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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情魚 第6頁

作者︰貓尾草

一個轉身,她帥氣地邁開步伐,踏出了視听中心。轉身的那瞬間,她

接收到了來自這個空間各角落投注在她身上的異樣眼光。

當然,她相信這些目光中,一定有一道是來自程雪擎!那位始終對她毫無善意、始終拿著大便臉對待她的臭同學!

第三章

「我覺得啊,她媽媽會離家出走,可能是被她氣走的喔。」同學甲說。

「有可能喔,你們看她那副不理人、高高在上的模樣,我看了都想扁她,也難怪她媽會被氣走。」同學乙把剛剛同學甲的「可能說」,變成了一定說」。

「那可不,要是我有個這樣的女兒,我也不想和她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你們看,她身上永遠都是那幾件衣服,搞不好都沒有換下來洗過咧!」同學丙更厲害,連人家衣服有沒有換洗都知道耶。

品客洋芋片罐在不同人的手中傳過來又傳過去……

「就是啊!每天早上都遲到,八成晚上都跑去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所以早上才起不來。」同學丁一臉曖昧,邊說話邊嚼著洋芋片——喀滋喀滋響。又說又嚼,還不忘從口中噴出幾小塊洋芋片屑屑在桌上,好表現她說得有多賣力。

唉呀呀,看來這群同學畢業後,打算到三姑姑家或是六婆婆家就業,

所以現在一抓到機會,就拼命練習三姑六婆公司的成員基本功——七嘴八舌功。

「喔呵呵呵呵呵……」同學甲一听到同學丁的說法,掩嘴笑得燦爛如花。

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出了幾包蜜餞和豆干。

「唉喲,你們不要這樣說人家啦,職業可是不分貴賤的呢!」同學乙意有所指。

「就是說嘛,人家是有受過‘專業訓練’的,我們不可以這樣批評人家啦!」同學丙應該是松柏迷,夠毒舌。

接著,響起一陣陣的嘲笑聲……

那天在影片欣賞課轉頭就走的行為,馬上讓岱吟得到了一個小餅,理由是對師長不敬、藐視校規。當然,她的言行舉止也造成了班上同學在背地里對她的竊竊私語。諸如上述的情況,可說是幾乎每天都在教室里上演著。

那些同學們總是趁著岱吟不在教室時,聚集在一起交頭接耳、啃豆干、咬餅干、道是非長短︰而只要岱吟一踏進教室,瞬間又兵荒馬亂,接著一哄而散,紛紛抱頭鼠竄。

雖然有很多不滿她的同學,但還是有些同情她無父無母的同學會在看見她時,給予相當足夠的同情眼光。

至于雪擎,他因為那堂影片欣賞的課程,知道了她是「岱吟」而非「帶銀」。

雖然明白她需要照顧腦性麻痹的年幼弟弟,也了解她會遲到是因為要送完報紙,但是他卻不曾在听見那些無聊的流言時,挺身出來替她解釋。

因為他告訴自己,他沒有必要也沒有義務為她說話,即使他懂得「正義」這兩宇怎麼寫,可他卻不想實踐它們。

他清楚明白,在現在這個現實主義掛帥的時代,你好心幫了人,對方也不一定會感激,也許還會怪罪你雞婆,那他又何必多管閑事。

岱吟也听到了那些風聲,不過她依舊照常來上課,依舊每天遲到,依舊會在課堂上打瞌睡,依舊……沉默,而且,她寡言到近似幽靈。

這天的下課休息時間,教室內吵吵鬧鬧,岱吟選擇到教室外的走廊上透透氣。她身體向前挨著欄桿,雙眼盯著遠處熱鬧的球場,接著,她收回視線,微微向上仰著臉,神情看來淒迷。

「給你。」陳雪晴手中拿著兩瓶罐裝可口可樂,她把其中一瓶遞給岱吟。

岱吟不發一語,也沒接下可樂,她只是睜著圓圓的雙眼,看著眼前那帶著天使般笑容的雪晴。她知道班上的同學們很少理會她,也明白大家對她是有排斥感的,所以她不懂陳雪晴現在的行為是善意還是另有目的。

