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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上你不是本意 第2頁

作者︰孫晉嫣

「我叫趙弘毅,是嚴燁的朋友,我正要趕去醫院,你……需要我帶你去嗎?」男子尷尬的問,像是比她更介意自己的唐突。

雹湛蓉不消多想便點頭。她不願留下,她根本就無法想像,她的婚禮,竟是一場亂了調的婚禮。第二個是補丁,你裝不裝都可以。

加護病房內,擠滿了焦急的嚴家人。

嚴祚政臥病在床近一年,罹患肝癌末期的他,早被醫生宣告時日無多,近日來的情況更是時好時壞,前日呈現昏迷,今天卻奇異般醒來。

「阿樺……」

「爺爺,我在。」嚴燁蹲在床側,眼中沒有其他人顯而易見的慌急,有的是更深一層的不舍。

嚴老先生微微點頭,望著最令他滿意的孫子。

「別為我難過……你不是今天結婚,新娘人呢?」他挪動身子想尋找他的孫媳婦,但孱弱的身軀實在不堪負荷。

「爺爺!」嚴燁揚聲阻止。「我派人去請,她馬上就到。」

嚴燁忘了,他剛迎娶的妻子還留在禮堂。他急著趕來醫院,忽略了爺爺對他婚禮的殷殷關切。

「嚴爺爺,您的孫兒媳來了。」門被打開,趙弘毅領著耿湛蓉通過醫院的重重封鎖,來到嚴家包下的專屬病房。

唉進門,湛蓉不解為何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急忙趕來,她沒想到迎接她的是吊詭的寂靜,還有老人沙啞急促的呼吸聲。

「在哪?在哪?」嚴老先生一臉期待,昏花的視線因看不清而焦躁。

「過來。」嚴燁伸手,淡淡瞥她一眼,將身著白紗的她拉近,「叫爺爺。」

「爺……爺爺……」湛蓉跟著他喚,幾乎是被動的,她錯愕又茫然。

壓下驚惶,望著病床上沉癇難起的老人,病魔吞噬了他的精神,殘弱的身驅全靠插管維持,看得她于心不忍。

「乖……乖……」枯黃的手費力要抬起,她想也沒想就反握住。

「爺爺。」這次,她叫得順口了。

嚴祚政滿足的笑開。

「阿潔,能看見你真好……」他的笑,好慈祥,不因疾病而失去光彩。

「阿潔,爺爺生病,不能參加你們的婚禮……你……會不會不高興?」

阿潔?連喚了兩次,真是在叫她嗎?

「爺爺,我不——」

湛蓉正欲出言糾正,嚴燁卻快一步握緊她另一只手,用眼神阻止她。

為什麼?她很不解,但還是應了他的要求。

「我不會的,爺爺。」她勉強扯出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嚴老先生頻頻點頭,氣若游絲的說︰「你們結婚,爺爺很開心……」

「爺爺,別說太多話,顧奸身體。」嚴燁隱約明白,爺爺像是在交代遺言。

「好不了了……」嚴祚政將耿湛蓉的手交到嚴燁手中,幾不可聞的聲音讓人听得很吃力。「阿烽很……愛你,現在你嫁給他了,別再讓他傷心……我、我可以安心地走……咳咳!」

「爺爺!」他這一咳,湛蓉驚慌失措,爺爺說了什麼也沒仔細去想。

她轉頭看了眼過度冷靜的丈夫,發現他垂在床下的拳頭緊握,關節都發青、泛白了,那應該很疼的吧?

這心酸的一幕,讓她禁不住眼眶濡濕。

「答應爺爺……你不……咳!不可以再離開阿烽……」

「爺爺,我——」

「答應我!你答應爺爺,替爺爺照顧他一輩子……答應我好嗎?」

「爺爺,快躺好!別這樣子!」湛蓉慌了,她知道爺爺的情況非常危急。

「你答應爺爺——答應我——」嚴祚政幾乎用了最後一絲力氣在喊。

「好、好,我答應!我答應!」不像嚴燁強忍耐著,她禁不起老人家的哀求,出聲允諾。

才允了承諾,嚴老先生便昏死過去。

有一剎那,湛蓉忘了呼吸,突地,與嚴燁交疊的手震了下,她看向他……他竟然會顫抖?

