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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第6頁

作者︰水遙

我考慮了一下,說出一家我常去的餐廳,還有見面的時間。

他的態度出乎意外地冷淡,不跟我多說什麼就掛上電話,反而我為這種淡然到接近冷漠的感覺高興起來。

看過無數攀附權勢的人,我對淡泊名利的人總是帶著一份敬重。貧賤不能移,又有幾人能做到呢?

***

我約他在一家我慣常去的咖啡廳見面;這家咖啡廳以白色為裝潢基調,一排座位朝外,類似巴黎香榭里舍大道上的咖啡館風味,連內外座位的飲料價格都仿照歐洲加以區分。

「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你是章家的公主。」

「公主?」雖然已經听慣大家恭敬的喊我「大小姐」,但是稱我為公主的,他還是頭一個。我忍不住笑起來︰「要不要幫我備妥三十層床墊,下面放豌豆測試我是否如假包換?」

「看外面那輛守著的轎車,不就知道了?一輛上千萬,外加一名司機,公主必備配備,不知道附近是不是有保鏢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如果真是公主,有再好的保鏢也難逃被壞巫婆陷害的命運。」我回他。

「真伶牙俐齒……」他搖搖頭,笑道︰「反正是公主,只要有耐心,總有一天會等到王子的。」

「王子?這年代有王子嗎?」

「有公主自然就有王子。」他拿嘲笑的眼神看我。

苞他說話真有趣,句句妙語如珠,見面這五分鐘,我笑得嘴巴都合不起來。

今天他帶來的畫作尺寸都不大,打開包著的牛皮紙,他把一幅素描立在我眼前。

「你覺得如何?」

老實說,不怎麼樣。他的素描筆法很隨興;當然,隨興並非不好,許多畫壇大師都屬于隨興派的,畫筆揮灑之處,就有說不出的瀟灑,但他的素描明明是畫著靜物,卻故意賣弄似的把一幅靜物畫成了畢卡索。

別說畢卡索的畫鼻歪眼邪,準是眼楮出了什麼病變,那味道可沒人畫得出來,要學都學不來呢!才華高下立判。

我掩著嘴笑,用開玩笑的口氣問他︰「喂!你畫的是花還是雜草啊?」

他二話不說,拿起畫就走。

「你做什麼?」我站起來追在他後面,他猛然回頭,害我差點撞上他。

「我畫的是花。」他一臉傲然不屈的表情就像那天面對小朱一樣,我馬上醒悟我刺傷了他的自尊,但他又繼續往外走,讓我沒時間道歉。

「我道歉可以了吧?我當然看得出你畫的是花,只是……只是亂了一點而已,我剛剛是不小心笑出來的,不是故意笑你。」

瞧我在胡說八道什麼‘+這算是道歉嗎?

他不但沒停下來,反而愈走愈快了。

我叫不住他,心急起來,跟在他身後喊︰「喂!喂!你怎麼不理人啊!」

平常身旁的人對我都一呼百諾,我沒吃過這種排頭,他人高腿長,一會兒就拉開距離,要我小跑步的追上去。

「你侮辱我的作品,我的畫不給不懂的人瞧!」他怒聲道。

「我是不懂,那又怎樣?好畫必須雅俗共賞,又不是專門畫給專家看的。我覺得像雜草又如何?要出頭就該迎合我這種有錢的俗人,如果你想堅持你的驕傲,等著窮死餓死,一百年後化作一堆白骨後再出名好了。」

我用話激他,看到他臉上某條肌肉抽動了一下,不由得偷笑了起來。他可真大膽,好多年沒有人敢用這種不理不睬的態度對我了,活該被我教訓。

他停下來看我,挑起眉毛,細細打量我。

「看什麼?」

「你長得很漂亮。」

「那又怎樣?」我瞪著眼楮,我當然知道自己漂亮。

他眼神一寸寸往下移動,像用眼神在著我的身軀,我整個人熱起來,臉上一片臊紅。

好無禮的男人!說了幾句不中听的話就轉身要走,好不容易叫住了他,又用這種眼光看我,我心里想著叫小張把這討厭的男人趕走,只是嘴巴里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只是盯著他深邃的眼楮看。

「就像沒有靈魂的花朵一樣,美麗卻沒有生命。」

我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這句話是夸我還是罵我?

