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過了,還是升學比較好。」
「那很好啊。」汪眾萌小心翼翼道︰「那就不要兼家教了,那個花店的工作也不要做了,金錢上爸會完全支持你的,你安心念書就好。」
「家教我會辭掉。」汪笙想了下,「花店……」
「也辭掉吧?!」汪眾萌一臉期盼,心中努力發念力想干擾女兒的決定。
汪笙澄澈的杏眼向他望去,「爸,你想阻止我跟他見面嗎?」
「我……」他當場語塞,「爸是為你好,你年紀還太小……」
「對父母來說,他們的孩子永遠年紀太小。」汪笙丟下咬了一口的土司,「我要去學校了。」
「等一下,你的早餐還沒吃……」
「我去學校再買。」汪笙一跛一跛地步出了餐廳。
「懷瑋!」
汪懷瑋詫異地看向父親猙獰的面孔,只見父親那只顫抖的食指定定指著餐廳門口。
「快去,陪阿笙去學校!不要讓她去找那個姓魏的!」
「我十點才有課。」他看了眼腕表,現在才八點多,「而且我還沒吃飽……」
「吃什麼吃,不會去學校再買?!」
見老爸鍋鏟「當」地一聲狠狠摜在地上,汪懷瑋只好咬著土司、拿著牛女乃,狼狽地追出去,
「阿笙,等我一下……」
下輩子,他也要投胎當女兒!嗚……
「好了,別生氣了,坐下來吃早餐吧。」婁玫瑩指揮菲佣收拾殘局,「小水笙也十八歲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不用擔心她了。」
「什麼不用擔心?!」汪眾萌用力咬著土司,腦中想象嚼在嘴里的就是那個男人,「那個姓魏的,竟然敢誘拐我們家阿笙!我非打斷他的手、縫死他的嘴巴不可!」他的手抱過阿笙、嘴也親過阿笙,全部都該銷毀!
「你這是什麼爸爸?女兒交男朋友就把對方判死刑,這樣阿笙以後有誰敢要?」
「阿笙年紀還小……」他不甘心、他舍不得哪!
以後會有另一個男人取代他的位置,成為小女兒依賴的對象,光想到這心就好痛……
「對我們來說,她的年紀永遠都太小。」一向嬌憨頑皮的小女兒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那種若有所思的模樣,是有一點女人的味道了。「你不要再想了,趕快吃完早餐,還要去上班呢。」
女兒這一趟離家,似乎真正長大了。
嗯,她實在很想見見那個讓老公大受打擊的男人哩。
想見他。
分開才不到二十四小時,滿腦子就只想到他。
圖書館里很安靜,只有學生走動的腳步聲,而追來的老哥,一分鐘前又急急忙忙地沖出去打電話,還沒有回來。汪笙小心地從背包里拿出一副黑框眼鏡。
那時候老爸大發雷霆,為避免魏胥列為難,她只好跟著回家。匆忙離開時,他將日常戴的眼鏡塞給她,好象早就預知了老爸會阻止他們見面。
唉,老爸形于外的保護欲太強,誰都看得出他會怎麼做。
她悄悄轉身,面對一個無人的角落,戴上眼鏡。
那鏡框頗重,令她的鼻梁有壓迫感,而眼前……哇!頭昏眼花!東西好模糊!