「去叫醫生來!」立即的,嚴燁又恢復鎮定,拉她退離病床。

有人領令離去,他沉默的等待,不動如山的冷凝模樣,教她幾乎要忽略他曾有一度失控過。她困惑,不懂他為何要強忍著?

無措的望著這一切,想著爺爺交代的話,不難猜出,這樁婚姻是為了病危的老人家而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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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祚政昏迷了,醫生搶救、家屬焦急,病房內登時亂成一團。

嚴燁才剛退開,好多人便圍靠過來,太多太多的哭喊與喧囂聲充斥著,湛蓉一陣頭暈目眩,而一連串緊急的搶救,將礙手礙腳的她擠到角落——那個離嚴燁最遠的位置。

「他說了什麼?你有听到對不對?他怎麼說?」

痛!粗魯的動作在她手臂上肆虐,她抬眼一望,是位微胖的中年男子,氣急敗壞的扯著她問。

「少不了你那一份的,說!別裝傻!」一名打扮時髦的婦人推她一把。

「老頭子遺產到底怎麼分?你倒是快說啊!」又有人急問。

她眉心緊蹙,那些情緒高昂的嘈雜問話,吵得她的頭快要爆開……還有人在搖晃她?她不能呼吸了!

短短一分鐘,她覺得像在人間煉獄般。

「我……不知道。」困難的擠出這四個字,她什麼也不知情,這些人何必逼著她問?

還是沒人肯放過她,頃刻間,禮服遭到撕扯,禮服上的昂貴珍珠一顆顆掉落,在地上蹦跳,滾出了細碎聲響。

「全給我住手!」嚴燁低喝。

場面瞬間安靜下來,他神情凜冽,只消一個銳利目光,沒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沒了喧鬧,只剩下珍珠在地上此起彼落的彈跳聲,景況雖然怪異,湛蓉卻奇異的平靜下來。一個抬頭,視線與他相遇。

「你很勇敢。」嚴燁緩緩走近,絲毫沒放棄與她的眼神交會。

他沒想到,她還可以這樣冷靜。

她大膽迎視,兩人對望了許久……

這一刻,她才算是真正看清楚她的丈夫,也是這一刻,她在他眼里發現了一項事實——他太嚴厲了,也太過深沉,要做到那樣並不容易。終于,禁不住那樣的眼神,她輕輕低下頭。

「你沒話跟我說?」以為她會追問或哭訴什麼的,她沒開口,嚴燁反倒覺得詫異。

「我累了。」湛蓉語氣輕緩。

他點頭,同樣是沉靜的態度。「我派人送你回去。」

她搖首,看了似豺狼虎豹的其他人一眼,眼神無意問露出對他的擔憂。

「我只認得你。」她的話不經大腦就說出。

嚴燁頓了下,銳眼一眯。

她幾乎以為他會生氣,但他卻只是看著她,許久之後才栘開視線。

「我不會離開,你如果願意就陪我等。」他看著爺爺被推出病房。

她懊惱了!感覺好像是她太不識大體,她竟然一時喪失理智,用那種大膽到近乎無理的口吻,對她丈夫說話!?而且還想給他添麻煩!?

「對不起,我陪你等。」湛蓉致歉。

他沒有多說什麼,隨著醫生走到急診室外,而她也靜靜的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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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三個小時,嚴祚政終于被急救回來。

「爺爺?」

嚴燁坐在床側,病房內只剩他們祖孫倆,他覆著爺爺的手,卻不敢用力去握緊。

案母雙亡,他從小就和爺爺相依為命,在失去父母親關愛的日子里,爺爺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對他來講,最親昵的親人就只剩下他了。

即使爺爺老了,即使爺爺病了,即使他早有心理準備,爺爺會離開,但他私心里,並不想接受這樣的死別。

「阿烽,你大伯跟叔叔他們呢?」嚴祚政突然想見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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