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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的關系(下) 第4頁

作者︰雨虹

他沒忘記,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然,現在的一切卻不在他的計畫之內。

「噓,不準說話。」鐘擎沙啞道,伸手輕輕踫觸她,彷佛踫觸一個易碎的玻璃女圭女圭般,他以食指輕輕劃去那顆在她長睫上快要滑落的淚珠。

她的一顆心為他溫柔的舉動而狂跳,近看他深邃的黑瞳里有著她的倒影,內心的感動無以復加。

「我愛你。」她說。

鐘擎再一次的悸動,他的胸口充滿了排山倒海而來的愛戀,黑瞳炯亮而激動地凝望著她,內心再起掙扎。

驀地,兩只手臂拉著她貼近他的胸膛,強震的心跳在她耳邊怦怦地敲響。

夜色蒼茫,周遭的煙草味與窗外乍放的曇花香相混,滲入了她的鼻翼,頓時形成了一種令人安心的氛圍。她倚在他身上,感受著屬于她的短暫幸福。

「妳不應該答應嫁給我。」含著痛苦的嗓音低沉地逸出,她動了一下,他摟緊她,把玩著她及肩的秀發。

她伸手握住放在發問的大掌,凝望著他,將大掌安置于胸前。「我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低詢的聲音揉入夜色。

他的手放開她小一號的柔荑,沿著絕美的酥胸弧線來回劃動,掌下心跳的頻率漸漸加快了速度。

「很難,真的很難……」他輕逸,不知是出自口中或是心底。

淚又滑落,她發現她愈來愈愛哭,哭似乎變成了一種習慣。真糟,糟透了!

溫熱的水珠滴落他的手背,他輕抬起她的下巴,再度抹去她的淚,再次覆上她的唇——

無解啊!

苦澀的咖啡自有屬于它的濃郁香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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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亢而尖銳的嗓音,在鬼魅的夜色中劃開——

方雨柔驚的由床上坐起。

怎麼了?樓下發生了什麼事?是她作夢了嗎?

困頓的意識仍未清醒,她揉揉眼。

另一道聲嘶力竭的哭喊再次由樓下傳來。

這回她完完全全清醒了,匆匆地抓起睡袍就急著爬下床,想趕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驀地,床的另一邊伸過來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腕。

「不要下去!」緊繃的嗓音彷佛從縹緲的天際傳來。

她驚的回頭,視線停頓在一張森冷的俊容上。

這才想起,昨夜她留在他房里入睡。

來不及羞澀地臉紅,樓下尖銳的嗓音再度傳了上來,這回她听的較為清楚了——

「離婚,你想得美……這一輩子你都休想稱心如意,我就是做了鬼也要纏著你……別作春秋大夢了,你休想讓那個賤女人入主鐘家,鐘夫人這個位子我是霸定了,要不,你拿把刀來殺了我啊!去啊!你好膽去拿啊!」

她听出來了,是谷英昭的聲音,是鐘家的女主人回來了,她正與鐘伯伯爭執著……為了媽媽……

接下來是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震的讓人心髒像要跳出口中似的,坐立難安。

方雨柔不知自何時起咬住了拳頭,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陷入了童年的恐慌中,全身顫抖著,彷佛又看到了父親毆打母親的畫面……