雪晴仿佛洞悉她的內心,半開玩笑地說;「放心啦,我不是千面人,所以保證沒有下毒。」然後,她拉開瓶上的拉環,「不然,我先喝一口,要是我沒口吐白沫,你就放心喝吧!」

「啊,我沒有這個意思。」岱吟突然覺得自己好小心眼,因為她猜疑了人家的好意。

她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而後掛著笑容重新抬眼看著雪晴。「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你啊!」她接過那瓶可樂。

兩個女孩,相視而笑。

「昨天傍晚,我看見你帶著一個……」雪晴頓了頓,似乎在尋找恰當的詞句。一個行動不是很方便的小男孩——」

岱吟打斷了她的話,「嗯,那是我弟弟。他是個腦性麻痹患者,出生時因為母親的胎盤環不全,導致氧氣不足,造成了他的腦部受損,所以他的語言能力和行動能力都有障礙。」

「啊,腦性麻痹?」雪晴有些訝異她弟弟的情況這麼嚴重,因為昨天天色已晚,所以她沒能仔細看清那小男孩的模樣,只知道他是撐著助行器的。

「那麼那天上影片欣賞時,听你說你雙親都不在了,所以……嗯……都是你一個人在照顧他?」雪晴又問。

「是啊。像白天上課時間,我會先送他到育幼院去,那里有懂得怎麼照顧他的專業老師,這樣我才能放心待在這里。傍晚我再去接他,然後會帶他到空曠的場地訓練他走路。」岱吟拉開手上那瓶可樂的拉環,啜了口

那淡褐色的液體順著口滑入喉,冰涼又甜膩,滋味很美妙。瀚瀚……他會喜歡這味道吧?

想起弟弟,那甜膩的液體霎時在心底化開,一層層的,帶些痛楚、帶些酸苦。對于生活快樂、身體健全的人來說,會懂得能奢侈喝下這麼一口可樂是多麼大的恩賜嗎?

看著岱吟略略沉重的神情,雪晴才想起自己好像問太多了。「噢,真對不起,我不是想窺探你的隱私,只是昨日看到你們時,想起最近班上那些對你不利的流言,不太明白你為什麼不反駁而已。」

在他人眼里,陳雪晴或許是個態度冰冷、不易親近的人物,就像大家給她的綽號「冰山美人」一樣,但她其實是個愛恨分明、是非對錯很絕對的人,所以她看不慣的事,向來習慣跳出來說話。在這部分,她又顯得熱心,不若外表般的淡漠。

岱吟偏過頭看著雪晴,發梢隨即揚起一個弧度。「對我來說,那並不怎麼重要,反正從以前到現在,我听過的話比那些難听幾千幾百倍的也有,但是我能怎麼樣呢?今天反駁了這一個,還會有下一個、下下一個,

那樣永遠永遠也解釋不完,所以,我不想浪費時間在解釋上面。我唯一希望的就是瀚瀚快好起來,能夠像正常人一樣吃飯、走路、跑步、打球……」說著說著,她的眼神又調回前方遠處的球場。

「瀚瀚?是你弟弟的名字?」雪晴沒忽略岱吟眼中的堅定,或許就某一方面來說,她們兩個是相像的。

對于自己所愛的人,都一樣堅持,都一樣願意為對方犧牲,也一樣……不服輸吧!唯一不同的是,岱吟堅持的對象是自己的弟弟,而她堅持的對象是……是她愛的那個男人。

「嗯!」岱吟重重地點了頭。

然後,她仰起臉看著藍藍的天空。「岱瀚是我弟弟的名字,他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當只小鳥,在空中自在地翱翔。呵,孩子就是孩子,人類怎麼可能變成飛禽?可我知道他不是笨,是因為他極度渴望自由,行動上的自由。所以當其它同齡的孩子說起自己的願望不是總統、科學家、發明家,就是老師、醫生時,他卻只想當只很普通的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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