打,他只能忍著,不管再痛再怕,咬得唇都滲了血,還是只能忍著。

這次的淘汰比武,師父給了獎賞,只要能躋身正式弟子之列,可以讓他們許下一個要求。這個應允,讓以往總為保護自己才出手的他奮不顧身,將所習的毒技及武術全然展露。

獲得獎賞,將受苦的娘放了!這個強烈的凌越所有嫌惡和良心,他毒殺和他同床的小平,用劍殺死教他口訣的師兄,在對手一個接一個倒下的同時,尚未被同化的心一步步踏進了冷血及殘酷的地獄。

他贏了啊!他不在乎成為正式弟子,他只想還能活著,只想能救了娘!

「記得之前我給過你們白兔的事嗎?」將牢房的鑰匙交給他,羅剎教主突然問。

「弟子記得。」遲昊不解為何有此一問,仍低頭回答。

「有太多掛念不是好事,你會明白這一點的。」羅剎教主揚起詭譎的笑容。「去吧。」

「是!」無暇細想那抹笑容隱藏的涵義,遲昊不顧自己身上受著傷,立刻朝關著母親的地點奔去,就怕陰晴不定的師父在轉瞬間又變了決定。

原本有人把守的牢房外撤了守衛,他開鎖推門沖進,看到里頭有個木桶,只露出頭顱的娘被關在里頭,披頭散發,憔悴的臉上慘白髒污。

「娘!昊兒來救您了!」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遲昊撲抱木桶,忍不住哽咽。

熬人勉強張開眼,失神的雙眼找不到焦距。「昊……兒?」

「是我,昊兒!」木桶高度及肩,年幼的遲昊必須踮著腳,才能將手貼上母親的臉。「師父說可以放您出來,您不用再受苦了!」

師父……這個詞讓婦人的眉目顫抖擰起。羅剎門多狠毒?殺了她相公,滅了他們門派,將襁褓中的昊兒和她帶回,卻把昊兒訓練成殺人凶手,還要她的昊兒認他為師!

「娘,我幫您出來!」心急的遲昊抽出腰間長劍,撬動木桶上的鎖。

「昊兒,不要……你趁這機會快逃……」婦人虛弱搖頭,淚流滿面。「別管娘了……快走……」

「不,娘別擔心,師父答應放您了!」遲昊強笑給予安慰,好不容易才將鎖頭撬開,他趕緊拖來一旁的板凳墊腳。「娘,我扶您出來……」一打開桶蓋,他的笑容立刻僵在臉上——桶里滿滿的毒蠍、毒蟲,油亮蠕動的情景讓人怵目驚心!

師父竟這麼對待娘!遲昊氣紅了眼,探出身子朝婦人伸出手。「娘,手給我,我拉您出來,不要怕。」

聞言,婦人淚掉得更急,不斷搖頭。「昊兒,你走吧,娘活不成了……」

「我會使毒,我也會治毒,蠍毒根本不算什麼!」遲昊抹淚,將手伸入桶內,忍著蟲蠍滑溜的惡心觸感,抱住母親的腰際,用力將她拖起。

熬人身子一月兌離木桶,遲昊頓時傻了,執著的小臉慘無血色。這是……娘?她的手呢?她的腳呢?

意識到兒子驚懼的眼神,婦人泣不成聲。她的四肢全數被砍,身上被蟲蠍的毒性侵咬,滿是腫脹烏黑的傷口,她甚至可以感受被蟲從傷口鑽入體內噬咬的痛苦。

「別咬我娘!」將母親放置地上,遲昊瘋狂拍掉緊咬的蟲蠍,看到肌膚的死黑,他心一涼,清楚明白這下就連大羅神仙下凡都難以救治了。「娘……娘……」他想要安慰,卻是一張口,喉頭全啞了,只有淚止不住地流。

「昊兒……你快走……」婦人疼得臉部肌肉一陣抽搐。

「我會救您!」遲昊不死心,死命拖抱婦人就要往外走,突然雙膝一軟,跪坐在地,兩耳鳴叫、脹得發痛。怎麼了?他心一驚,想要運功抵御,內力運轉,狀況反而更加嚴重。

「昊兒,小平臨死前散出的毒煙,你沒發現吧?」原本空無一人的門口出現羅剎教主,緩步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小平下的毒發作雖慢了點,但還是挺有用的。」

遲昊疑惑地看著他,離去前,那句令他不解的問話乍然浮現腦海。

那時,師父給了他們一人一只白兔,養了一年,突然下令要他們親手殺了自己的白兔,否則要將他們的手指頭一根根剁掉,直到他們承受不住殺了白兔為止。

那一晚的晚餐,是炖兔肉湯,逼他們喝得涓滴不剩。

「……師父?」遲昊猶豫開口,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所有的弟子里我最看好你,為師真的不忍心看你一條小命丟了。」羅剎教主微笑,蹲下俯看著他。「就這麼吧,反正你娘也活不成了,送她一程,我就幫你把毒解了。」

聞言,遲昊全身血液在瞬間變得冰冷。殺了娘?為了保住自己的命他必須殺了娘

「昊兒,你動手……」婦人哭喊,卻被凌空射來的暗器點住啞穴,無法出聲。

羅剎教主皺眉。听話殺她有什麼好玩的?他要培養的是他在天人交戰後不得不動手的無情冷血。「昊兒?」他催促。

耳膜脹痛幾要爆出鮮血,遲昊持劍撐地站起,腦中因毒性流竄幾乎無法思考。

七年來被灌輸的冷血思想,首先鮮明竄出。他有什麼好猶豫的?娘已經活不了了,殺了她,反而是助她及早解月兌。

但對著母親盈滿淚的眼,殘存的良性開始抬頭,握劍的手抖著,抖得幾乎握不住。他怎能為了自己苟活殺了娘?他該治她,而不是親手了結她的生命!

羅剎教主挑眉看向遲昊,笑得好詭,好似戲弄掌中鼠的貓。「昊兒,決定要快呀,毒一發作,時效可是很寶貴的。」

眼前開始發黑,遲昊走到母親面前,忍著疼痛,舉起了劍,他狠狠咬牙,淚流滿面,高舉的手,卻說什麼也揮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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