他用他漂亮的眼楮凝視我,輕聲說︰「你說得對,人有時候應該放下一點驕傲的,但,對于我的創作,我絕對不妥協。你去做你銅臭味十足的平凡人,我可以抱著我的才華老死。」他沒有收回那幅畫,反而把他放在旁邊的空桌上。

「送你,回去訓練一下你的美感。」

「我——」

「不收你一毛錢,可是從今天起,我也不會再來自尋侮辱,再見!」

他轉瞬間就走了出去,我拋下畫出去追他,只來得及看見他跳上摩托車的身影。

外面陽光燦爛,小張看到我出來,連忙下了車幫我撐傘遮陽光。

「大小姐,太太交代不要在太陽下站太久,你身體差,禁不起太陽曬。」

我身體一點也不差,是母親太過保護。

我走到街旁,那輛車子早就走得連輕煙都不剩。

他是哪根蔥、哪根蒜!居然敢這樣對我引

我想跺腳,又覺得這動作太孩子氣,站在路邊剛好形成潑婦罵街,只好扭頭回餐廳去,叫小張回車上等我。

那幅畫留在無人的桌上,被主人丟棄的畫孤伶伶的被陽光曬著,若真是他得意之作,怎會如此輕易把畫送人?對待自己心愛的東西毫不留戀,這叫瀟灑還是殘酷?

不論如何,他居然敢用這種態度對我,活生生截斷一條他謀生的路,這絕對叫愚蠢。

我把畫往旁邊一擺。

「哼!分明就是一幅雜草。」

第三章

德布西的「月光」,回蕩在音樂廳的空間當中,如夜里的浪潮聲,虛無而縹緲。

坐在包廂里,我昏昏欲睡,頭一歪,差點倒在旁邊的人身上,猛然醒悟身旁坐著的是容楷元,我連忙坐直身體。

我討厭沒有主旋律的音樂,呢呢喃喃像沒有目的的絮語,抓不到重點的令人心生不耐。

我側頭看容楷元,他倒是興致盎然的盯著指揮看。

這又是一次被父母安排的約會。

我無聊的用鞋尖輕點地板,還得提醒自己別太用力,以免打擾到旁邊听眾。

在音樂會出糗的經驗我有過;小時候以為音樂會坐愈前面愈好,向父親要了第一排的票,坐在最前頭,看著一大堆人熱熱鬧鬧的擠在台上,便樂得眉開眼笑。

但畢竟年紀小,在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樂中也能恬然入睡,好不容易被其中一小節的打擊樂器驚醒,一抬頭,看見小提琴首席對著我笑,讓我羞得直往媽媽懷里鑽,那年我只有八歲。

回憶溫暖了我的心,偏偏容楷元的臉突然湊過來,嚇了我一跳。

「干嘛?」我用氣音凶他,還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他沒被嚇到,湊在我耳邊輕聲說︰「再忍一忍,快結束了,別露出這麼無聊的表情。」

多管閑事!我無不無聊關他什麼事?從家里到音樂廳,一路上噓寒問暖,不是問我渴了沒,就是問我冷氣會不會太冷、要不要多加一件衣服,我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他比我老媽還煩。

音樂終于結束,我站起來大力拍手,等台上人一走光,我就推開包廂的門走出去,不管接下來是否有安可曲目。

一面走,我一面打手機叫小張在靠馬路的門邊接我,容楷元從後面追上來。

「曉月,何必走這麼快?」

「我不喜歡印象派的曲風,忍字頭上一把刀,再忍下去我就會失血過多,不支倒地。」我嘆氣。

「哈哈……曉月,你真可愛!」我不知道容楷元是什麼表情,他在我身後笑,被我的話逗得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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