「這是他的眼鏡吧?」
突來的細小聲音讓汪笙嚇了一大跳,慌忙摘下眼鏡,
「雙芸?!」
邢雙芸仔細打量她尷尬的模樣,再見到她身上的薄T-shirt不但是長袖,還是高領的,不禁笑問︰「不熱嗎?」
「還……還好啦。」不遮住身上那些深紅色的吻痕,她說什麼都不敢出門,而好友那了然的目光更是看得她臉蛋燥熱,低下頭去。
邢雙芸拉開椅子在她身邊坐下,「結果你還是回家了?」
「我爸親自來抓我,不能不回去。」
「你們還能見面嗎?」
「很難吧,有我哥盯著我。」
奉父親之命,汪懷瑋有蹺課免責權,只要把妹妹看好、不讓任何雄性動物靠近她兩公尺以內,就算他被二一退學也沒關系。
「他盯得住妳?」汪懷瑋要真制得住汪笙,除非天下紅雨。
「我是可以溜,可是會害我哥挨罵。」
「妳以前才不在乎他會不會挨罵。」
汪笙笑了,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比較會替別人想了。以前做事情都是自己高興就好,現在覺得當時真是太任性了。」
「愛情的力量真偉大。」一個月就可以改變一個人呢。邢雙芸輕笑,「那怎麼辦,你就不見他嗎?至少可以打電話吧?」
「我沒記花店的電話。」
她真是笨,去住了一個多月竟然都沒想到要記電話號碼,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連絡,當時匆匆忙忙是給了自己的家里電話,不過就算他打來,八成也會被老爸攔截。不過,如果他再去「拉萎爾」……
「雙芸,如果你遇到他,幫我問他電話好嗎?」
「我怎麼會遇到他?」邢雙芸一臉的莫名其妙。
「他會去你家的『拉斐爾』,因為他的工作室最近和你們公司合作、發行電腦游戲……」
「我是听說公司今天要發行電腦游戲,但那是公司內部自己做的,沒跟任何人合作呀。」
「咦?」難道他們的心血到現在還被壓在箱底?
魏胥列當初說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啊,如今都過去半個月了。「拉斐爾」的宣傳一向很快,游戲完成前就會放出風聲,也會在媒體上造勢,可是卻到現在都還沒有任何動作,實在有點怪。
難道那個游戲實在做得太好,「拉斐爾」打算當成年度壓軸?
「其實現在公司是由我叔叔在管,我爸很少過問,而我也不常過去,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不然這樣吧,下午我要去看發表會,你就一起去吧,看看那是不是他的作品。」
「可以嗎?」汪笙遲疑。她可是「四境」的人,「拉斐爾」的對頭耶。
「我說可以就可以。」好歹也是將來接掌公司的人選之一,年紀雖輕,她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只是,若真有已完成的游戲在手上,以「拉斐爾」的作風,絕對會在一個禮拜內就著手宣傳的,莫非叔叔改變行銷策略了?
「阿笙,我好想妳。」才離開一天而已,就像過了一百年。
虎斑貓幽幽一喵,墨綠色眼里有著希臘式的憂郁。
「你也想她吧,Basara?她不在,其實最吃虧的是你,你晚上跟她去家教,她都買好料的請你,對不對?」
虎斑貓詫異一喵,活像做了壞事被抓到。
「很奇怪我為什麼知道嗎?因為你是全世界最愛吃的貓,要不是有東西可吃,你絕對不會那麼勤勞,每天晚上都當護花使者。」剪了膠帶貼上玻璃紙,繼續哀鳴︰「阿笙,我好想妳,你怎麼可以真的走了,我本來希望魏可以留住你,還趕快把他找回來……」
「我怎麼了?」魏胥列重新在門上貼了征人的紅紙,一進屋就見文仲練沮喪地喃喃自語。
「沒有。」他打個呵欠,又包裝起花束,「三點半要送去給西區的一家公司,不趕快會來不及……阿笙,我好想你,只有你知道我動作有多慢……」嗚嗚嗚……
牆上的鐘,現在指針才跳到兩點的位置。
花店少了一個人,送花服務恢復從前的模式,只是單純的送花,沒有代為轉述的告白,也沒有代唱的情歌。
以往,告白一向是由汪笙開口,那認真誠摯的表情,不論對象是男是女,都會受到感動,而男的感動之余,也就迷上她;接下來那首他不得不唱的歌,則通常換來女的迷上他。
結果是訂過花的客戶後來都不再上門,反倒是收到花的人頻頻造訪。
什麼「愛語速達二人組」?應該是拆散情侶二人組才對。魏胥列在心中冷哼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