她抖的厲害,全身悚然的驚亂,她不知該如何閃躲,于是轉過身去求助于鐘擎。

而鐘擎那雙復雜的眼瞳,正在收錄著她每一個反應以及表情。

他的眼芒閃爍了幾下,唇畔勾勒出一絲報復性的邪笑。

「精采嗎?」他冷酷地問著,逼近她。

方雨柔全身顫抖著,樓下的爭吵聲愈來愈劇,幾乎要震破她的耳膜,而鐘擎的目光太冷,讓她全身受不住的發抖,心髒負荷不住地猛喘息。

「害怕嗎?」像惡咒般,他一聲聲緩緩地扣入她的腦髓。「我一點都不怕哩,我早習慣了,這就是我的生活——全拜妳母親所賜!」

方雨柔像只受到過度驚嚇的小兔般,驚亂地只想逃。

在方雨柔奔下床前,鐘擎快一秒地扣住了她,將她拉回他的胸膛,緊鎖著她。

她發抖的厲害,全身冰冷。

倏地,他掀起棉被蓋住她,輕拍著她的背,在她發頂低喃︰「就快過去了,沒事了、沒事了……」

窩入溫暖的胸膛,奇異地,她的驚亂逐漸平息。

樓下的爭吵聲也于後消逝了,接著一陣引擎聲響起,車子由院中呼嘯而去。

方雨柔微微抬起頭來,以眼神詢問。

「是我媽。」他唇畔漾起一抹似嘲諷、似痛苦的笑。「每回都是這樣,回來吵一吵,然後又消失不見,幾日不回家,這是她的一貫作風。」

方雨柔沒有表示任何感想,她再度窩入他的懷中。

「妳已經看到了我的童年,那麼妳的呢?」他突然問,就連自己都不曉得為什麼要問?「那個女人……」他遲疑了下才出口。「她很愛我爸嗎?」

「愛,很愛。」她輕語。就像我愛你一樣,她在心底悄悄地補上這一句。

他全身莫名的悸動了下,胸口隱隱浮上似苦若甜的感受。

方雨柔的思維落入記憶的漩渦,一幕幕慘痛的畫面再度浮上腦海,她不想談,不想再去憶起,閉了閉眼,抬起眸,她問他︰「愛有罪嗎?」

「愛錯了人,就是一種罪!」他嚴厲的批判。

她點了點頭,再問︰「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對與錯的界線到底在哪里?」

她望向他,他緊皺眉頭。「愛上有婦之夫就是錯!」

她嘆了一聲,垂下眼睫,忽而輕吟︰「一寸離腸千萬結,此情誰見?要見不得見,要近不得近,管不解,多于恨,禁止不得淚,忍管不得閑……」她笑,笑得極為無奈,「呵,我常听人說『相逢恨晚』,怎麼就沒人告訴我們,相逢太早的罪過才更大呢!」

他怔怔無語。

她的心好悶,眼皮好重,倚在他的身上,好溫暖。

「我困了,好想睡……」她喃著,沉重的眼皮闔上了就再也張不開。

他沉吟了一會,手撫上她的秀發,順著烏絲下滑,摟緊她,用胳賻圈住了她,再將下頷抵在她的發上,就這樣靜靜的摟了她好一會,心頭沉悶的化不開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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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曉霧未散之際,方雨柔已經起了身。

她獨步下樓,觸目所及是一片凌亂,她心頭一凜,不禁打了個寒顫,那麼昨夜果真不是夢?

忽而,一聲含著悲泣的喊聲,喚︰「雨柔……」

是媽?!

方雨柔猛地抬起頭來,驚亂地朝門口處的母親奔了過去,抱緊她。

「媽,您怎麼來了?是誰告訴您的?您怎會知道?」哦,是了,是鐘伯伯,她怎麼會忘了呢!方雨柔忽而想起。

鐘司緩緩地自葉琳身後出現,臉上的疲憊讓人一眼望去就看出他整夜沒睡。

「我跟她說了不要來,可是擋不了她,她就是非來這一趟不可。」方雨柔忽而發現鐘司彷佛在一夜之間又蒼老了好幾歲,瞧,他的發鬢都白了。

「妳這個傻孩子!」葉琳未語淚先流,「妳怎麼可以擅作主張,說結婚就結婚,這……」葉琳還想說什麼,但方雨柔很快的打斷了她。

「媽——」她叫了一聲,喉頭梗塞,用手勾住了葉琳的脖子,滿是淚痕的瞼貼放在她的肩上,顫巍巍地喃著︰「對不起,對不起……」

「不,不行!」葉琳驀地拉開了方雨柔,牽起她的手就要拉她出門。「妳必須和我回去,妳不能待在這兒!」

「不,媽,我不回去,我必須留在這兒……」

「不行,听我的話,和我回去……」

就在拉扯間,電梯門開了,坐在輪椅上的鐘擎一臉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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